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竹院里,如夫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雪肤水的效果比想象中的更好,那又白嫩的皮肤,滑腻无比,她简直不敢相信,不涂粉,她的皮肤还能这般好,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她娇艳如花的年纪,心里对南昭希的感激又上了一层。
天明扶着昏睡的王爷进了画竹院,如夫人一见昏睡的王爷,立刻就知道了今天王爷会来画竹院一切都靠王妃的一句话,心里又是喜又是激动,王妃真是对她太好了,她以后一定会坚决支持的站在王妃的一边。
宴席散了之后,皇宫里恢复了往常的静寂。
御书房里,皇上在御案后,听着白衣蒙面人的汇报,神色一阵复杂。
“皇上?”题字见皇上久未说话,不由的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下去吧!”
题字敛眉退了下去,殿中的白衣人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出去。
“霜霜,朕是否做错了?卓儿……亲手杀死了他自已的孩子……”皇上神态疲惫,双眼中隐有刻骨的柔情与悲伤闪显。
后宫中,皇后褪尽了白如的繁华,素尽着脸,坐在凤镜前,“临儿对他的新王妃如何?”
“不像王爷口中所说的那般深爱。”芝锦观察了许久,并未发觉皇甫临对琳达公主有多深的感情,两人之间疏远的很,尽管琳达公主有意缓和气氛,皇甫临也是依然如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
“那他为何非要娶这西欧的公主?”皇后不再年轻的脸泛着蜡黄色,深陷的眼框下泛着病态的青色,层层脱皮的苍白嘴唇,无一不在显示这位华周朝最尊贵的女人,时日不多了。
她为这唯一的儿子操碎了心,可是他却并不放在心里,一定要迎娶琳达公主。他以为她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娶了琳达公主意味着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想要那位置?
狠狠的将桌上的凤镜摔了出去,支离破碎的声音在大殿里不断回荡。
“娘娘!”芝锦惊呼,
皇后抬手让她退出去,声音挫败,“让本宫安静一会,谁都不见。”
芝锦担忧的看着皇后单薄的身形进入了寝室,咬了咬牙退了出去,娘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为了王爷是操碎了心,可是王爷却偏偏要跟娘娘对着干,如今娘娘的身体眼见着更坏,她再也不能旁观下去了。
这个月,注定是不寻常的。
深夜,本应各自回府的两位王爷却聚在了汇锦楼。
汇锦楼是个赏画的好去处,安静中带着淡雅,已经在都城存在数十年了,无论风水怎么轮流转,这处地方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过。
很多名人大家都愿意留下墨宝供后辈之人参考。
科举之时,这里也是众多的科举士子流连之处。
一处雅室淡淡的熏香透着清素,长案之上放着玉竹笔架,几方雪色笺纸,琉璃阔口的平盏盛以清水浮着一叶水莲花,素叶白瓣,干净里透着些许贵气,衬的一室清雅。
“你想要那位置吗?”皇甫川开门见山的问道,
“皇上早就内定了他,可能圣旨都已写好了。”皇甫临淡淡的苦笑道。
“父皇知道吗?”皇甫川皱眉,他不想相信,平日里相处还算不错的四弟会那么对他们。更不想相信自已一向尊敬的父皇会那么对待他和三弟。
“你认为呢?”皇甫临从不认为他们的父皇会老眼昏花到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的动作。皇甫卓下了那种药虽然不会是父皇指使,但父皇绝对是知情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皇甫川心里沉痛,却不愿意露出软弱,他自小长在皇爷爷身边,表面上看他与父皇不亲,其实他比他们任何人都渴望父爱,每一次不顾生死的征战,都只是为了让父皇多看他一眼,多赞他一句。
“不久前。”皇甫临垂下眸,他也不喜欢在别人眼前露出软弱之态。
“为何不说?”皇甫川凝神看着他,眼中几分探究。
“说了有何用?”皇甫临起身甩袖走到书案前,摊开一页宣纸。
“为何跟我说?”皇甫川跟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帮他研起了墨,一圈又一圈。
“因为你已放弃了。”皇甫临笔锋抖动,逐渐落笔生花,神态平静。
“你……知道些什么?”皇甫川心中一紧,腰上的剑一阵轻鸣,这是螟剑能随着主子的杀意而发出鸣响。
“大哥!你也要杀我?”皇甫临停下笔,黑漆漆的眸子就这么直直地望着皇甫川,这种单纯的目光皇甫川在皇甫临身上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皇甫临缠着他学剑的情形,当时他的眼神就如现在这般纯净,一个弟弟看着大哥的眼神……
皇甫川转过头,“我不想让人伤害她。”
皇甫临垂下头继续画了下去,“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她。”
皇甫川心里一暖,他没有在皇甫临身上感觉到任何歧视和不屑,这就足够了,他心里对这个弟弟的好感直线上升,“你呢?还想要位置吗?我可以帮你。”从他选择了皇甫雪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他放弃了什么,他不会后悔。
“大哥,其实若不是因为我母后,我也不想那位
