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夺门而去,方侬则淡笑不语,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静静的品着杯中的香茗,享受着那种略带了苦涩的清香,入口香甜,顺喉甘苦却回味无穷,都说人生如茶,茶如人生,但是她的这杯茶却苦的厉害。
香芹在门口候着,见戚氏面如土色的离去,被圭嫂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有些无辜的目送着她们仓皇离去,只是她却并没有进厅,看了看周围,默默的沉思了一会,似乎心里有了什么打算。
方侬出门,斜斜的靠在门沿上,把弄着手上的小物件,主仆两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交流,只是双目接触之际,香芹已经得到了方侬的肯定,低头一笑,紧随着戚氏而去。
很明显戚氏有“鬼”,而且这“鬼”恐怕和杜承钧脱不了关系。
香芹在西园阁楼旁守了三天,杜承钧确实居住在阁楼,每日规矩的守时为戚氏送安胎药,除此之外,大多时间都呆在阁楼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香芹好奇心重,趁着杜承钧出门之际,悄悄潜入了杜承钧的房中,四下观察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医书就是医书,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怪异之处,那就是这房间太暗了,从进门开始她就感觉有一种异样的阴冷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杜承钧那人本身就有些诡异,再加上这方翎是在西园阁楼纵火自杀的,香芹想到这些,还是觉得有些心里发毛,快速的退了出来。
香芹调查无果,只得返回竹萧苑调查,她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的人在看到香芹回了竹萧苑之后,也隐身离去了。
“夫人,香芹已经到过西园阁楼,什么都没有发现。”说话的是圭嫂,“幸好表老爷聪明,知道大小姐起了疑心,定会让香芹偷偷调查,现在无功而返,一时半会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戚氏看了旁边的杜承钧一眼,稍微的放心了一些,“那阿侬是个疑心病重的人,不查出点什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心吧,大小姐最信任的就是香芹,但是那丫头盯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什么,她肯定是觉得自己猜错了。”圭嫂很有信心,她可是有内报的,“而且竹萧苑传来消息说,香芹确实已经回了,大小姐也暂时没有动静。”
“但是我这心,总是有些忐忑。”戚氏摸着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这几天她总觉得胸闷气短,尤其是想起方侬的时候,更觉得自己难受的厉害。
此时在角落不发一言的杜承钧倒是终于开口了,眼神依旧空洞,话语间却是多了几分不屑,“这种时候,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了。”
“怎么转移?”戚氏连忙问道。
杜承钧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这个时候方鼎睿也该回来了,“等过些时候再说,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戚氏本已经提起来的心,在这一个却忽然又暗了下去,偏偏她这位娇贵的夫人竟然完全没有发火,反倒是温柔的说了一声,“全听表哥的。”
香芹回了竹萧苑,躲在一旁,看着一直尾随自己的人影离去,这才露出了满意了笑容,若不是她这出无功而返的苦肉计,又如何才能甩掉这身后的尾巴,而尾巴既然回去了,那么真相恐怕也就浮出水面了。
“这些日子,府里多了不少暗卫,所以只能辛苦你了。”方侬站在香芹身后,并不在意离去的人。
方侬岂会不知道,因为前段时间五皇子的死,后宫里多少已经有人将眼睛放在了她的身上,慕容烨是最放心不下的人,故而这阵子除了四大护卫,还有不少的暗卫在这附近日夜守着,为的就是确保她的安危。
“如果不是小姐想的周到,恐怕香芹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香芹回头,不由的对方侬的神机妙算点头赞扬,要不是她,绝对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被跟踪。
方侬却并没有准备接受香芹的赞扬,反倒是摇了摇头,“上次我们夜探西园的时候,母亲这么巧的在场,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我起疑了,这一次也不过就是长多了个心眼,没想到还真找出了尾巴。”
“香芹晚些时候再去探探。”香芹可不希望自己的辛苦白费。
“小心点。”方侬转身离去,竹萧苑里的丫头是不少,但是真正能够用得上的,确实没有几个人,但是究竟有多少是戚氏的人,她也并不确定,在真相揭露之前,她还是小心为上。
夜色笼罩,黑暗再一次降临大地。
西园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安静而诡异,甚至连巡夜的家丁都不愿意接近,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西园闹鬼,这在方府传的沸沸扬扬,早就不是秘密了。
香芹这次更加隐蔽了,隐身在树丛之中,一动不动,声怕惊动了什么,只是时间逐渐流逝,她依旧一无所获,朦胧的睡意一阵阵的朝她袭来,她擦了擦双眼继续等候,直到彻底的失去希望,或许,她真的要先回去再做打算。
