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咳嗽。
林若披着一件衣服,坐在这阳光灿烂的花园里,精神有些萎靡。离他坐着的轮椅不远,靠墙而生的是一丛石榴,此刻石榴花的颜色十分的鲜艳夺目,恍如他方才藏入怀中绣帕上沾染的血迹。
林若盯着不远的月季花看,又突然间看到了看得如火如荼的石榴花,不由笑了。志才的一生就像是这月季花,直到死亡那一刻都是在盛放着的。
而这石榴花则是盛放绿叶丛中,给人一种夺目和枪眼、绚丽的感觉,它的盛放的是美丽的,美丽得让人无法忘记。可是偏偏这种话又是极容易被风吹落的,一旦这种花结不出果实,它就随风而逝,可是一旦它结出了果实,它就会很顽强地留在了果实上,静静地守护着它结出来的果实,直到果实快要成熟了,耗尽了它花瓣上最后一定营养,这才安心地随风而逝,离开它心爱的果实。
就算生命再短暂,也要将它最夺目的一面展现给世人。
如果要将它比作一个人的话,这石榴花很像是周公瑾,历史上的公瑾可是为了东吴鞠躬尽瘁,看着孙权一步步的壮大,一步步地逼着他,他丝毫不以为意,守护者孙权,微笑地面对孙权的逼迫,甚至为孙权耗尽了最后的一定心血。
石榴花,美得让人想流泪,就像是公瑾的美,美丽而短暂。
就在林若对花有所感悟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有脚步声在花园的小道上传来。
“老师!”
“军师!”
“子衿!”
随着三声不同称呼的呼唤声响起,林若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公子刘谌、吕蒙、张仲景三人都到花园里来了。
林若朝着他们微微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来了。”
“子衿,我刚刚回来,就听说你被刺客刺伤了,不碍事吧?”张仲景看向脸色苍白的林若问道。
林若当即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我已经让你的弟子王宕来看过了。他替我上了药,不碍事的。只是伤了皮肉,连骨头和内脏都没伤到。”
听到林若这话,张仲景很不放心地说道:“你还是让我看看吧!王宕这小子虽然出师了,可是他对外伤并不在行。”
林若愣了一下,当即说道:“伤口刚刚止住血,这个时候不合适再动了。”
“刚刚才止住血?”听到这话,张仲景不由吃惊地说道,“你为何不用针灸压迫法止血?你的血很多吗?”
林若不要苦笑地说道:“我没有办法用。因为伤口很接近我的脚的运动的经脉,一旦我用针灸压迫法止血,我就没有办法站起来走路。你知道的,我这个时候被刺成重伤,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林若这话,张仲景忍不住骂道:“你不要命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去开朝会。不行,我一定要看伤口。”
张仲景说着,不由分说就去解林若的衣服,当解开第一层的时候,就看到衣服上渗出的斑驳血迹,这血迹,一层衣服的比一层衣服清晰,到了最后一层,衣服和包扎伤口的布条几乎都连在一起了。
林若的伤口是在身后的腰椎旁边,随着纱布打开,伤口又开始流血了。看着林若腰椎旁边那一指宽的伤口,不断渗出的血迹,张仲景不由皱眉头了,他说道:“你的伤口太大了,必须要缝针,王宕这孩子,怎么不替你缝针?”