置,皇上从小就防备我的母后对四弟下手,我很早很早就看出来,皇上是要把这位置留给四弟,只是,我的母后不肯认命,她以为就算不能改变皇上的注意,她也能让朝廷上的百官站在我的身后,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为我努力拉拢朝廷上的势力。”皇甫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砚台上。
平江静流忽起一峰,江流在此嘎然而断,激起浪涛拍岸,然山映水,水带山,却不能言说的别成一番风骨。皇甫川流露出欣赏的神色,皇甫临的画不输大家之作。
“可是现在我要让母后失望了。”
皇甫川以为他是因为中毒没有子嗣的事才想放弃那位置,“以后过继一个就是。”
皇甫临摇头,“就算我们揭开四弟的阴谋,皇上只会怨恨我们,也许……”皇甫川看出皇甫临眼中的忌惮,“他毕竟也是我们的父皇,难道他还会对我们下手?”皇甫临叹息道:“他绝了我们的子嗣,是要让我们断子绝孙……”皇甫川身形一颤,父皇连这个都容忍了,若是我们真的揭开皇甫卓的阴谋,或许,父皇真的会对他们下手……
他跟皇甫雪在一起,原本就不打算要孩子,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但是三弟……他以前认为三弟跟四弟一样,甚至他在心里还更偏向四弟一点,因为三弟太过风流不逊,处处留情,就是无情之人,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们当中到底最无情的是谁……
三弟绝了子嗣,本是天子骄子,皇后的嫡子,朝廷一半的官员都支持他为储君,项王更是对他疼爱如命,若是他想要那位置,他绝对有资格跟四弟一争上下,四弟有的也不过是父黄给他培养的势力,跟皇后跟项王的势力比起来,父皇培养的势力根基还是浅了些。
若是现在他支持了皇甫临,那么皇甫临的胜算又大了几分,就算是父皇再偏颇,皇甫临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只是这子嗣一事,万一闹开,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就算你不争,他坐上了那位置,转过来对付你,你怎么办?你的母后怎么办?还有项王,自古新旧更替,死的人不比篡位来的少。”
“他生母不在,我的母后自然就是太后,他再卑鄙也不能违背祖制背上不孝的罪名,而我也会在他坐上那位置之前,做好准备。”
皇甫川不知道他说的准备是哪些,今夜一过,他原本的立场天翻地覆,他的手里握有龙符,就算是当今皇上也不能收了他的龙符,有这龙符在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就掌握在他的手上,无论谁做皇帝,都不能拿他怎么办!而三弟的虎符却能被收回去,他会如何去做?
“三弟,如果他敢对你赶尽杀绝,我不会放过他。”
皇甫临感激的说道:“大哥,你放心,三弟我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只要不碰我的逆鳞,他坐不坐皇上,我无所谓,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已,只是会伤了母后与项王的一片心。”
皇甫川眼中一片幽深,久久未语,不过他的心里已经下了某样决定。
没几天,花丞相就大肆宴请宾客,正式收南昭希为义女。这一天连皇上都去了圣旨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南昭希。皇后与各宫嫔妃多少也都赏赐了,毕竟人家现在是王妃嘛。
正因为花丞相收了南昭希为义女,所以她商户的身份有了一定的提高,再加上她把29艘战舰作为礼物送给皇甫卓,皇甫卓又提议交给水军总督海云天,皇上对此大为称赞,当场就封了皇甫卓为海军督帅,也就是水海云天及他的一干水军,正式被划给了皇甫卓。
如果不出意外,海云天的水军将是华周的一个生力军,是立于世界不败的根基。
虽有不少大臣不满,但招安是人家提的,战舰也是人家提供的,连招安的人都于人家有着亲戚关系,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当然,他们反对也没用,谁看不出来皇上就是对皇甫卓偏心眼啊?
花落絮近些日子,就是喜欢独自坐在房里的才窗前,看窗外的一片灿烂的桃花,一簇簇,一朵朵,一片片,她都看的仔细……
她自已遇到那么不幸的事,其实她当时就想到过去死,这样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原本她还有资格去思念那个人,他是那么圣洁完美……可是现在,老天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给她剥夺了,她肮脏的身体里包裹着一个疲惫不堪四碎五裂的心。
原以为她是最不幸的,所以所有的苦她一个人吃就好,她就是想死也不能死在王府,死在轻雨院,她不能害了希儿,她不能让父亲和母亲把希儿当仇人看,她要忍到父亲正式认下希儿为义女的那一天。
可是……世界太多变,那天在希儿的房外,亲耳听到希儿的遭遇,她的心更痛了,希儿比她惨多了,自已的孩子惨死在自已的男人的手中,这个男人还是孩子的父亲,花落絮甚至都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毒的男人?虎毒还不食子,皇甫卓连畜生都不如……
她崩溃了,对这个现实的世界彻底失望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肮脏的世界待下去,她好想什么都不顾的去死……
最后,她决定把这一切告诉皇甫雪,所有的人当中,她最信任的就是希儿和雪姐姐,若是她不在了,希儿,还有雪姐姐可以帮她。
希儿的命太苦了……
那一晚宫宴,她在宫门外等了很久,看到了皇甫雪后,一向粗神经的她,却是众人中第一个发现皇甫雪眉眼中的春意,能让皇甫雪有这样的神情,那人是谁呢?
