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里美将墨非作出的种种推测,都告诉了东京警方,可是东京警方显然不会对一个外人莫名其妙的推测,就大费周章,因此,对方态度之敷衍,连石原里美都听得出来。
“没办法了,看来,只有我亲自走一趟了!”石原里美目光坚定的说道。
她绝不会让躺在解剖室里面的那个小女孩,白白死去!
“石原,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不会想这个时候跑去那个偏僻的村落吧?”东海林夕子担忧的问道:“那些事情,警方会做的吧,我们安心等着警方的消息不就好了?即使你想做点什么,也明天早上去吧!”
“离天完全黑最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就让我趁着这些时间,做点什么吧。”石原里美说道。
“也不必急着这么一点时间吧……”
“不,我也赞同石原的想法,尽快找到那个凶手越好,倒不是什么过分追求正义的癖好,而是因为,凶手的手中,应该还有未杀的人。”墨非道。
“什么?”
“你们难道不奇怪吗?解剖室内的那个女孩子肚子里面找出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救救花’,如果这是她发出的自救信号,她为什么要吞进自己肚子里面?”墨非道。
中堂系面色阴冷的说道:“我明白了,如果她想自救,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将信息在她生前传递到外界,而吞进肚子里面的纸条,除非她死了,否则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因此,纸条中的‘花’,极大概率不是她自己,而应该是她想利用自己的尸体传递信息,等自己的尸体被解剖,被法医发现,能让人去救一个被凶手囚禁期间,和她成为朋友的‘花’……”
“就是这样!”墨非捶手道:“所以那个叫做‘花’的女孩子,随时都有被凶手杀害的危险。”
“既然这样,那我就决不能耽搁了,得尽快去查查情况。”石原里美道。
“石原,我送你去吧!”墨非笑道。
“啊?这不太好吧?”石原里美道:“其实我自己打车去就可以了……”
“走吧,别耽搁时间了,如果就因为晚了这么一点,导致另外那个小女孩‘花’被害的话,那你的罪过才是大了。”
墨非轻笑着说道:“而且你没查到什么东西还好,万一查到了什么,你以为那个杀人凶手会跟你讲道理吗?带着我就不一样了,我从小练武的,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真遇到了危险,可以保护你的。”
石原里美最后也就没有拒绝墨非的好意。
另外,研究所里面的东海林夕子、久部六郎,甚至就连性格阴沉的中堂系都想去帮帮忙,但石原里美还是劝说他们留下了,因为研究所还有许多事情堆积着呢,比如刚刚解剖的四人,就有许多后续问题,并且研究所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急事,也不太好……
墨非和石原里美上路了。
根据墨非作出的推测,让石原里美等人,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叫做有鹿温泉的地方。
有鹿温泉,顾名思义,就是这个温泉的附近,有大规模的野生鹿群,后来更是发展了肉鹿养殖的特色美食。
而最让人怀疑的是,有鹿温泉附近,就有一个大型冷冻厂。
那么八九不离十,凶手就是有鹿温泉附近的冷冻厂开冷冻厂的员工。
白色的丰田行驶在路上。
石原里美问道:“墨非,一个大型冷冻厂的员工,估计有几十个,我们一个个查过去,太耗费时间了,我倒不是不耐烦,关键是那个小女孩可能等不起,所以你能让你那个非常厉害的黑客朋友,帮忙入侵一下那个冷冻厂的资料库,找到其中员工资料,让我们能够更快锁定凶手吗?”
毫无疑问,石原里美是个理想主义者,坚定的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那种人,可是这并不是石原里美就不知变通了。
和无辜的人命相比起来,些许违规操作,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不用你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墨非一边开车,一边用手机传给了石原里美一份资料。
“那个大型冷冻厂,一共有56名冷冻厂驾驶员,有做这件事嫌疑的人,大概只有9人,而嫌疑特别重的,唯有两人。”
“墨非,你什么时候干的?我们这期间,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石原里美惊讶道。
当然,她也很惊喜。
墨非这种急人之所需的事情,谁会嫌弃呢?
“都跟你说了,我从小练武,手速很快的。”墨非轻笑道。
“好!”石原里美道:“那我们首先就去找这两位有重度嫌疑的冷冻车驾驶员调查看看。”
“OK。”墨非一脚踩下油门,白色的丰田如离弦之箭,飚射在道路上。
顺便,墨非也给小林杏奈发了短信,今天晚上,他可能就不回去了。
……
有鹿温泉。
墨非和石原里美来到了第一个重度嫌疑人,大沼悟的家附近。
“喂,有人在吗?”
石原里美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环境整个静悄悄的。
“没有人在家嘛……”
石原里美的视线一转,忽然看到了一辆就停在房子外面的冷冻车。
她的视线凝重起来。
刚巧,这辆冷冻车又没有上锁,于是石原里美尝试着,打开了车后箱门。
她打着手电,上了车,很快就从里面发现了尼龙扎带,她拿起了一根观察了起来,说道:“我记得那个女孩的尸体手腕处,就有勒痕,和这个尼龙扎带,差不多刚好符合……”
墨非也上了车,站在石原里美的旁边说道:“也不能说明凶手就是这个大沼悟了,说不定这只是他们冷冻厂公司的标准配置罢了,冷冻厂公司的员工,几乎都居住在这村落附近,我们需要更加具有说服性的证据。”
“不过解剖室那个女孩,今天才死,被放入烧炭自杀的房间之中,凶手不一定来得及毁灭掉所有的证据,在这里面好好找找,如果这大沼悟真是凶手,那么这里面应该……”
“嘭——!!!”
