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听说汤菀情况不好, 着急地跑到床边看去了,一时间倒是没有发现姜崇安的异样。
汤菀还是那样子,安安静静的,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像一个睡美人。她的伪装解除了, 是原本绿发蓝眸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汤菀, 余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冲到床边就刹住了脚步, 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半晌才咽着口水问道:“崇安,这是汤姐?她长这样?”
“嗯。”姜崇安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又觉得余年的语气有点奇怪, 不由得追问。“怎么了?”
“没!我第一次看到尽塔人,有点激动啊!”余年嘴角挂着笑, 看上去傻气十足, “就书本上描绘的样子, 我根本想象不出人还能长这个模样!嘿嘿嘿,颜色搭配起来还挺好看的!”
看着他笑成那样, 姜崇安抬手捂住双眼……没眼看了。
余年清醒,氛围稍稍变好了些。只是汤菀一直躺着,没有丝毫动静。
过了好一会,元平忽然起身,桃花眼微弯, 笑眯眯地说:“我去找点食物和水。”话落, 他自顾自走出了房子。
望着那高大的背影远去, 姜崇安并没有出声拦下他。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余年站在床边守了会, 便有些站不住了。他借口逛逛, 独自跑去了别的房间。
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姜崇安和汤菀两个人。姜崇安盯着汤菀看了会, 突然走向了她。
一步一步,姜崇安走得缓慢又从容。他在汤菀身旁坐下,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好,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喂,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的绿晶卡拿走了。”
话音一落,姜崇安将视线定在汤菀脸上。汤菀一如既往的安静。他勾起嘴角轻笑了声,果真朝着汤菀的胸口探出手来。
其实不用汤菀提起,只要多加注意,就能知道汤菀将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胸前。因为她总会下意识护住那个位置。
修长的手指触及胸前的衣物。微凉的触感,仿佛手下触及到的是一堆死物。姜崇安抿抿嘴,眉宇间泛起轻微的折痕。他放低呼吸的频率,修长的手指猛地往回缩了下。
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作用。
姜崇安自嘲地笑叹了声,自言自语道:“汤菀,我想看到你说过的那一切。我想知道,我爸妈是否还有回来的机会。他是那么的强大,几乎无所不能……我是真想拿你的晶卡。不还了。”
随着话音的消失,姜崇安收起笑容,郑重的盯住手下的那个地方。很敏感,但眼一闭也就过了心里的坎了。
姜崇安深呼吸了几次,做好心理建设,再次睁开双眼,眼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决绝。他右手缓慢,却坚定地朝前伸去,不一会便碰到了预料中的坚硬材质。
他屏住呼吸,隔着衣服布料小心翼翼地将晶卡移出来,紧张得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
“崇安,你在干嘛?”余年的大嗓门陡然响起!
姜崇安被吓得手一抖,不小心往下按了按……他心虚地抬头望了汤菀一眼,无比庆幸她此刻正沉睡着。
呼出一口气,姜崇安也不理会余年,又全神贯注地进行手下的动作。余年看他没理自己,皱着眉头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得到回答,余年索性也就不问了。反正姜崇安也没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绿晶卡露出了个头,姜崇安松了口气,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他伸出左手,打算直接将晶卡抽出来。没想到,一双白皙纤长的手,突然紧紧钳住他的手腕。
姜崇安动作一顿,转头望过去,只一眼,他就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眸。
汤菀醒了。
“汤姐!你终于醒了啊!我都觉得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余年正看得认真,身旁骤然没了声响。他疑惑的抬头,恰好对上了汤菀的脸。这一看,可把他乐坏了。
汤菀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瓣,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两个人,四只手,全都停在那一处,看起来总有些不妥。
她又抿了抿唇,犹豫着松开了手。姜崇安将自己的手抽回,状似毫不在意地插入口袋,漂亮的桃花眼却忍不住往别处看去。
余年见汤菀醒了呆呆的,也不理人,心里顿时急了。他担心汤菀脑子出了问题,不由得上前一步,使劲顶开了姜崇安,凑到床前:“汤姐,你没事吧?”
