阿尔瓦带着重重疑虑北上了。大队人马休整和回东南征兵的任务自然地就交给了军师埃拉,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阿尔瓦对埃拉的指挥和统兵能力已经充分地放心了。公爵大人组织了一支亲卫队,选拔的是剩余残兵之中战斗力最强、意志力最强、武技水准最强的三强人选,虽然只有百人,但经过了大战洗礼之后,这些都有着级别的武士,也堪称是绝对的精锐了。
常青树私军又休整了两天,后方运来的大批军备物资也赶到了,阿尔瓦本来非常有兴致地给这支亲卫队设计了一套衣袍甲胄,原来是带着大大盔沿的样式,一身锦袍,细铠内衬,有个极为威风的名字——“锦衣卫”!后来通过李斯璐提醒,这个名字吉菲尔怕是会知道,无端地被猜忌,阿尔瓦才悻悻地作罢,郁闷了半天,因为这么一来,不仅锦衣卫,连千牛卫,相扑营,虎枪营,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健锐营这些名字就统统不能用了。后来,更名为“盖世太保”,阿尔瓦才稍微平衡了一点,李斯璐还劝他说,锦衣卫后来的头头都是东厂太监,你又是赐姓,又是监军的,难不成真的想当太监么?阿尔瓦这才还是有点失落地用了这个德国名字。
连李斯璐这种自小养在深宅的大小姐都觉得阿尔瓦这次北上,有些部署得过分了,仿佛有些随时准备什么的感觉。他一再叮嘱埃拉,善用沃伦,可以为紧急屏障,广募士兵,多囤粮草,又写了信给宾陆国和南洋国,让两国各拨一万精锐赴独角城协助练兵。北方还有墨菲尔和卡斯帕,同时以北方观光为名,派人去帝都接了艾薇儿出来,又客气地邀请罗蒙子爵去了独角城做客。他点上了大双、小双、临科,带上了李斯璐,据说除了神武机弩之外,盖世太保还装备了新式的什么东西......
新年在即,朔风猎猎中,阿尔瓦带着亲卫队穿过怪兽山,沿着泰伦东南军原订的行军路线开拔了。临行时,埃拉送出了好远,这个近年来自被常青树私军信服的军师,仿佛也感到了主公此行的不同寻常。
“阿尔瓦,你有不祥的预感吗?为什么交待得如此详彻?我虽然不懂带兵,也感觉到你在为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在尽力做最为充分的准备。”文森特在精神力里跟阿尔瓦交流说。
“你说得对,文森特大师,我有预感,你在极光岛上跟我说的那条‘平行之路’好像距离我越来越近了!”
“那你侯爵府上的家人......”文森特知道他预感到了什么。
“没有办法了,如果我动侯爵府上的人,那么就是告诉吉菲尔我在怀疑他了,他不会让我这么干的,会弄巧成拙。我父亲是个老顽固,他不会听我的预感,我只能私下通知我的两个哥哥,时刻警惕局势。二哥容易冲动,我让他过段时间,送母亲和姐姐回艾布纳平原去看看,呆上一段时间,我回来之前就别回帝都了。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周到安排了。”即便只是精神力的交流,文森特也感觉到了阿尔瓦的无奈。
西北。
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乌伦山脉了,北方沃野千里,一马平川。北风萧瑟之余,已经枯黄的草丛中不时闪现的白骨,或人或马或兽,时刻提醒着来到这里的人,绵延起伏的乌伦山脉,虽然不像怪兽山里的狮鹫兽那样让人闻者生畏,但是这里绝对不是帝国中部的民丰物富之地,也不像东南盛产鱼米。无数的枯骨,仿佛在风中哭泣,诉说着死亡的悲戚。这里,唯一的用处,就是战场。
在克莱拉与雷奥的冲突中,雷奥骑兵依仗着游牧部落的优势,多次从这里迂回到霹雳军团的后方,对克莱拉部队形成合围。帝国的军部数次在这里驻防,但都是象征性地“军垦”,敌人一来即走。并不是克莱拉狠不下心来在这里驻扎精锐防守以缓解霹雳军团的侧后翼压力,而是一来百里平川无险可守,极利于雷奥帝国的野战冲击,二来这里的大陆地势,北高南低,雷奥铁骑居高临下兵锋无敌。霹雳军团的军团长保罗数次防守都宣告失败,蒙冲来之后,凭借死战不退的悍勇,以两万克莱拉最为精锐的铁骑师团,两次鏖战,也只争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按照地图,北上四十里,将见到乌伦河了,”墨菲尔收起了地图,一声断喝,“斥候何在?”
右后侧斥候队长一提丝缰,大声应道:“末将在!根据斥候第四队快马哨探回报,正北四十二里,即是乌伦河!行军路线是沿乌伦河向南,折而向西,渡河即抵乌麓的指定地点!乌伦河以东及上下游三十里内,未发现有人的踪迹!”
