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僵硬着身子,覆在我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有人跟着我们。”
我心底一沉,会是谁跟着我们,唐少宁?喻银雪?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紧紧的抓着秦明的手臂,小声的问:“那怎么办?”
秦明沉声道:“继续往前走,到山洞再说,那也可能只是我的一种错觉。”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想回头去看一眼。
秦明忽然轻轻的拽了我一下,说:“别回头,不要打草惊蛇。”说完,他扶着我继续往前走。
只是我的心已经无法平静了,接下来,一路上我都浑身紧绷的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秦明一开始没说的时候,我也没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可自从秦明跟我说了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确实感觉那虫鸣声中隐隐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大峡谷,大峡谷那里的水幕依然源源不断的流动着,看着那从石壁中流出的水幕,我忽然猜想,那水会不会就是从那条看不见尽头的长河里流出来的。
无数的萤火虫在周围忽闪忽闪的飞舞,月光和漫天星辰倒映在峡谷里,美丽至极。看着眼前的美景,我心中暗暗的想,倘若这里没有这么多诡异可怖的东西,这里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秦明牵着我往那个山洞里走,那个山洞一如既往的美丽和神秘,地上的那几个水潭在手电筒的光照下,萦绕着屡屡白烟,透着一丝诡异。
进入山洞后,秦明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灭了手电筒的光。然后拉着我躲在了洞口的一侧内壁上。
我明白,他是想要逮住那个跟踪我们的人。
我紧张的盯着那个小洞口,心里猜测着,那里待会会冒出一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静谧的黑夜中,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渐朝着洞口逼近。
我屏佐吸的盯着那洞口。直到那洞口出现一抹人影时,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只是不是什么诡异可怖的东西就好。
因为洞里太黑,那抹人影又是背着月光弓着身子站在洞口的,所以完全看不清那抹人影到底是谁。
不过看那瘦削的身形,倒是很像个女人。
那抹人影一走进山洞,秦明瞬间出手……
“啊……”
只听一声惊呼响起。我整个人一愣,那……那不是叶佳溪的声音吗?
我慌忙将手电筒打开,只见秦明正一手拽着叶佳溪的手臂反在身后,另一只手勒在叶佳溪的脖子上。叶佳溪被勒得脸色涨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慌忙跑过去扯开秦明的手臂,急道:“快松开,是佳溪。”
秦明瞬间松开叶佳溪,看着弯腰不停咳嗽的她,沉声问:“你怎么跟着我们来了?”
“我……我……”叶佳溪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秦明刚刚那勒的一下,下手还挺狠的。
我抚着叶佳溪的后背。低声道:“佳溪,慢点说,别急。”
叶佳溪又咳了好几声,这才顺过气来,看着我和秦明,小声的道:“我……我昨天傍晚的时候,听到了你们在大树下的谈话。”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秦明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叶佳溪的肩膀微微的颤了颤,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似乎很怕他生气。
我不由得撞了撞秦明的手臂,然后看着叶佳溪笑着问:“你是担心我们。所以才跟着我们过来的吧?”
“嗯。”叶佳溪点了点头,模样有些委屈,她说,“我担心你们不让我跟着,所以我才偷偷的跟来的。”
“回去!”秦明忽然低喝了一声。
叶佳溪的肩膀又是一颤,我不禁有些埋怨的看向秦明:“你别这样,吓到佳溪了。”说完,我拉着叶佳溪的手,低声道,“佳溪,你听话,快回去,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知遇姐,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嘛,说不定我到时候还能帮得上忙呢。”叶佳溪满脸哀求的看着我。
秦明冷着脸色,沉声道:“叫你回去你就回去,你又不会巫术,连点防身的技能都没有,跟去做什么?”
