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友祥本就不高兴,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难看得很,“我是你哥哥,你竟然还管起我的事儿来呢?我问你话了,你怎么不回答!”
宋凉月却瞥了他两眼,道:“怎么,二表哥问了她是哪家的姑娘之后,难不成还想上门找她的事儿不成吗?她不过只是唤了那梅花鹿一声‘美美’罢了,你怎么这般大张旗鼓的?可是真的要和个小姑娘一般计较?”若传出去,那可真的叫人笑掉大牙了。
“我才没有这般小心眼呢!”蒋友祥顿了顿,才别扭说道:“我只是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他向来是个固执的性子,认准的事儿,谁都没辙,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能叫人觉得不吃惊?
说着,他也不理会宋凉月脸上那震惊,继续道:“爹爹在我小的时候就被皇上派去镇守福建了,从小到大,我连爹爹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就算是碰上祖母生辰或者家中发生大事,爹爹才会回来,可不管怎么样,我总觉得父子间还是有些生疏,有的时候想要与爹爹说话,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我晓得我不成器,不如大哥那般听话,可爹爹对我却是丝毫不比大哥逊色,这些年大哥有的东西我都有,就算是有些大哥没有的东西,我也有,譬如说这只梅花鹿,也就是祖母在信中与爹爹提了一句,说我想要你的雪球,因求不得,所以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怄气,爹爹就从福建送过来一只梅花鹿过来,给我当生辰礼物,你说我怎么能不当成宝贝?”
“这梅花鹿是稀罕东西,娇贵得很,又是爹爹送给我的,我自然要命人好好照顾着,并非是我小气,不愿意将梅花鹿与众人赏玩!”
他可是记得,原先宫里头的太后娘娘也曾养过两只梅花鹿,可却因为小皇子的贪玩,病死了!
在宋凉月的印象中,大舅舅一直都是个不苟言笑,甚至是有几分严肃的人,想想,就觉得与嬉皮笑脸的二表哥有违和感,“难道你就因为睐娘姐姐的几句话,就想明白呢?”
“不是因为她的几句话叫我想明白了,只是因为她的话,我昨晚上一宿没睡,想了很多,这才想明白了。”蒋友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蒋国公府中,我虽不是年纪最小的,但用祖母的话来说,却是最不明白道理的,连我都晓得将梅花鹿当成珍宝一般,难道旁人就不晓得?我又何必将梅花鹿藏着掖着,旁人路过围栏,都只能远远瞧一眼,生怕我知道了会生气。”
其实这话他是不打算当着年纪小小的宋凉月说的,可却发现,这宋凉月却是人小鬼大,若是自己不说出个原因来,只怕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就打听不到了。
宋凉月点点头,道:“二表哥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至于睐娘姐姐,她是杨家的庶出姑娘,若是二表哥想见她,冒冒然找上门只会给睐娘姐姐遭来祸患,这样罢,等着下次我再邀请睐娘姐姐来蒋国公府的时候,定然会与二表哥说一声的,到时候二表哥亲自道谢就成了。”
她可不敢想,若是蒋友祥真的去了杨家,只怕杨家可就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说实在的,蒋友祥原先还真的是这样想的,他是被宠惯了的,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哪里会想到姑娘家名声这一点来?
不过既然宋凉月说了,他又与宋凉月说了几句话,也就出去了。
如今宋凉月倒是一点不操心蒋友祥亲事的事儿,毕竟蒋友祥那性子,怎么着也能将自己的亲事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只是杨睐娘那儿……也不晓得许慕原到底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儿!
此时的许慕原正在安平侯府的射箭场练习射箭,箭箭只中靶心,惹得一旁的长安拍手叫好,“世子爷,您这箭术倒是愈发精进了,到时候在皇上举行的箭术比赛中,只怕又是您拔得头筹呢!”
许慕原又是一箭直中靶心,淡淡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我这箭术也能拔得头筹?你岂不是太没将五皇子放在眼里呢?”
去年这射箭比赛中,他得了是第二,这第一就是五皇子。
什么都不能阻挡长安那张抹了蜜的嘴,长安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笑着说道:“世子爷何必介怀这种事儿?您也不想想五皇子如今都多大年纪了,五皇子膝下的大儿子只比您小几岁了,若是等着您到了五皇子那年岁,只怕放眼大周朝,就没几个人是您的对手呢!”