眼看天就亮了,方府的一角也开始忙碌,香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准备回竹萧苑。
忽然,一阵脚步声让睡意朦胧的她顿时惊醒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有些急促,但确实是冲着西园而来的没错。
很快方侬就看到戚氏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朝着西园来了,站在门口警惕的看了看之后,一溜烟的进了杜承钧的房中。
这个时候,正是方鼎睿的早朝时间,香芹不由冷笑的勾起嘴角,这两个人还真是警惕,谁会想到放弃了夜晚绝佳的约会时间,而定在这让人困意四起的清晨。
西园素来没有人把守,香芹很容易就再一次的溜了进去,也奔着阁楼去了。
“表哥,我想不如你先回去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了那个阿侬的事情你再来。”说话的是戚氏的声音,她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温柔,像是在征询杜承钧的意见。
杜承钧并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沉默了,沉默的看着窗外,沉默的让香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终于,杜承钧摇了摇头,“不行,你一个人在方府太危险了。”
“我是方家的夫人,又有这肚子里的孩子,我看谁敢对我做什么。”戚氏说话像是陈述事实一般,没有半点的表情波澜。
“但是这不是方鼎睿的孩子,是我们的,那老头已经绝精这么久了,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再生吗?简直笑话。”杜承钧忍不住的冷笑了两声。
香芹躲在房外,迅速的捂住了嘴让自己将惊讶活生生的吞回了肚中,戚氏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是方鼎睿的,而是杜承钧的,而且他们竟然都知道方鼎睿绝精的事情,想必对他所服用的药也十分的清楚。
“他是想孩子想疯了,但是我也想啊!要是没有表哥,翎儿又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戚氏说着就开始不停的抹眼泪,风韵犹存的她这样梨花带雨确实也有几分让人我见犹怜的感觉。
香芹大胆了些,小心翼翼的在窗上破出一个洞像里面看去,那杜承钧竟然从背后抱住了戚氏,脸紧紧的埋在戚氏的脖子之间,一双手不安分的在戚氏的肚子上摸着,慢慢上移,竟然还一下子抓住了那风韵依旧犹存的身姿,放肆的摸索着,轻车熟路。
这香艳的画面,香芹毕竟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哪里还看的下去,只觉得脸上烧红了。
她现在已经肯定戚氏和杜承钧之间的关系了,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端庄贤淑的戚氏竟然会和这个诡异的男人有染。
里面已经开始传出戚氏重重的喘息声和杜承钧低沉的呼吸声,两种声音交缠着,浓密的像是分不开。
“表哥,表哥不行,你说过这一胎不稳,我们不能……”戚氏勉强还能找回一些理智,嘴里抗议着,身体却是丝毫的不听使唤。
“放心,我会小心的,这么久以来,你只能为戚家牺牲,当好这个方家的主母,可知道我独自一个人等了你这么多年,这份相思的煎熬……”杜承钧低低的调笑着。
“表格……”戚氏的声音已经开始不自然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杜承钧的这一番话,还是因为杜承钧的情义,掩不住的动容,“我知道,这些年来确实是委屈了你了,我……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们现在不是得偿所愿吗?”杜承钧心甘情愿的说道。
香芹红着脸,已经决定赶快离开,既然已经探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必须要赶紧回去告诉方侬才行,何况,里面这放荡的声音,也确实不是她想要听的。
但是一向谨慎的香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因为刚才那一幕,她竟然有些心神不宁,一个不小心绊倒了外面立着的掌灯的竹子,根本还来不及抢救,竹子已经砰然倒下,发出一声巨响。
“谁!”杜承钧和戚氏都警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香芹听见这一声,自知被发现了,一看四下也没有什么地方好躲,匆忙下楼,躲进了楼梯之下的暗处,只希望杜承钧和戚氏不会仔细在园中寻找。
“表哥,别紧张,只是柱子倒下。”戚氏出门,见是柱子倒下,心里也安了心。
但是杜承钧并没像戚氏这么放心,他环顾了一圈,指着窗上的破洞,凝神道,“刚才绝对有人在这里。”
“难道会是竹萧苑那边的人?”戚氏被杜承钧这么一说,心里却开始有些忐忑了起来,随即却又否定了下来,“不可能的,她已经回竹萧苑了。”戚氏努力的说服自己和杜承钧。
“难保她不会回来。”杜承钧冰冷的说道。
戚氏的脸色苍白无力,方侬一向恨她,现在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抓住了把柄,恐怕这方府就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戚氏紧紧的抓着杜承钧的手臂,有些力不从心。
杜承钧却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鲜少见到的表情,残忍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