“谁说我不会巫术,我还是会一些符咒的。”说着,叶佳溪亮了亮自己身上斜跨的那个小布包,表情还有点小得意。
然而秦明并没有松口,他看着叶佳溪,语气有些淡漠的说:“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还是乖乖的回去,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向你爷爷交代,而且你也该懂事了,你爷爷年纪都那么大了,你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
“对啊,佳溪,听秦明的话,快回去。”
我的话音刚落,叶佳溪忽然大吼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哀怨的瞪着我们,她哭着说:“你们干嘛都让我回去,我都已经长大了,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爱去哪就去哪,你们为什么总要像一个长辈一样束缚我,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们,想帮你们而已,你们干嘛总是要赶我回去。”
秦明沉沉的盯着她,良久没有说话,不过那眼神看起来有几分复杂难懂。
我抿了抿唇,看着叶佳溪低声说:“你别误会,我们没有赶你的意思,我们只是不想让你面临这样的危险。”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吗?”叶佳溪说着,又上前,抓着我的手,急急的说道,“更何况。你跟秦明说的那个沼泽,我也许知道它的来源。”
我浑身一怔:“那个沼泽的来源?”
秦明看着她,沉声问:“那是什么来源?”
叶佳溪开口刚想说,忽然眸光一转,冲秦明笑道:“你们让我跟着,我就告诉你们。”
秦明冲我看了一眼,半响,冲叶佳溪说:“好,我们让你跟着,说吧,那沼泽是怎么来的。”
“秦明……”
我刚想说不能让叶佳溪跟着的时候,叶佳溪忽然拉着我的手臂,笑嘻嘻的说:“走吧知遇姐,我们边走边说。”说着,不由分说的将我往那过道口拉。
我回头无奈的朝着秦明看了一眼,秦明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别担心。
又是那条幽深诡秘的过道,不过第二次走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然而想到唐少宁说的那只女鬼,我的心里依旧有几分忌惮,不住的提醒他们,不管有什么异样,都要马上提出来。
想到当时唐少宁背着女鬼隐忍的模样,我的心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复杂。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那个男人,时而残暴不仁,时而又……
想来想去,我终是摇了摇头,默默的往前面走。
过道里依旧很阴冷,地上好像有点积水,踩在上面啪啪的响。
我和叶佳溪走在前面,秦明走在后面。
一路上我都紧紧的握着叶佳溪的手,生怕出什么变故。
好在我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一直到走出过道,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走出过道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看太阳的位置,大概是早上八点的样子。
秦明选了一块相对比较干净的草地,然后拉着我坐下,说:“先歇一会,吃点东西再走吧。”
我点了点头,看向叶佳溪,笑道:“歇会吧。”
“哦,哦……”叶佳溪点头应着,脸色有点黯然。
秦明拿了几个干馍馍出来,然后又拿了一袋子水递给我,这偏远山区不比城市上,他们没有那种塑胶瓶,所以如果要外出赶远路,就用那种老旧的水袋装水。
我捏了捏那水袋,感觉质量好挺好的。
叶佳溪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馍馍,疑惑的问秦明:“这些你都是在哪找的?”
“厨房。”秦明简单的回了两个字,半响,看着她沉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们,那沼泽是什么来源。”
“哦……”叶佳溪咬了一口馍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沼泽是什么来头。”
秦明脸色一沉,我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惊诧。
秦明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他发怒的次数是少之又少的,没想到这叶佳溪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变脸色,啧,看来两人果然有戏。
见秦明要发怒了,叶佳溪赶紧吞下口中才嚼了几下的馍馍,急声说:“但是我知道,那是守护神的巢穴。”
我一愣,满心疑惑的问:“这沼泽跟守护神又有什么关系?”
秦明紧紧的盯着叶佳溪,没做声。
叶佳溪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这个传说还是以前的人流传下来的,说村里有个守护神,生活一片幽黑诡秘的沼泽里,每过十年都要去给那个守护神献祭一次。不然,守护神会发怒,到时候会降临惩罚在村子里。”
虽然听起来有点荒诞,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怎么献祭,献祭的祭品是什么?”