许慕原没有说话,接下来箭箭直中靶心,说实在的,也许是骨子里流的是许家那桀骜不驯的血脉,所以他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凡事都想做到最好,要不然,也不会这些日子一直苦练箭术了,恨不得住在射箭场。
这几日,他可是说明了,谁都不能来射箭场打扰他,就连瑞华长公主来了,也只是劝说了几句,可他倒好,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许慕原又是一支箭射出去之后,青茗这才上前,说道:“世子爷,有人送信给您。”
“放着,我现在没空!”许慕原是个晓得分寸的人,平日里虽经常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起出去游玩,但该做正事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会耽搁的。
青茗也是个晓得分寸的,若是那些世家子弟的信笺送上来,他也跟就不会禀告,“世子爷,是蒋国公府送过来的信!”
“蒋国公府?”许慕原愣了一愣,方说道:“我与蒋国公府的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啊!到底是谁?上头可有写名字?”
青茗摇摇头,道:“上头并没有写名字,不过看那字迹……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许慕原脑海中浮现一张清丽的面容来,欣喜道:“我知道,是她!”这宋凉月是蒋国公府的外孙女,不是她,还能是谁?
当他将那一封写着娟秀小楷的信拆开之后,愈发高兴了,转身就离开了射箭场,去了书房!
这还是他小半个月来,第一次离开射箭场!
长安跟在他身后,只与青茗打听这女子到底是谁,可青茗嘴巴向来严实得很,虽猜到了几分,但没有许慕原的吩咐,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的。
问了好半天,长安却是什么话都没有打听出来,自然是气的不行,可一旁的许慕原却将封好的信递了过来,“你快些将这封信送到蒋国公府去!”
方才长安可注意到了,世子爷用的可是澄心纸,牛皮雕花信封,足以看出世子爷对这人的看重了,到底是谁?
他很想问一问,可想着世子爷的脾气,话到底没有问出口,转身就下去了,反正他是送信的,到时候看一看不就晓得呢?
只是等他走到蒋国公府附近,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小丫鬟,见到他,一点都不怯,伸手道:“东西呢!”
这信是今早上送出去的,一禾从中午的时候就开始等着了,等了好一两个时辰,早就不耐烦了,肚子更是饿的咕咕叫,巴不得早些回去。
长安可是留了个心眼,道:“我怎么知道这信到底是不是交给你的?将你们家姑娘的名字说出来,我就将东西给你,若是将东西给错了,可如何是好?”
一禾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想着出门之前姑娘的吩咐,到时候只拿了信就走,别的话一个字都不多问,也别多说。
宋凉月可是谨慎惯了的,特别是关系到自己名声的事,那更是得小心了。
想到姑娘的吩咐,一禾凶巴巴地说道:“若是你不愿意给就算了,那我就回去与我们家姑娘说,说安平侯世子爷派来的人压根就不想把东西交给我,到时候要我们家姑娘再与世子爷说上一说,到时候你们家世子爷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们家姑娘没替你求情呢!”
话毕,她竟转身就要走,却被长安给喊住了,“慢着慢着,我把东西给你还不成吗!”
说着,他更嘀嘀咕咕说道:“真是个厉害的!”
一禾只要收到东西,压根就不管他怎么说,一溜烟就跑了。
当宋凉月拆开信笺的时候,原本蹙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这个安平候世子,总算还记得当初说的话。”
一禾在一旁问道:“姑娘,安平候世答应这件事呢?”
“这种事,怎么能够在信里头说,我与安平候世子说了,我三日之后会借口去白马寺上香,到时候我们就约在白马寺见面,到时候见了面,有些话也就好说了。”宋凉月是有自己打算的,她是个闺阁女子,私相授受自然是不合常理的,可若是在白马寺碰到了,谁还能有别的话说?
想及此,她站起身子来,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走,咱们去一趟瑞祥居,与祖母说一声要去白马寺的事!”
果然,等着蒋国公老夫人听说了这事儿,并没有反对,只嘱咐了要她小心之类的话,更派了不少人手,到时候跟着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