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人之命白云苍驹
你不怕?
你居然不知应该怕甚么?
一见卡爻如此迷茫,飞蛾——草木荒兽马幼龙,顿然便想崩溃。
保存自我,那是任何零件与生俱来之第一天赋权。
你卡爻的生命形式和我不同。那个疯婆婆越来越想拿我当实验品,你当然感受不到。
但你知道不,品品我不怕,装聋作哑骗她们多久都可以当做在玩耍。
就算本态洗涤,其实就凭掳掠而来的那个小东西,也完全可以在必要时作为牺牲品于最关键那刻犹如替罪羊般抛出去。
但是天劫针……?”
时值如今,草木荒兽马幼龙当然晓得它的处境。
虽暂时还弄不明白以它级别怎会被抓为融体型零件,而且还设有根本无从脱离的一重又一重禁制;并且所有禁制似乎还都有着一个根零件在牢牢控制,但那根零件却又就连它这阶级都无法理解无法漩取。
却是只需想想那个唯有“星神战车雷域府”级数最高指挥官方能持有的“紫府元变天劫针”,就那么被总是神神经经的宿主夫人拎在手里。它唯一选择就是,赶紧找到宿主,重新沉入宿主体内。
——这是威胁啊,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并且还是根本不讲任何道理的,无须说一个字的,就得让你自己明白都该干什么的,严重威胁啊!
然而生命诚可贵、尊严价更高。
无论你这雷域府最高指挥官后裔的“神马”,阶级属性再高,我是荒兽马幼龙,身为单序列蛮荒生物,我就不具备,只有星界和神域出现后方才有之的雌雄性别属性,我就不能真个做你“爸爸”。
动则如此禁咒,哪天被这小神马叫迷糊了,真敢奉命拟态为宿主形象,不成啊,你这匹小神马的母妈手里,还晃悠着一根,就连宿主都恐慌到极限、都恐慌到根本不敢暴露源能力和源意识的紫府元变天劫针呢!
刈刈刈,一针下去,俺就得恢复原形。
她那么疯癫,连躲进泡泡里的魂影都敢消灭,却只为帮无关人员拿到个零件残片。谁知道下一针她又想干嘛?
俺们马幼龙,有时候,有些行为,根本就纯属本性嘛!
正想着,陡然,“糟糕!”草木荒兽马幼龙发现不妙。它焦急而叫:“那品品又来给我本态洗涤!快放手!我得快回去!”
哇,那月亮又在洗澡换水?那是能把任何零件都洗白的本态洗涤啊!
卡爻小小玉吓了一跳,赶紧放手。
刷。
手提电脑里的马幼龙飞蛾湮灭。
继而,手提屏幕的画中画里,闪出星月号狭小的浴卫内,第一滴水正落往脸盆的相关画面。
快哦快哦快哦,卡爻小小玉紧张无比。
啪。
涟漪泛起。
但也就在涟漪泛起之刹那,画中画嘎然而止。
哗,幸好幸好——幸好回归了壳体。快要吓死我了。
黑漆漆的积云,仿佛就这么积压了足足几个世纪。
募然,万千雷鸣一并爆响。
呙冎凛然而醒,却见自己现下,正行尸走肉般的,跌跌撞撞,漫无目标走着。
“不行,就这样毫无目标走下去,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呙冎这才犹如遭受当头棒喝:“登陆!雨潋滟说过,在这量影域,还有一个注册登录的步骤!”
歪头,沉吟:“那么——假如说,我将量影域视为一个传说中的真实网游。要想登陆,岂不一样得,先行注册各类信息?!”
轰。轰轰。
在量影域天空上的万千雷鸣之间,就像画外音,有种不断接近却不知由何而来、亦不知是福是祸的,宛如轰炸机不断轰响炸弹般诡异巨响。
这种极度诡异的声音,出于九天之外,却又响彻于,他的心灵深深处。
让我想想,所谓注册……
对,雨潋滟提过“我是谁”这三个字。
以前,没有重视。但现在再想?
是的,无论意识到意识不到,每个人从出生后,总会在某一时刻自问:我是谁。
而那些就像各个都是疯子的哲学家们,在其成为哲学家之前,首先第一个问题也是——我是谁?
至于宗教人士,更在产生信仰之前,都会不断自问,我是谁。
那么,我是谁?
(轰。轰轰。轰轰轰。)
什么声音?神马情况?
心有所觉突然侧顾——右手方向,一处悬崖峭壁般影像终结点,一个此前从未注意,或者一个此前原本没有的,仿佛定格了的镜头,就凝结于那里。
(轰轰轰。轰轰。)
诡异的春雷般巨响,更为接近。
那是,末日到来前的征兆吗?
呙冎再不敢迟疑,凝足目力,望去。
一个人影。
一个做金鸡独立振翅状的,人影。
眉心一凉。
卡爻的卡定能力发动。
于是呙冎又看到:
一道分明就是,蹦极般垂直降落的行动轨迹。
一种分明就是,锐利钉子刺穿底幕之,奇异画面。
那,那是……我?
