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面前是一间十来丈大小的密室,四周的墙壁边堆放着不少刀剑,以及供人休息的桌椅板凳,看得出,这里大约便是这个地下组织的安保中心。
做情报生意的组织必定会十分在意两件事,第一是隐秘性,第二便是安全性,可以想象这间密室平日里应该有不少亡命之徒待命,为整个地下网络提供安全保护。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人都死了。
小小的密室之内横七竖八地倒毙着十余具尸体,清一色地被人一剑封喉,伤口的位置几乎相同,全部位于颈动脉之上。
当颈动脉被割开之后,人并不会立刻就死,而是会等待血液流干之后缓缓死去,因此现场竟然出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这些尸体全都双手捂住脖子,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死者脸上的表情或惊恐,或绝望,仿若传说中的地狱修罗场,让徐锐这个饱经腥风血雨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徐锐凝重地观察完整间密室,确定凶手已经离开,这才过来仔细检查尸体。
他发现尸体上竟都还留有余温,说明这些人才刚死不久,而且几乎是一击毙命,不分先后地共赴黄泉。
既然那所谓的谛听有这么大的名气,那么负责保护整个组织安全的武者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能将它们瞬间团灭,而且还是选择这等方式,说明凶手不仅武功奇高,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只选择最高效的杀人方法。
正想着,徐锐突然注意到这些尸体中有一个中年大汉的气息十分熟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人便是他刚进暗门时,那个给他带上头套的领路人。
“怪不得出事之后一直没有人来管我,原来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徐锐叹息一声,心道那杀手是铁了心不想让自己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才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灭了口,估计现在整个地下组织都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了吧?
徐锐摇了摇头,此地已成鸡肋,而且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似乎已经有人通过被手雷炸开的缺口发现了暗藏在地下的密室,再不走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想到这里,徐锐再不犹豫,立刻钻出这间密室,顺着一旁向上的密道迅速远离手雷的爆炸点。
终于,在穿越了三道暗门,爬上一架长长的梯子之后,徐锐出现在一栋小楼的二楼。
小楼仍然在八宝市之内,是一间药铺的后堂,掌柜和两个伙计都被同样的方式杀死在密道出口处,而仅仅三丈之外,隔着一条门帘的药铺正堂里,还有不少等着抓药的客人。
徐锐想要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一顶斗笠,却发现墙上钉着三颗钉子,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应该有三顶斗笠,而现在却只剩下两顶。
恐怕那位凶手也和自己一样,将整个地下组织的人灭口之后,便来到这里找了一顶斗笠从容脱身,想要抓到他已是千难万难。
徐锐顿了顿,终于不再耽搁,抄起其中一顶斗笠戴在头上,然后掀开后堂的帐帘,在客人们诧异的目光之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谛听的地下网络绕来绕去,但其实绝对范围并不大,药铺距离爆炸点不过只有五六十米远。
长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爆炸地点所吸引,徐锐很轻松地混入人群,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
等徐锐回到“客满鹏”茶楼的时候,一直等在那里的李邝都快急疯了,一见徐锐也顾不得隐藏身份,连忙将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办法让谛听开口么,怎么连手雷都用上了?知不知道你再晚出来片刻,我就要下令混在人群里的锦衣卫冲进去救你了?!”
李邝说得又急又怒,可字里行间的关切之意却令徐锐颇为感动。
他左右看看,还好会坐在茶楼里消磨时间的人大都是闲极无聊,又爱八卦的家伙,那边手雷一响自然要去看个究竟,反倒让茶楼里空荡了许多,没人注意李邝的些许失态。
“遇到一点意外。”
徐锐摆摆手示意李邝冷静,然后沉声道:“有人一直盯着咱们。”
“你说什么?”
李邝眉头一皱道:“外围布控的锦衣卫没有一人知道任务的具体目的,你也甩开了所有亲信,咱们可以说是绝对隐秘,怎么可能被人盯上?
而且就算有人暗中监视,除非来得是武圣,否则我绝不相信有人能逃过你我的法眼,暗中影藏在你我身边。”
徐锐闻言脸色又是一沉。
是啊,眼下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伙,无论是因为基因强化而格外敏锐的五感,还是本身一流高手的实力,都不太可能出现被人跟踪而不自知的情况。
何况自己身边还有李邝,他不仅是锦衣卫出身,对各种跟踪和反侦察手段十分精通,而且单就轻功和匿踪技巧而言,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如果说这样的组合还能被人跟踪监视,除非出手的人是武圣才有可能。
显然武圣是没有精力,也不屑来做这种事的,可怎么解释谛听组织早不被灭口,晚不被灭口,偏偏在自己即将得到答案的关键时刻出了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徐锐的脸色阴晴不定,李邝忍不住问到。
徐锐将进入地下网络之后的事粗略地讲了一遍,李邝的脸色也立刻凝重起来。
“既然史东和胡淼出了事,便说明暗棋对谛听组织了若指掌,会不会是他们原本就想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却刚好碰上了你去讨要情报?”
李邝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杀人啦,杀人啦,里面死了好多人,快报官,快报官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惊呼,显然那些大胆的人已经发现了死在地下的尸体。
“不可能……”
徐锐听着惊呼和议论,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史东和胡淼已经死了有段时间,若是暗棋有心收拾谛听绝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被监视的人只可能是你我。”
李邝眉头一皱:“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竟能监视你我,还不被发现?难道……”
说到这里,李邝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起来,一字一顿道:“难道是你的亲信里有暗棋的内奸?”
徐锐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刻意没让任何人参与,便是为了避免出现你说的情况,现在么,即便我身边真的有内奸也不可能监视我。”
“这就怪了!”
李邝彻底坐蜡,想了想道:“尸体被人发现,现在百姓正在报官,要不要我让锦衣卫借着这个由头把案子接过来,好好查查现场?”
徐锐又摇了摇头道:“不必了,现场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咱们先回去吧,有几件事我得先确认一下。”
李邝一愣:“什么事,关键吗?”
徐锐点了点头,沉声道:“很关键,也许凶手和暗棋棋主的身份就在那几个线索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