墨菲尔点了点头,说:“很好。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公爵大人吩咐,我们这四千人行军须极为隐秘,不得有半点消息走漏,如遇人踪,就地格杀!你们......”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正西方向,一支响箭冲天而起,那是斥候队伍的告急讯号!西方数里之外长草之中闪过一点黑影,行进速度极快!
墨菲尔取过常青树军中特有的望远镜一望,大骂:“饭桶!不是没发现有人的踪迹吗?那一人一骑是什么?”
军中见主将动怒,不待墨菲尔再说,斥候队一提丝缰,一个百人队呈一个巨大的弧形散了开来,朝那奔行极快的马上乘者兜了过去。与此同时,南面的哨探的斥候马队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快速向这边靠拢了过来。一张巨大的网渐渐收拢,眼见网中的人在劫难逃了。
这一支队伍,正是墨菲尔带队的四千人,接了阿尔瓦的秘密将令,去赶往乌麓与卡斯帕的大批马队汇合的。别的部队斥候,只管哨探和报告,接战并非任务,但此行非同小可,阿尔瓦给墨菲尔下的死命令就是“必须保密”!因为这四千精锐,在阿尔瓦呈给帝都的战报里面,是“死战殉国”了的。所以,墨菲尔几乎把大部分骑兵都编成了斥候队,比例比一般部队里的斥候多了五倍还多,除了哨探回报之外,还多了一个剿杀的任务,凡事路上遇到的人,尽数被斥候队不问情由给干掉了。
当然,墨菲尔选择的路径,也是尽可能绕开可能有人烟的地方。眼看快到目的地了,只有一个武装走私商队十几个人和一个野蛮部落的马队二十多人被吃掉了,其余的,还有两个帝国的走散游兵,也被就地格杀。别的,就在没遇到过什么人了。
“咦?”墨菲尔在马上远远地观战,发出了一声惊奇的讶异,自己这边冲出去的斥候卫队,说是斥候,其实是最精锐的骑兵了,而且都配备有神武机弩。但远远看去,那个骑者控马仿佛水里的游鱼一般,忽左忽右,忽地直行一个穿插,就从斥候队形成的网状包围圈漏了过去。等斥候队拨转马头,他已经扭身背射,箭无虚发,射落了两人下马。
斥候队齐声发喊,神武机弩箭发如雨,朝那人射去。那人猛勒马头,胯下两句一声长嘶,忽地转右,避开了这一蓬箭雨,骑者身伏鞍鞒,一个镫里藏身,一支冷箭射出,又是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斥候咽喉中箭,翻身落马。
墨菲尔看到他这动作,大惊失色,大吼:“前军出动,务必生擒此人!”主将鞭稍指处,又是三百骑兵出动,同时前哨步兵也已经快速奔跑,呈拉线式地包抄过去,把来人所能突出的空挡全部都封死了。
墨菲尔之所以吃惊如此,是因为他早年间跟随着安格侯爵南征北战,于西北疆战事莫不了然于胸,这人刚才的伏鞍、藏镫、冷射的手法,正是霹雳军团中第一流骑士长的嫡传战法!
此时乌伦山下久无战事,就是帝国的“军垦”守备军也早已被墨菲尔于四天前远远地绕开,按理说不该再有帝国士兵。但这人的战法,确是帝国马队正宗手法无疑!而且极为娴熟老辣!如果这人是霹雳军团的前哨,一旦给他走脱,不仅自己这整支队伍,连阿尔瓦家族,都有大麻烦了!
那人四下无路,再拨转马头,对面的斥候已经挂起弓弩,鞍横骑枪,手绾短斧,呼喝围拢而来,兵锋密集,再也冲不过去了。骑者一声长嚎,胯下良驹蹄走如飞,迎着右侧的步兵冲了过来。步兵都是前锋精锐,当即竖盾出枪,拦在当路。眼见这人在劫难逃,哪知到了近处,他猛一提丝缰,那马受惊了一般,跳跃七八米有余,竟然从步兵的大盾长枪上越了过去。
他眼见即将突围,不由得哈哈大笑,哪知道又是一蓬箭雨闪过,全都射在那马后臀之上,坐骑吃痛,人立起来,便要将他摔了下来。原来常青树私军之中,阿尔瓦遍寻东南、宾陆、南洋的巧匠,分别为各种兵种都量身打造了神武机弩。守城者巨弩长箭威力无匹,冲锋者利箭窝弓射完即弃,骑兵者犬齿倒钩中箭即残。最厉害的是这步兵,人人身上都挂着一个小型的神武机弩,用皮带系在腰间,近战时候突放冷箭,一连十支,防不胜防。若非如此,如何能以少对多,在号称天南第一的泰伦军中苦战一日一夜不败?
马上骑者万没想到步兵之中没有弓弩手,竟然瞬息之间能射出如此密集的箭雨,一个翻身落地,长刀横扫圈转,鲜血喷涌,两个步兵的头颅冲天而起,此人刀法,竟然诡异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