“祭品是三个刚出生的婴儿,然后就是一些牛啊羊之类的,献祭的时候,把他们全都沉入沼泽里。直到沼泽里全都翻起了泡泡,就算是祭祀完成。”叶佳溪语气平静的说着。
可我听着,心里一阵阵发寒,祭品竟然是刚出生的婴儿。
“这种祭祀的方法是怎么来的,村里是否遭受过守护神降临的惩罚?”秦明看着叶佳溪沉声问。
叶佳溪仰着头想了一会,说:“我也记得不太清了,昨天还是听见你们提起沼泽,我才隐隐想起来了一些,其实这些都是小时候,我爷爷给我当故事讲的,不过十年前好像是听说村里搞了一场什么祭祀活动。村里几乎一大半的人去了,连爷爷也去了,但是我当时才九岁,爷爷不让我去,所以我也没看到他们到底是怎么祭祀的。”
听完叶佳溪的话,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那沼泽里是否真的有什么守护神?其实我更感觉那不是什么守护神,而只是一个诡异可怖的怪物。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这祭祀是怎么来的,对吗?”秦明沉声问。
叶佳溪用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说:“我隐隐约约记得爷爷好像跟我说过,说那时候村里好多人都得了怪病。都快要死了,是守护神给弄好的。所以村里的人才要祭祀它,把它奉为守护神。”
我感觉越扯越荒诞了,如果守护神一说真的只是无稽之谈,那可真的就可怜了那些个献祭的婴儿了。
叶佳溪忽然看着我,满脸疑惑的说:“知遇姐,你说你要去救那个沉入沼泽的婴儿,可是按理说,那个婴儿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呀,说不定已经被那守护神给……给吃了呢。”
我摇了摇头,说:“那个婴儿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它被人装在了一个黑匣子里,而我前天跟唐少宁迷失在那片林子的时候,就曾撞见过那片沼泽,而且也看到过那个黑匣子要挣脱出沼泽的情景。只是它当时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束缚了。所以我要去救它。不然它将永世不得超生。”
“啊?”叶佳溪有些震惊的盯着我,“那那个婴儿岂不是已经变成了……”
她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那个婴儿岂不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也害怕那个婴儿变成怪物出来害人,可是杨思涵的哀求我却不能不理,毕竟她是我的亲姐姐,而这个婴儿算是我的亲外甥了,我怎么可以看着它永世不得超生?
我在心里已经暗暗的下了决定,等救出那个婴儿后,我立马找高僧把那个婴儿给超度了,让它好好的去投胎。
歇了一会,我们便起身往林子里走。
为避免走失方向,我们从我和唐少宁上次出来的地方进入林子。
好在上次唐少宁一路上都做了记号,所以这一次,我是找着树上的记号往前面走的。
我还跟秦明和叶佳溪讲了那个鬼爪以及诡异黑雾的事情,让他们多提防着点。
好在一直走到天黑都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出来骚扰我们,晚上不好再往前走。毕竟一个是人太累,另一个就是天黑记号看不清,容易走错。所以我们三人找了一块空地当睡觉的地方。
秦明又拿出了一些食物分给我和叶佳溪,我靠在树干上,冲秦明笑道:“应该把车里的帐篷带一个过来的。”
秦明愣了一下,半响,笑道:“这个我倒是忽视了。”
叶佳溪靠着我坐在大树下,她一说拿着干馍馍,一手在她的布包包里翻着。
我好奇的盯着她:“佳溪,你在找什么?”
叶佳溪没有回答我,半响。她抽了两张符纸一样的东西出来,冲我笑道:“这是我祖宗留下来的,我爷爷说,把这个戴在身上,那种脏东西就不敢靠近。”说着,她给了一张给秦明,然后又给了一张给我。
我好奇的翻着手里的那张土黄色的符纸,上面画了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用朱砂画的,红得有些神秘。
半响,我看向叶佳溪。诧诧的笑问:“这东西真的有用么?”