啪。
量影域的天空之上,第一滴天雨,由是坠落。
“呵……”
呙冎苦笑。
却原来,那只是,一滴雨坠落而下。由此产生的视感错觉。
仅此而已。
星月号狭小的浴卫内,涟漪泛起。
这滴无意间坠落进脸盆内的水珠,在安静的水盆内,就仿佛一个做金鸡独立姿势飞速而下的人影。
然后……
激灵灵一个寒颤,尚月赶紧再将花洒浇于自己的身体。
“嗯,错觉。”她大是松了口气。
因随着这滴水的坠入,那两条只有尾部仍在轻颤宛如失去灵魂的“蚯蚓”,当即犹如沉睡的人睁了睁眼。
尽管仅只睁了一睁,就又陷入酣睡般闭上,却也足以证明,这是在睡觉,而非死去。
此时,身体已温热。
尚月也就放心的,继续一边沐浴着保持自身体温,一边置换新水。
毕竟忙了一天,太累。
待新水置换完毕,匆匆擦干身体,也就顺手把脸盆还抱到床头柜上,然后躺倒于已经睡了的尚星身边。
三秒不到,便陷入沉睡。
而在龙苑号内。
为龙龙及时返回它的壳体而庆幸的卡爻小小玉,一想到熵水能够洗白任何零件,就觉自己也不安全。
关机关机。
她想,万一那月亮发现俺悄悄跟龙龙说话,把俺也来个本态洗涤,那可就,只要一次,俺就会被彻底洗白。
啪。花朵儿忘记关机的手提,被卡爻小小玉直接关机了事。
3月15日。
二月初四。
凌晨六时。
当尚月再被艾清影对讲机叫醒,迷迷糊糊换罢水,脑海不觉浮现出霍然开冷峻硬朗“很男人”模样,以及艾清影虽也清秀婀娜、却是极易令人忽略性别的干练洒脱。
微微一叹。
这对在长安区因逃生而相处的恋人,却在返家途中,决然分手。
两个同样很优秀的人。
只是,一个迫不及待展现自我,却像没头苍蝇般试图抓住任何机会,反倒错失所有机会。另一个,始终默默无闻坚持做好分配下每一任务,又极其聪慧的,把自己始终放到最关键人身边。
同样都在精心策划和选择机会。
可惜,一个欠缺从一而终心态,总觉自己不该被埋没,却连谁能依靠都看不懂。另一个,不惜把自身葬送,也要抓住最关键时机。危机过后,又一贯沉默不语,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功绩。
难怪,在男人如此宝贵这末世,说分手就分手,居然毫无留恋。
天性差异太大。
看清了,就是看清。
看清了,就不再留恋。
这样的女人,我喜欢。
是真女人,原本就该像小艾这样,当舍必舍,当断必断。
便起身离车,轻呼:“小艾。”
“在。”第一时间,艾清影便传来回应,且迅速出现于尚月面前。
向其出现所在望去,但见星月号车头那里,地上有个睡袋。而放在睡袋旁边的背包,却是很空、很空……
于是尚月忽想起,即便作为遣散费的“三份便捷餐”之领取,也是亲自签名方可拿到。但艾清影,却始终尽职尽责的,守护于星月号左近。
心中又是一叹。
机会总留给有所准备的人。知道此一道理者太多。但面对未知明天,能做到、能坚持,又有几人?
便问:“别人都去寻亲,为何只你一个……?”
静默稍许,艾清影低声回禀:“并非只有我。还有指挥中心一组成员的另九位。”
“哦?”尚月疑问。
艾清影默然。
“说说情况。”尚月道。
“是。”艾清影一个立正。
但是却没有汇报其余九人情况,而是,双手奉上了一本厚厚的日记薄。
“……?”尚月不接。
艾清影稍显黯然:“斑竹留下,并命我,第一时间转交于您,或龙头。”
静静凝视着这本日记薄。
忽然间尚月明白过来,艾清影能坚持至今,并在第一时间奉上这本日记薄,认死理亦或责任感仅占其一,斑竹能影响她们,却是更重要因素。
然而,让那些能被别人影响的人,担当自己摩下?
她接过厚厚的日记薄,在手中轻拍数下,微笑。
“斑竹的意思,我明白。关于你,关于你手下另九人,我原有继续留用想法。不过,既然斑竹着重强调了你们几个,那么今后如何留用,就不能按我意思。必须由你们自己,做出选择。”
“请说。”艾清影微微鞠躬。
日记薄内有什么,她不了解。
不过这不耽误“理解”,无非,那是种临去前的推介——毕竟她们十个,严格遵循了最初所赋予的身份,称得上是,尽职尽责。
“我是零元人,”尚月的面色,逐渐严。“那么由我出面签约,就和由花姐出面签约,纯属两个概念。”
将笔记簿塞进一下子就听懂了的艾清影手里。
“这意思,相信无论你亦或另九人,都明白。”
“所以……先想想,想好了,再决定把这东西,交谁手里。”
“亦或,暂时保留着,等哪天见了龙头……嗯,再说吧。”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发现居然涉嫌插足宫斗的艾清影,一下子就懵了。
很聪明嘛,连我为啥不接斑竹留下的东西,居然都能猜到。
尚月微笑,向艾清影挥手,转身回车。
她一脚踏进车门,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般的回眸:“做饭会吧?龙苑号后区厨娘问题,就暂由你们负责。注意啊,一定要问清,朵儿喜欢吃什么。”
顿顿又道:“至于你们十个,暂时参照市政人员的工作餐标准。并且仅限用餐方面,暂时等同于七少女她们。”
很是遗憾的看看,仍在发懵的艾清影。寻思,所谓伴君如伴虎,无非如是。看,原本已决定收容这十人。可惜,意外突发,便不得不将之当下降格。那以后,纵然还能留用,起初那一瞬的收为自己人心态,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复现。
这样想着,却是蓦然间忆起,被呙冎要求着脱光了转一圈时的场景。现在想,若当初不那么犹豫,趁那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先做点什么?
自嘲的一笑。
人之命,向来便是如此的……白云苍狗,一念无语。
砰然一声,关了车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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