姜崇安被顶得踉跄了一步,看着余年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微妙起来。
汤菀眼角余光看到姜崇安绷着的脸色,嘴角愉悦地勾了起来。她将视线移到余年身上,竟然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直接当做没发生过。
“感觉好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汤菀笑笑,硬是用双手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哟!我还以为你至少得睡个三天三夜才甘愿起来呢!”元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提着四个大水壶,背上还背了个大包裹。
“元大叔!你去哪弄来这么多吃的?好厉害!”余年一看到水和食物,顷刻间注意力又被转移了过去。
四人聚在一起吃不知道哪一顿。汤菀坐在床边,双脚暂时还没有什么力气。她秀气地咬了口番薯,抬头不经意间扫了姜崇安一眼。
姜崇安三两下把一个番薯塞下肚,抬头看向元平,开口说道:“元大叔,我觉得这一层的模拟日光有问题。”
说完,姜崇安本还打算着再详细说说,没想到元平竟然笑了声,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啊,姜小子!你观察力还行。这一层的模拟日光,恐怕被那个向天歌调过了。我估摸着,我们最少过了三天。”
一听到元平肯定的答复,姜崇安的眉头狠狠皱了下。他们爬楼,是按着天数来算的。向天歌这么一打乱,正确的天数根本就无从知晓!
他们现在要怎么样做,才能确保在约定时间里救出余妈妈?
“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天了!糟了糟了!”余年听后一惊,手中的番薯差点就给丢了。急忙扯住姜崇安的衣袖,一叠声得喊了起来。
姜崇安叹了声,将自己的衣袖从余年手中扯出来,才说:“余年你镇定点。我们之前爬得快,这点时间还浪费得起。”
说罢,他又装过头,认真看着元平,说:“元大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起说了吧。”
之前向天歌说的事,他不是不在意。但那种情况下,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元平。相处了这么多天,元平除了嘴巴坏一点,其余都还算不错。
“啊呀!来了来了!果然要秋后算账的!”元平习惯性地抬手想揪自己的胡子,可手抬了起来,却摸到了光滑无比的下巴。他愣了愣,不由得笑弯了那双桃花眼。
元平是戮塔塔警。向天歌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但目前戮塔的塔警分成了两拨。一拨人以皇室为首,对皇室是完全的服从。而另一拨人却是以中央科学院为首,专门和皇室对着干。
元平属于中央科学院的那一拨人。
三年前,元平接到命令,要混入食肆船探查,以期能掌控食肆船行动这一项对全塔塔民来说最重要的行动。
没曾想混是混进去了。但他一时不察,在食肆船开到屠塔接英雄的时候,便被发现了。于是,他从食肆船上逃下来,一直在十八层混着,却始终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我想着既然出不去,不如干脆就跟着你们去爬塔。搞不好能让屠塔皇室把我送回去。”元平耸耸肩,说得十分诚恳。
“闯塔爬上去的,你还想着让皇室送你回去?”余年怪叫一声,不住拿眼打量元平,“送一个跟自己敌对的人回家?皇室人脑子有病吗?”
“呵呵!不是还有那个四大塔外交嘛!反正只要能回去,中央科学院应该会来捞人的。”元平乐呵呵的,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的。
认真扫了元平一眼,姜崇安在心里默默分析着元平话的准确度。他那么笃定中央科学院会来捞人,那么他手上就一定有被捞的价值。
换句话说,元平可能不是在来的路上下船,而是来回去的路上下来的。那他和汤菀一样,是看到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姜崇安有些按捺不住。他抬头不经意似地扫了汤菀一眼,才望着元平开了口:“你在船上接触过掌舵人吗?”
“掌舵人?”元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才谨慎地说,“我就远远偷看了眼他换衣服,然后就被发现了。”
“啧!你们不知道啊!难怪掌舵人要包得严严实实的。他浑身的骨头畸形得几乎要穿破皮肤了。颜色也有点诡异的灰绿。都不知道是不是得病了……”一回想到当时的情形,元平突然就感到兴趣十足。
那时他正在食肆船上四处摸索。当他进到掌舵人房间后,恰巧掌舵人也进来了。当时情况紧急,元平侧身躲在了衣柜后面,身体紧贴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