她没想着去问什么,她们三人有一个幸福就可以了,她是完了,希儿虽有天大的富贵,却未必是幸福的,那么总得保住希儿仅剩的吧?
与皇甫雪一番详谈,花落絮神情平淡,仿佛已经超脱了自我,她说的仿佛不是自已的事,而皇甫雪听得目瞪口呆,震惊的打翻了桌上的茶水,这短短数日里,她的好姐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一个被陷害失身……一个被自已相公残忍的弄掉了孩子……
天啊……
心硬如铁的军中杀神皇甫雪也不禁红了眼眶……
所以,她决定告诉皇甫临……她护不了南昭希一辈子,但皇甫临可以,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他不会袖手旁观……
可她没想到,她的一番话,完全打乱了皇甫临的规划……
安平王府迎来了新王妃,本来该热闹的时候,王府里却比往常多平静。
牧紫烟应皇甫蓁蓁的邀进了皇宫,已有数日未归,从装病到进宫,牧紫烟没有一次正式给南昭希请过安,她不愿,她不甘,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拖延……
南昭希对此一笑了之,她能躲一辈子吗?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小姐,您从紫兰带回的那个厨子回来了!”小不点听了外面下人的禀报,有些诧异有些吃惊的说给南昭希听,去找倒没找到,现在人家倒再已回来了。
南昭希手中的针线顿了一顿,绣布上的白鹅已经初露绉形,晃荡的碧水下,黄色的鹅掌若影若现,
“把他安排在小厨房。”
从她成为王妃时开始,她换了院子,住进了正房住的琅秀苑,里面配置了一间王妃单独用的小厨房。
“要不要查一查?”小不点觉得这个厨子有点可疑,但表面上人家也没错,请假嘛总有回来的时候,可小不点怎么觉得这个厨子回来的太时候了?小姐怀孕的时候想吃海鲜,他不回来,现在孩子没了,海鲜也可有可无了,他倒上门了……这人真是讨厌!所以小不点的心里把那厨子给阴谋化了。
“暂时别查了,只告诉他现在进了王府,日后都不得请假,他能做到就让他进小厨房,若做不到,就让他哪来回哪去吧!”南昭希说道。
小不点想不透小姐的意思,只好先去打发掉还在外面等消息的下人,把小姐的意思转答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回禀,小不点听了后,说道:“小姐,他答应了。”
南昭希清淡的眸里微光一闪,嘴角微扬,继续手中的刺绣。
“我想去看看花姐姐。”手上已经被刺了数针,南昭希终于停了针,数日前花落絮把小不点打发回来时,她就有种淡淡的不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她又把云罗打发了过去,可是总有一种难安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头……
“那我去准备马车。”小不点知道拦不住,南昭希一个早上叹的气太多了,真不知道小姐是在操心什么?云罗不是在小姐身边吗?花丞相府上也比这个王府上安全得多,以前她以为得了王爷的宠爱就万事大吉了,可现在看来王爷的宠爱才是万恶的根源,王爷根本就不是人!亲手毁了小姐的孩子,还是用那种方法……无耻!
小不点一转身就想了许多,飞快的收敛好情绪,命人准备好了马车之后,就来请南昭希出门。
南昭希如今是王妃,身边的侍卫多了许多,南昭希倒无所谓有那么多人跟着,毕竟她现在是王妃,也有很多人看她不顺眼,多点人保护也理所当然。
花丞相的门房对南昭希和熟悉,恭敬的迎了进去,才进了内院,就有慌忙狼狈跑过来的下人,南昭希示意小不点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哪里来的奴才,这么慌张做什么?冲撞了王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小不点恶板着脸狠狠的说道。
那名下人忙失措的跪下来,带着哭腔说道:“王妃!小姐……小姐的院子失火了!火势太大,那边人太少,所以小子过来找人帮忙。”
南昭希身子一晃,勉强站稳了脚,却仍然感觉两腿发软,“你说什么?哪位小姐的房着了火?”花丞相府上或许来了什么表妹表姐什么的,不一定是花姐姐,南昭希版心底存有一丝期望,心在颤抖,连眼前都在发黑。
“是丞相府上花小姐!”
南昭希胸口如被擂了一拳,闷得透不过气,“石俊男!墨华天,你们快去救火,我要看到活的花落絮!”
凭空出现两个一黑一白的男人,武功之高看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身形就知道,有他们帮忙,或许小姐真的能获救。
“去把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叫过去救火!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府里连个可以管事的人都没出现,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老爷夫人和公子门都去清音寺烧香去了!”这名下人说完了话,见南昭希两腿生风的朝花小姐的院落跑去,自个也不敢耽误,忙爬起来去外院招集人手去救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