“有用,当然有用了,小时候,我经常会看到一些脏东西,后来我爷爷就用这个给我做了一个护身符,我戴在身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哪些脏东西,那些脏东西也碰不得我了。”她说着,在衣领里掏了掏,还真掏了一个护身符出来。
护身符用红色的布缝成了一个三角形,而那张符纸就在那个三角形里。三角形的一端用红色的绳子穿了起来,挂在叶佳溪的脖子上。
叶佳溪这么一说,我还真相信这符纸的神奇力量了。
我将那张符纸折成了一个三角形,然后攒在手里,晚上握着这张符纸睡觉,我的心里也着实踏实了很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夜里我还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吵醒了,那声音很杂,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我幽幽的睁开眼睛,叶佳溪在我身旁睡得很熟,秦明在另一旁也睡得很安稳。
我缓缓的坐起身,朝着四周看去,然而当我看向身后时,我猛的瞪大了眼睛,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身后,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有一群诡异可怖的东西漂浮在那里,其中包括那个抓伤唐少宁的鬼爪,还有追着我跑的那抹黑雾。
其他的也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还有一些披头散发的鬼魂。
它们漂浮在那里,冲着我诡异的笑。那笑声森寒可怖。然后它们慢慢的朝着我拢来,一个个带着狰狞的面前。
我吓得想嘶声大叫,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忽然想到叶佳溪给我的符纸,我慌忙到处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我又去摇叶佳溪和秦明,想把他们摇醒,可是不管我怎么摇,他们都没有半点反应。
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近,我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上,不敢去看。
可那些诡异阴森的笑声就萦绕在耳边,我捂着耳朵不想去听,忽然,一抹冰凉的东西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恐的看去,竟是一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手,那指甲又长又黑。
那鬼手沿着我的手臂慢慢往下,然后落在我尚且平坦的腹部上,然后她的指甲用力的……
“啊……”我骤然嘶叫了一声,猛的坐起身。
“知遇……”秦明的声音瞬间传了过来,紧接着,我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怔怔的盯着他。说不出话来,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风吹过来,带来了些许凉意,我的衣服全部被汗湿了,贴在背脊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刚刚我似乎又做噩梦了。
叶佳溪坐在一旁看着我,她担忧的问:“知遇姐,你怎么了,怎么叫那么大声?”
我推开秦明,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说完,我下意识的抚上我的小腹。想起梦中那只鬼爪刺进我肚子时的那种剧痛和绝望,我就不寒而栗。
秦明拍了拍我的肩,低声道:“没事了,别怕。”
说完,他拿出干粮和水递给我跟叶佳溪。
叶佳溪接过,看着我说:“是啊知遇姐,别怕,天已经亮了,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张符纸,我摊开手看了看,没有,我又在地上摸索了一阵,还是没找到。
叶佳溪见状,疑惑的问:“知遇姐,你找什么呢?”
“符纸,你给我的那张符纸。”我低声应着,垂头在地上仔细的找着。
叶佳溪“哦”了一声,半响,忽然惊讶的叫道:“知遇姐。那不是你的符纸吗?”
我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我那张符纸正落在距离我两米远的草地上,而那个地方正是梦境中,那些鬼魅漂浮的地方。
叶佳溪帮我将符纸捡过来,然后递给我,疑惑的问:“知遇姐,你的符纸怎么跑那里去了?”
我接过符纸,半响,摇了摇头,低声道:“可能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然后被风吹过去的吧。”
说完,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纸,心中划过一抹疑惑。
是啊,这张符纸怎么跑那里去了?
吃了一点干粮后,我们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天,在第三天的上午,我们终于找到了那片沼泽。
沼泽还是原来的模样,平静的沼泽面上没有半点涟漪。沼泽周围依旧找了一圈好看的花草。
叶佳溪好奇的打量着那片沼泽,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那个守护神住的地方啊。”
秦明看着我问:“我们该怎么救出那个孩子?”
我摇了摇头,半响,我从地上抠了块泥土扔进沼泽里,说:“不过我有办法让它冒出来一点。”
泥土沉入沼泽没过一会,沼泽面上便开始翻滚泡泡,跟前几次一模一样。
叶佳溪顿时惊讶的看着那翻滚泡泡的地方,问:“那是什么?”
“那个黑匣子在慢慢的往上冒,它想要出来,但是它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束缚了。”我看着那渐渐冒出的黑匣子,沉声说。
秦明紧紧的盯着那一处,语气凝重的道:“这么看来,想要把那个黑匣子弄出来并非易事,除非我们先要解除那股神秘力量对它的束缚。”
“在我那天的梦境中,我看见几个人在这沼泽周围画了一些奇怪纹路,那些会不会是一种咒法,困住这黑匣子的咒法?”我看着秦明疑惑的问。
秦明看向叶佳溪,叶佳溪点了点头,说:“在巫族,画符镇住脏东西的方法确实很常见,照知遇姐所说的,当时那几个人画的应该是一种阵法,只要破了那阵法,估计那股神秘的力量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