一声巨响猛然响起。
石原里美吓了一跳,再回过头看去,刚才被她打开的冷冻车后箱门已经被关闭了。
甚至,她下意识的想要扑上去的时候,还听到了后箱门被锁的声音。
“完了!”
石原里美背靠着后车厢门,身体缓缓滑落,坐到了地上,眼神呆滞。
“嘶嘶——!”
从冷冻车的内部,传来了冷气的声音,一股股充满了森寒气息的冷气,被灌输入车厢之中。
“墨非,我可能连累到你了。”
石原里美感受着车厢内的寒意,抱着肩膀,惨笑着看向墨非道。
已经没有悬念了。
杀害解剖室女孩的人,就是这个大沼悟。
刚刚应该是她站在门口问有没有在家的时候,她和墨非就被大沼悟盯上了,等她和墨非进入了这冷冻车的车厢,大沼悟立即关上了车门,想要故技重施,像杀害那个女孩似的,将她和墨非冻死在着车厢之内。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未免也太见外了吧?我还以为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墨非笑道:“再说了,这是我自己要来的,又不是你绑着我来的,怎么能怪你?”
“而且,谁说我们死定了?我们不是还有手机吗?报警啊,叫人帮忙啊!”
“对啊!”石原里美恢复了神彩,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我们还能报警和叫人帮忙,只是电量也不多了……”
只是石原里美话音未落,整个冷冻车就开动起来,在道路上疾驰。
“这下我们是真的完了吧?”
石原里美面色惨白,大沼悟在想什么,再简单不过了,杀人灭口。
而即便是报警、找人帮忙,也应该是来不及了……
但话虽如此,石原里美还是很快向毛利忠治和研究所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们真正的杀人凶手大沼悟。
“你的手机电量也没多少了……也好,就算我们死了,但是那个被囚禁的女孩,也一定会获救的吧?”石原里美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道。
很显然,现在开车送她和墨非前往死亡道路上的人,就是大沼悟,那么大沼悟这个时候,自然没有机会,去杀害另外的那个女孩了。
“真好呢……”
“你心态真好啊!”墨非靠着石原里美的旁边,坐了下来,笑道:“即便是自己面临生命危险,却还想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性命……”
“你还说我心态好?墨非,其实你心态比我更好吧?你都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模样。”石原里美道:“你别看我表面上平静,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根本不了解死亡的可怕。”
“哦?这么说,你经历过死亡?”
“是的呢!”石原里美脸上还带着笑容,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差点就死于了一氧化碳中毒,那种痛苦的滋味,我甚至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反正也是死到临头,石原里美感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跟墨非聊了几句。
石原里美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压在她心底的事情。
在她小的时候,她的母亲要拉着全家人烧炭自杀,嘱咐幼小的石原将炭点燃,然后骗她吃安眠药,可是当时石原觉得安眠药太苦就吐掉了,最后一家人只有她活了下来,得救的石原被姨妈一家收养。
石原里美简略而平淡的语言,不是要说自己的悲惨,而是解释自己之前所说,自己经历过死亡这件事。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墨非,一不小心让墨非陪着她一起死了,再加上他们两人都要死了,所以墨非问了,她也就问答了。
“我也是学医的,好像记得,短时间吸入高浓度大量一氧化碳,患者很快出现意识丧失,进入昏迷,此时所以死亡是无感觉反应的。”墨非道:“但如果没有当场死亡而是经过急救后恢复知觉,再器官衰竭的话……会很痛苦!”
“对啊。”石原里美笑了笑,说道:“所以当时的那种滋味,我至今难忘。”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不会那么痛苦了。”墨非也跟着笑了,说道:“因为我们接下来应该会被冻死。”
“嗯!”石原里美也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因为当我们的体温从37摄氏度降到34摄氏度,这个时候我们会感觉到冷,呼吸加快并且躁动不安,我们身上会有因为低温引发的并发症……”
墨非接着道:“但是当体温降到34摄氏度以后,人体就会因为温度过低而导致大脑产生幻觉,这个时候可以说我们的大脑已经处于麻痹状态了,甚至错误地感觉到体温在升高,觉得自己非常温暖浑身都非常放松。”
“所以冻死的人,最后的脸上带着笑容啊!”石原里美畅想道:“也不知道被冻死的瞬间,究竟是怎样的快乐,才能让人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啊!”
好好的临死道别,竟然被石原里美和墨非,给弄成了学术讨论。
“嘭——!”
石原里美畅想,忽然间,车子失去了重力般,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车子从高处跌落,进入了水中……
车子如水,产生了猛烈的撞击。
幸好,这个时候,墨非紧紧抱住了石原里美的腰,才让她没有撞到车内倾斜、滚动的东西。
冷冻车内也很快进入了水。
“惨了,我们想死得舒服一点都不行,淹死可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啊!”石原里美道。
“是啊,只要45秒左右,我们的喉咙和胃部首先会进水引发咳嗽,咳嗽被水呛到后水会进入肺部,肺部进水的感觉是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爆炸……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墨非苦着脸道:“如果有得选,我想换一种死法。” wωw▪ttk an▪¢O
“是呀,我也想换一种死法,淹死的我们,尸体就会变得非常难看啊!”石原里美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然:“面色青紫,两眼红肿……上腹部膨隆,皮肤肿胀……”
“石原,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的话,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墨非忽然道。
“诶?”
石原里美侧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墨非。
“其实……说真的,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呢!”墨非略显羞涩的说道。
石原里美表示怀疑,可是想一想,都要死了,墨非没必要撒谎吧?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于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