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族是什么人种?”余年在一旁听着, 十分好奇。他在屠塔生活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树族这个分支的。
“是尽塔的分支人种。”汤菀双眼紧盯着宫城,口中说出的话却是给余年解惑的。
“哦。”余年应了声, 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我个饿死鬼!你说姜崇安是尽塔人?这怎么可能!”
手指指着宫城, 余年快速跑到了宫城面前, 抖着手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姜崇安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么小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从尽塔跑到这里来?
但太伤人的话,余年说不出口。他只是指着宫城, 气急败坏到手指不停发着抖。
“不信?”宫城推推滑落的眼睛,感到权威受到了挑战。她靠着躺椅坐下, 把笔记本打横放好, 双手在其上飞舞不停。不一会, 宫城停住了动作,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汤菀。
汤菀被看得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笔记本上端虚空中,投射着一个光屏。光屏上,是大战的后半段,也就是姜崇安和楚河打得你死我活那段。
汤菀被姜崇安那种不要命的打法震住,盯着光屏的杏眼睁得越来越大。宫城看着她的表情, 就知道她重点歪了。
伸手指了指三个光柱, 宫城仰头看向汤菀分析道:“这种天赋体质需要释放的人保持清醒。当时你们三个都晕了, 除了姜崇安, 还有谁能给你们保护?”
不止保护, 连重伤都好了七七八八了,这只能是守护光的作用。汤菀心里头明白着, 只是这守护光的颜色看上去怪怪的。
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好一会那光柱的颜色,汤菀才撇过目光,不紧不慢地跟着姜崇安的身影满场跑。
“你既然有监控,为什么不直接看那个徽章是谁的?”余年也跟在一旁看着。不熟悉的东西他也看不明白,于是关注点也歪了。
宫城抿着嘴,觉察到能力受到莫大的威胁。但本着诚实的优良品行,宫城还是不甘不愿地说道:“去太晚,前面的监控没了。”
准确点来说,是最重要的那一段没了。监控里红光一闪,再能接通时已经是她看到的那副模样了。
“哦。”余年看着宫城为难的样子,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被宫城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余年借口去找元平,赶紧溜了出去。宫城一直目送他离开,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宫院长,光疗仪有用吗?”汤菀拿出姜崇安给她的光疗仪,低头去看地上坐着的宫城。
宫城手握了握又松开,才又点点头:“有用。但作用有限。”
“为什么?”汤菀糊涂了。如果姜崇安真的是树族,那光疗仪绝对是药到病除的。可宫城为什么说作用有限?
宫城合上笔记本,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沾着地灰尘,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因为姜崇安不单单是树族。”
“也就是说,他是个混血儿。”
至于在四大塔相互间完全隔绝的情况下,姜崇安这个混血儿到底是怎么出生的,还是去问他爸妈快点。
宫城往外走的脚步有点快。今天被问到的几个问题,她都没有确定答案,心里头有点没底,还是趁着有空再继续研究研究的好。
打定了主意,宫城直接进了一间空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把门锁得紧紧的。
汤菀微微皱眉,这宫城给她的感觉十分微妙。她盯着合上的门又看了好一会,才打开了光疗仪把姜崇安从头到尾扫了两遍。
虽说作用不大,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试试看,看姜崇安能不能好快点的。
姜崇安这么一躺,直接躺到了第二天中午。他恍惚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
眼前景致很少见,姜崇安忍不住盯着天空发呆。直到完全回过神来,他才留意到自己呆的地方是个房间。
姜崇安翻身坐了起来,抬头扫了一遍四周。这个房间简洁得过分,躺椅下面铺着石子,石子铺成一个圆形,躺椅在正中间。石子外头,细细的沙子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又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弄不懂这么一间房间是干什么的。
眼中带着疑惑,姜崇安沿着石子路走到房门口。他伸手推开房门,大厅里的热闹猛地朝他涌来。他怔了怔,脚步稍稍往后挪动了半分。
“你终于醒了啊!”余年最先发现姜崇安。他从桌子旁站起,撒开腿就往姜崇安方向跑去,“你个饿死鬼!好端端的,吓死我了!”
