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纤纤勉强拉着John扶上墙壁站直,凝神细听周围的声音,然而只有死亡一样的寂静。忽然,莫纤纤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喊道:“大家快跑!”话音未落,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拉着John就一阵疾跑,穿过房间向另一端的门跑过去。
对于死亡的恐惧瞬间战胜了惊讶和错愕,所有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狠命跑。然而那边的门是紧闭的。莫纤纤跑到门边,拿着那个金属状物体滑动了几下,门应声而开。“怎么回事?”John惊愕莫名地喊道。
莫纤纤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出来之前,我已经把所有门的惩罚程序都关掉了。”
“你想要毁掉这里吗?”John问道。
“来不及了!出去再跟你解释!”说话之间人们已经如潮水般向另一个房间涌入,莫纤纤也拉着John跑出去。
还没说完,身后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地下都震颤了一阵。莫纤纤管不了许多,只顾跌跌撞撞地带领人群不断往前,John毕竟重伤初愈,还未完全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此时被她不由自主地拉着跑,连着踉跄了好几步。人们如惊弓之鸟一般死命地跑,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这条逃生之路却像是永远也跑不完。
又一道门打开,人们正要继续跑,却忽然都惊讶地停住了,前面的几个人都回头看着莫纤纤。“这边还有出口吗?”终于有人忍不住,轻声问道。
此时整个地下建筑的震颤终于暂时停下来,人们一个个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地打量着前面的路。面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都是各种动物和植物的标本,装在玻璃器皿里,由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浸泡着,被顶上的白色光照着,显得有些诡异。莫纤纤喜道:“我在总控制室里看过平面图,穿过这条走廊,再往右就到了。”
说归说,真正走在这条走廊里还是有点渗人,不少人都只顾脚下,不敢看两边的标本。植物还好,那些动物的标本都非常逼真,大到毒蛇猛兽,小到昆虫蚂蚁,都保持着栩栩如生的姿态,像是随时都会打碎瓶子跳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地下避险设施不但起到保护人类的作用,还意在记载现在世界的状态,以达到不至于完全消亡的目的。但是疑问在于,这种设施是每个城市都会有,还是建造者预料到了N城的这场危机和最终结局,才设计了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下迷宫?
没有人知道。所有人现在心里只相信莫纤纤的一句话,只希望走过这一段光怪陆离的走廊之后,真的能重见天日。
莫纤纤其实心里也并不淡定,因为小时候被关在地下室过,那种潮湿阴冷的环境虫和蛇特别多,半夜里还会爬到自己身上来,那种全身起鸡皮疙瘩、心惊肉跳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长大以后虽然搬出来独居,但她也十分怕甲壳虫和蛇,连打死一只蟑螂都心惊肉跳,甚至看见盘成一团的绳子也会绕道走,要她走过这一段恐怖的走廊,其实对她也是一种挑战。可惜她向来要强,不想让John看出自己的心虚,因此一路打肿脸充胖子,拉着John装成很豪迈的样子,目不斜视往前面走。
终于好不容易走过这一段,前面的门被打开之后,竟然又是一个同样的走廊,大家心里都不禁起了个大大的疑问号,无言地回头看向莫纤纤。莫纤纤连忙赶到人们前面看过去,忍不住心里就是一跳,连忙转开目光不敢再看。
这一条里面都是动物,而且更加恐怖,几乎都是大型猛兽,什么狼啊狮子啊蟒蛇啊,要不是他们都躺在罐子里,这条走廊简直就像个动物园。John终于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伸手道:“把‘key’给我,到我身后来。”
莫纤纤一愣,才知道他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她不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绕到他背后,John已经伸手牵住了她,温柔地说了句:“挨着我走就可以了,别看旁边。”
“嗯。”掌心传来的感觉干燥而温暖,莫纤纤忽然发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连忙低头掩饰。
“你确定是往右吗?”John看了看四周,问道。
“我应该不会记错。”莫纤纤想了想,答道。
“呃……可是,右边根本就没有路。”John说。
莫纤纤一愣,刚想抬头,John已经身形一动拦住了她视线:“既然你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有暗道,还是我来看看吧。”
他似乎是怕自己看到那些东西害怕。莫纤纤不禁心里一动,也没再坚持,默默低头不语。
John站在门口,皱眉看向右边的墙壁。整段走廊的墙壁都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槽以用来放置动物标本,这个位置正放着一条大蟒蛇,盘踞着的身体至少有两三米长,身子粗如儿臂,所以他才不让莫纤纤看到。
如果莫纤纤没记错的话,这里肯定是有个出口,只是可能比较隐蔽,看来只能试试能不能搬开那个大罐子,也许会有所发现。John想了想,向后面的人喊道:“有没有胆子大的男人?”
