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之弟伯颜帖木儿随后尽起乌苏克之军,东攻阿剌,被阿剌设下埋伏大破之,伯颜在乱军中被斩杀。
要不是东部的毛里孩趁着双方大战起兵,威胁到了也失八秃,阿剌匆忙回军救援,则乌苏克危矣。
好在阿失帖木儿及时赶到,收拢败军,这才勉强稳住局势。
不过经此一役,乌苏克实力大减,再无力东进复仇。
又缺乏汉人拓荒筑城,想要重新成为草原霸主,自是遥遥无期,缺粮少银的阿失帖木儿,既然遇上了哈密卫的朝贡队伍,自是不容错过。
不管怎么说,先来大明换些钱财也是好的。
“叔父死了?”秦博呆呆说道,有些难以置信。
伯颜此人,性子偏软,要不然也不会同朱祁镇相处得不错,又忠心耿耿,对也先没什么威胁,颇受其兄重用。
土木之变后的一年,也先将朱祁镇送回大明,随后遣伯颜西返乌苏克镇守。
这样一来,一直呆在乌苏克的秦博和秦琪母女,倒是与伯颜有了不错的交情。
如今听说他死于阿剌之手,秦博难免有些伤感,他们绰罗斯家族,与阿剌之间的深仇,已是不死不休了。
“对,伯颜闹言已死,如今是二王子继任太师。”特木尔恭谨答道,房内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说实话,草原如今一片混乱,倒是正合了大明的心意。
万籁俱寂之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秦兄,听说你要将珍藏宝贝都拿出来,我和赵兄无心睡眠,趁夜前来观摩。”
今夜与特木尔相见的,就只有秦博、周秦川和苏幼蓉三人,这等隐秘之事,哪能随意外传。
听到门外王越所言,几人交换了个眼色,特木尔大声说道:
“谨遵大王子吩咐,属下告辞。”
说罢就此退下,打开房门,低头而出。
特木尔面孔虽生,不过在王越赵子桐等人眼里,其实与其他护卫相差无几,又是深夜,视线不清,两人哪里分得清。
让过特木尔后,王越和赵子桐进得房内笑道:
“大王子不厚道啊,你宝贝众多一事,应当明日再说的,我等今夜也能睡个好觉,偏偏在吃餔食之时告诉我们,弄得咱二人心痒难耐,这才夙夜前来叨扰,莫怪莫怪。”
“都是性情中人,我懂的。”秦博笑答,“来来来,我这就将珍本搬出,咱们一起观赏临摹,先说好了,谁要是临得不像,我可是不会以珍本相赠的哦。”
“那是自然。”赵子桐和王越傲然笑道,开玩笑,不就是要把珍本抄录得一模一样嘛,这队他俩来说,有何难哉。
入夜前吃餔食的时候,秦博在席上告诉王越、赵子桐二人,说自己还有不少珍本孤本的古籍古书,想邀他二人一同观摩。
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要与他和苏幼蓉一道,将这些珍本孤本统统抄录一遍,要尽量惟妙惟肖,抄得好的话,两人可在珍本古籍中自选一本以作酬劳。
这些珍本孤本,都是秦博从也失八秃带出来的,此次入京,秦琪一并交给他,也是抱着以此来交好朝中大臣的想法,只是没有门路,一本都还没送出去。
王、赵二人俱为同好中人,听了此言,哪有不愿意的,而此举深意,两人却是没有多想。
书香之家,晒书抄书乃是日常之事,至于要完美临摹还原,也没什么稀奇的,同样有不少人这么做。
既可临摹大家书法,揣摩笔意,更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财富。
时日长了,真本总会坏的,有了几可乱真的摹本,自然也是传家之宝。
原本第二天才正式开始,岂料两人心中有事,再难以入睡,干脆找上门来,提前过一把瘾头。
这等风雅之事,以周秦川的水平,自然是无法参与的,只交待了苏幼蓉几句,让她莫要弄得太晚耽误睡眠,就要先行离去。
忽的想到适才特木尔所言的草原形势,又折回头来,将秦博单独拉出房外,低声问道:
“秦兄,我记得伯颜帖木儿是你叔父,对吧?”
“没错,贤弟,可惜他英年早逝。”秦博脸露悲意。
“我还记得当今上皇的那把金刀,好像是你叔父所赠,是不是?而且那把刀与你这把十分相像,特别是刀鞘,几乎无法分辨?”
“对,贤弟,你这是要作甚?”秦博有些跟不上周秦川的脑子。
“嘿嘿,我又有了个主意。”周秦川坏笑道:
“明日里先让幼蓉在你这把刀的刀鞘里做点手脚,然后等咱们万事俱备之时,由你亲自出面,将袁彬哈铭请来,咱们偷梁换柱,把刀鞘给换了。
此事若成,可比你们抄的这么多书还要管用,定能让他们翻不了身。”
“咝……”秦博倒抽一口冷气,“贤弟,有你的,够狠,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笑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反问,“不过,他二人要是不带金刀前来,如之奈何?”
“这有何难。”周秦川显然早就想到了,“你请他们的时候早早阐明,就说从哈密卫贡使的口中得知,叔父伯颜帖木儿殒于漠北,那把金刀乃是叔父遗物,不敢索回,但求一观,睹物思人之余,也能祭奠一番。”
秦博闻言,再吸口气,“贤弟,为兄服了,如此借口,天衣无缝,他们可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过奖过奖。”周秦川洋洋得意,金刀案中要加的猛料,都是他凭一己之力想出来的,获得众人首肯,自是有些飘飘然。
更何况听了特木尔所说的关西局势,他心中更有了个大胆想法,此计若成,则前途可期,他们的落脚点将不再令明廷为难。
本来这个念头只是初起,周秦川还想当晚再细细想上一想,明日再和其余人等分说,反正此计若能起效,也是要在拉下曹吉祥等人之后,才是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