“哟,看来精神不错!”元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东西。
汤菀更直接,就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又低头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这个真的有用?”
宫城抿着嘴,伸手朝上推了推自己的镜框,说:“按照原理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可你就做了四个,我们可是有五个人啊!”刚跑到姜崇安身边抱住他的余年,猛地转回头大声喊道。
“他不用。”宫城抬头看了姜崇安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姜崇安狠狠拍了下头,闭上眼睛缓了缓,才松口气问道。
脑袋里嗡嗡声响成一片,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姜崇安扶着脑袋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我头快裂了。”
“啧!”元平眉头一挑,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姜崇安眉头狠狠一皱,转头看向余年:“我应该记住什么?”
得!
这是全都忘了!
刚被宫城的小发明点燃的情绪,瞬间落回了谷底。大家被打击到了,怏怏不乐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姜崇安看他们一脸忧愁,也有些好奇了。他仰头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脑袋的难受,才又望着他们问道:“你们要不要给我点提醒?搞不好我就想起来了呢?”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最终一致望向了余年。余年颇为气恼地挠挠头,转头看向姜崇安的时候又清了清嗓子,才试探着缓慢问道:“你是……尽塔人?”
“不是这个!”元平怪叫一声,打断了余年的问话。宫城耸耸肩,对哪个问题先回答没有一点意见,反正能知道答案就行。
汤菀紧盯着姜崇安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些激动。
“尽塔人?我?”姜崇安手肘靠在沙发上,右手软绵绵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地反问起来。
余年肯定地点点头,换来姜崇安诡异的一个微笑。余年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这么多年相识都喂了狗了,半点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姜崇安皱紧眉头,右手顺势扶住额头。他额角疼得直抽抽,一股子怒气压制不住总是翻腾而起。
汤菀一直留意着姜崇安的一举一动。当那邪肆的笑容乍现时,她的眉头猛地一皱,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直接跳上茶几,扯住姜崇安的衣领就往身边拖过来。
“小心啊!”余年眼明手快,一把将桌子上放着的反监控器揽入怀里。
可汤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汤菀将姜崇安拉到近前,圆圆的杏眼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在其中寻找着什么,可那丹凤眼中一片漆黑,犹如一处深潭根本望不见底。
“我说汤妹子,你这是不是心急了点?我们都还在呢!”元平从身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汤菀的肩膀。
汤菀横扫过去一眼,一下子就撞上而来三双晶亮的眼睛。她动作一顿,脸上起了一层浅薄的红晕。
姜崇安抬手握住汤菀的手腕,用力捏住往下扯。他嘴边的笑容越发肆意,眼带趣味地扫了眼汤菀全身上下:“你还挺对我胃口的。要……”
汤菀皱皱眉头,狠狠甩开姜崇安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她脸上的红晕消退尽了,只剩打量的冷冽目光。
“尽塔有个传说。据说有个塔民心怀不满,在尽塔大肆屠杀,差点把尽塔灭了。但后来又有研究者发现,那个塔民是感染了病毒。特征是泛红的双眼。”话落,她又扫了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所以你在看崇安的眼睛?但有必要靠的那么近吗?我这距离也看到了。”余年扭头望向姜崇安,不是很明白地追问。
汤菀一噎,撇撇嘴不是很自在道:“我是觉得他怪怪的。”
“的确挺奇怪的。”元平忽然赞同道。
“哪里怪了?”余年刚一说完,忽然想到他们还不知道姜崇安之前的乖巧是假装的,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哦,是这样的,之前他的性子才是假的!”
“嗯?”元平皱起眉头,还是听不太明白。性子还能有假?
“你认识这个?”突然,宫城将徽章拍在茶几上,其他几人顿时噤声。
姜崇安揉揉额角,头疼得他十分烦躁。他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徽章。
明亮的模拟日光下,黑色曼陀罗花显得极富有韵味。姜崇安紧盯着花瓣,眼神渐渐迷离。头疼得更加的厉害,可他揉按额角的动作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