“有!”两个人答道。
“好的,”John说道,“女士们请退后,先生们请往前来帮我。”
他说着又回头向莫纤纤说道:“你也去后面等我,可以吗?”
莫纤纤点点头,强行控制住内心的恐惧,慢慢走回到两个房间之间。
John正安排着人手,指挥来帮忙的几个男人,三四个人齐心协力勉强抬起罐子的一角,各自找好着力点。“一,二,三!”
作为一个吸血鬼,竟然需要人类帮忙,这在血族的历史上应该还是第一次。John一边用力抬起罐子一边想道。可是没有办法,几十年不喝人血的代价就是他的体能严重退化,基本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二三,何况他刚刚还受了伤,力量和速度都大大减弱。
口号如此反复三遍,装着大蟒蛇的罐子才终于被移开,露出后面的墙壁。虽然温度略冷,人们背上还是微微被汗濡湿了。John顾不得擦汗,连忙凑上去仔细观察。
那墙壁贴着极普通的白色方砖,最中央的方砖上却有一个小小的梅花标记,下面以朱红色的字写着一个小小的V,除此之外并没有异常之处。
John拿出‘key’滑动几下,那块墙壁却毫无反应。莫纤纤站在后面不禁惊讶:“居然还有‘key’打不开的门?”
John回头一笑:“‘key’只能打开高科技程序控制的门,我想这个用的可能是你们中国古老的机关,它打不开。”
“啊,这样。”莫纤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从来只知道‘key’是WMO给予天巡者的最高权限,能打开一切门和保护装置,功能十分彪悍,但从来只闻名没有见过。
“那你会开中国的机关么?”莫纤纤问道。
“我试试。”John轻笑。
说归说,等他真正来研究这个奇怪的标记时,却又有些迟疑起来。一个明显很具中国元素的梅花标记配上一个这么西方的V,代表什么?他虽然这么多年来足迹遍布全世界,也对各地的历史文化非常感兴趣,但中国的文化毕竟浩如烟海,一个普通的标记可能有多重含义。
比如,这朵小小的梅花,在中国文化里的象征就有清高洁净、不屈不饶、与世无争、淡然素雅很多含义,更别说其他衍生的意思了。John不禁皱起眉头,他知道这种完全高科技现代化的地下设施里用这种古老的机关,肯定是有它的用意所在,一旦他做错了什么,这一堆人都会被他葬送在地下。
John不禁出声道:“莫纤纤,你可以过来吗?”
莫纤纤看着他对着那块墙壁研究了半天,脸色由平静变为凝重再变为纠结,一听他叫自己,立即走过来问:“怎么了?”
John没有答话,侧身让出了那个标记,正好帮她挡住了装着大蟒蛇的罐子。
莫纤纤一见就笑了,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你是在研究这个标记吗?”
John一脸错愕地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梅花是N城的标记,这里应该也是代表N城,至于这个V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John恍然大悟,又看了两眼,说道:“还真是。”
莫纤纤又盯着看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觉得,谁都知道这个地方是N城,但建造者搞个这样的标记出来,可能是为了跟别的城市区分,由此猜测,这个设施应该不止N城一个地方,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个V是罗马数字里面的五,代表着这座地下迷宫的序号?”
她侃侃而谈,话里行间倒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John低头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个有什么用?”
莫纤纤说道:“地图已经明显告诉我们出口在这里,现在又只有这个标记,搞清楚这个标记的意思应该就可以打开门了。”
John伸手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莫纤纤却再次对着那个标记发愣,她虽然对自己这个猜测很有信心,可是这跟开门有什么关系?
突然,墙壁上贴着的白色方砖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方砖都不大,贴得极为精致,罐子搬开后的墙壁上正好是九块方砖,一块不多一块不少。九,自古以来都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数字。它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莫纤纤静下心来,尝试开始联想。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回头道:“你觉不觉得,这九块方砖很像手机键盘?”
John一无所获,干脆开始欣赏起旁边的动物标本,听见这话,差点没笑岔气。
“手机键盘?亏你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