“可能他不知道如何缝针吧!”林若无奈地说道。
“老师,你没事吧?”看到林若那张显得苍白得吓人的脸,刘谌惊恐地问道。
“不会有事的。当年我在蜀中,被刺客一剑穿胸而过,都死不了,就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林若当下摇手说道。
张仲景忍不住骂道:“没事,哼,这剑再刺偏一点,你只怕连走路都走不了了。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他说完了之后,走到一边,让小童将药箱拿过来。
拿过针线,张仲景对林若说道:“你忍着点,我替你将伤口缝合,然后再敷上三七粉,这样会好得比较快一点。”
“那就麻烦仲景你了。”林若当下忍不住说道。
张仲景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合林若的伤口,他每下一针,林若的嘴巴都会不知觉地抽搐一次,额头的汗水也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短短的半刻钟的时间,让林若觉得仿佛过了半年。
“好了,未来几天内,不要乱动,也不要吃生冷、油炸、辛辣的东西……更不要……”
“更不要太操劳,否则会影响到伤口的恢复,是不是?”林若没等张仲景说完,就抢先说道,“我也是一名大夫,我会注意的。”他说完了之后,忍不住对张仲景笑,而张仲景一脸无奈。
张仲景收好针线,然后说道:“知道就好。别总让人担心了。”
林若知道张仲景这话里的意思,看来他也知道刘备大军在前方失利的事情了,而且此刻他很担心华佗的安全。要知道,张仲景、华佗和严新三个人讨论医术、合作做手术之后,三个人的感情,俨然能比得上桃园结义的刘关张三兄弟的情谊了。
林若拍了拍张仲景的肩膀说道:“仲景,我派人找到元化的下落了。我想他不会有事的。他的轻功不错,又有武艺防身,应该不会有事情的。”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林若的内心是没有底的。在如此大火当中,就算你武艺再好,中了箭,伤了腿脚,也只有死路一条。
“哎,老夫就不该让他替老夫随军做军医。”张仲景最后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本来这随军的军医是该有张仲景出任的,因为张仲景是这荆州的总医官,可是因为黑死病的事情,张仲景忙得太厉害了,他的身体几乎被拖垮了,所以才有健康的华佗代替他出任军医的。
看到张仲景这样自责,林若忍不住说道:“如果按你这么说的,那我这个军师,岂不是更要自责得去自残?这战场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我们自责也没有用。”
“军师,主公真的败了?”旁边的吕蒙忍不住问道。
林若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是遇到了一点挫折,不过,这并不影响主公进军河北。我想,此刻诸葛军师已经和张绣他们汇合了。”
“那我父王他没事吧?”刘谌当下追问道。
林若苦笑地说道:“伤得很严重,不过应该没事的。毕竟主公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一点挫折算不了什么。你放心好了,过几日,主公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由我和仲景兄一同为主公诊治,主公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刘谌微微地放下心来,然后说道:“那姐夫庞士元,有事吗?”
“士元,我想应该也没事吧?”林若说道。虽然信上只说了庞统受重伤,不过比起历史上万箭穿心的结局,这可是好多了。
几个人就西北战事聊了一会儿,张仲景看到林若打了几个哈欠,不由说道:“你们不要再问军师问题了,他失血过多,不宜太过于操劳,你们就先别问了,等明日再问吧!”
说着,张仲景不由分说将林若的轮椅推回了房间。
林若确实困了,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不困才怪。
林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可是他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可是脑子却在想着别的事情,看起来像是睡的,可是却是清醒得很。
“咿呀”门口了。听着脚步声,应该是自己三位夫人来看自己了。走在前面的应该是大乔吧,她的脚步轻缓、步子虽然快,也是并不大。
中间的应该是飘儿,飘儿的脚步很平稳,可是习惯了脚跟先着地,因此步伐显得有些重。而最后抱着孩子的,应该是翡翠,翡翠出身贫苦,此刻虽然特意让脚不发出声音,可是她的脚步还上迈得最大,步声还上最沉的一个。
有人替自己将被子盖到了胸口,林若听到一声叹息,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又热热的水滴落下,应该是大乔在给自己盖被子的时候,忍不住哭了。
“姐姐,莫哭,你这样子,夫君会更加难过的。”飘儿低声说道。
“姐姐,夫君不会有事的。”翡翠说道。
大乔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位姐妹如此照顾自己,不由激动地点了点头说道:“夫君,一心操劳国事,却将自己的安全忘记了。哎,我看我们得给夫君找一个翡翠厉害的护卫才行,否则夫君在家里被人刺伤了都不知道。”
“是啊!大姐,你家里不是有几个护卫,身手很好的?调他们来保护公子,以为如何?”这个时候林飘儿忍不住说道。
“如此也好,我也许多年没有见过父亲和家人了。这几日,孩子们吵着要来看夫君,可是夫君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让孩子们打搅他的休养?我想带着孩子回娘家一趟。”大乔当下不由说道。“如果我回去了,也只能让两位妹妹来照顾夫君了。”
“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夫君的。”二人当下说道。
“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夫君的伤,我确实不放心。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