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晴缓步走在这破败残垣的东青院中,心绪不由得想起往昔这四季如春的清幽小院。想那时青城初入陵王府,那绝色的容貌,使得多少人为之嫉妒。
而王爷对她的专宠,又令多少女子羡艳?日日流连东青院,夜夜笙歌,丝竹舞乐。歌的是鸳鸯比目,舞的是鸾飞凤舞。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出了太子玷污青城之事。青城痛不欲生,逼着赫连寒云为她讨个公道,惩治恶徒太子。
可就在这时,赫连寒云对青城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对于她的哭闹,他只觉得厌恶。对于她受辱之事,更是置之不理,连一句话也没为她说。
直到后来,在青城死了以后,她才从赫连寒云醉酒时,得知了那个让赫连寒云对青城漠不关心的真相。
是青城背叛了赫连寒云,伤了他的心,让他变成了一个无情冷漠之人。
说实话,杨妙晴对于青城的恨意,一点也不比对柳绮琴的恨意少。只不过,逝者已矣!而生者……她无法做到漠视不嫉妒。
娥女随在杨妙晴身后,在走出了这东青院后,她回过头去,眸光里有着一丝不舍与追忆。姐姐,娥儿似乎再也难见你倾城舞姿了呢!
芙蓉苑
柳绮琴在红袖她们的帮忙下,终于把赫连寒云身上的外衣给脱了下来。
红袖和花儿端着铜盆和棉帕走了进来,红袖将帕子取来湿了湿,拧干了水分,才恭敬的递了上去:“王妃,先给王爷擦把脸吧!”
柳绮琴接过那帕子,俯身轻柔的为那眉头紧皱的男子,细细的擦着面颊与额头。
清英站在一旁,见那床上躺着的华艳男子,已逐渐的苏醒过来,他便皱了下眉头道:“王妃,王爷中的好像是阴阳散。”
“阴阳散?什么是阴阳散?这药很厉害吗?”柳绮琴坐直身子,转过头去望着清英,皱眉急问道。
清英老实的点了头,低着头故作严肃道:“属下只知此药凶猛,就算是自制力再好的人,也会因为这个药而丧失理智,变成一个……”
“变成什么?哎,你倒是说啊?”小语这急脾气,一见清英说一半便停下不说了,便立马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抬头望着他问道:“这药有什么坏处啊?你倒是说啊?哎,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是想急死谁啊?”
红袖见赫连寒云醒来后,便双眼泛红,整个身子都好像在痉挛了那般抽搐。她吓得捂住了嘴巴,转过头去,望向了清英:“王爷他看起来很痛苦,要不然……还是去凤公子叫回来吧!”
花儿望着那忽然半坐起身子来,自后紧紧地抱住柳绮琴亲吻的男子,她小脸一红,终于知道清英那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小草望着那抱着王妃又亲又啃的王爷,她缩着脖子,躲到了花儿的身后,小声的嘀咕着:“花儿,王爷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柳绮琴转过身去半抱着那不安分的赫连寒云,柳眉紧皱,对他们挥了下手:“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王妃!”几人行了礼,便就都退下去了。
清英关闭了房门,便拉着好奇的小语,走到了一边,神情很严肃道:“今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好好的待在你房间里老实的睡觉,明白了吗?”
“发生事?发生什么事啊?你说的是王爷吗?难道王爷今晚会出什么事吗?”小语抬头望着清英,她只觉得她越问下去,清英的脸就越黑。
红袖红着小脸走了过去,拉住小语便往后院里拖去。这个小语,怎么就那么多废话呢?瞧都把清英问得多尴尬了啊?居然还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闭嘴。
“哎,红袖姐,你这是拉我去那里啊?”小语撤着身子,连带着一旁的小草,也被她一抓子给抓住的拖去后院了。
花儿见她们都走了,她偷瞅了清英一眼,便也低着头向后院里走去了。
而现在院子里,也只有清英和那些喜庆的红灯笼了。唉!王爷,你这一回能逃过大难,可多亏了王妃了呢!
不过,王妃是怎么知道王爷在东青院的?还有,王妃又是如何知道竹秋会对王爷如何的?
他总觉得,今晚王妃似乎事先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王妃在原先,却是一直在招呼凤公子他们的。那……在没人告知她的情况下,她又怎知王爷会在东青院出事呢?
乱了,全乱了!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红烛罗帐,春宵醉暖。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光窗隙洒进来的时,赫连寒云抬手搁在了额头上。怎么回事?他的头怎么会这么痛?
柳绮琴半支着身子,伸手在他两边的太阳穴上,轻柔的为他揉按着:“寒,好点了吗?”
赫连寒云睁开了那双华艳的凤眸,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女子。他抬起那双玉白修长的大手,抚上了她微凉的面颊。眸子里含着一丝迷离,轻启薄唇的问道:“是你吗?柳儿,这是梦吗?”
“不是梦,是我,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柳绮琴依偎进他怀里,紧搂着他的脖子,将小脸贴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上:“寒,没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危险了。”
昨晚,他紧抱着她,不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叫得那么心疼,那么深情。她在那一刻,她方知他心里是有她的,一直都是有她的。
赫连寒云似乎对昨晚的事,是有点印象。他记得竹秋对他下了媚药,之后他一直在心里呼唤着柳绮琴救他。到了最后,杨妙晴好像来了,是她把他救了下来。可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柳绮琴忽感到对方身上涌现了一股疏离的冷漠寒气,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抚着他的面颊,皱眉担忧的问了声:“怎么了?是头还痛吗?”
赫连寒云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半坐起身子,眸光冰冷的看了她一眼。随之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捡起那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套上,声音冰冷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快兑现。今日便会让岳清安排她们离开,至于盛姬贾姬她们……非是一般小门户的女子,要她们离开,恐还要多费些心思。”
柳绮琴望着他无情的背影,嘴角流下了一缕血丝。他在疏离她了吗?或者那原本的真心,在昨晚就已经又被他收回去了?
赫连寒云见身后人不说话,心下便更加是恼火了。他拿起那件外袍,便头也没回的出了门:“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虽然柳绮琴最终还是将他救了回来,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在昨晚,起了一堵隔阂的石墙。这面墙冰冷且坚硬,无论如何,他们恐怕都很难打碎了。
在过了没多久后,红袖与花儿便敲了几声门,随之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当她们把东西放好后,便发现那垂首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红袖走过去,半跪在床边。伸手拂开了她垂落的发丝,才发现柳绮琴那苍白的嘴角处,有着一缕艳冶的血丝。她半掩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王妃,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嘴角会……”
柳绮琴缓缓地抬起头来,伸出了自己那只染血的小手,淡淡的说了句:“葵水似乎来早了!”
其实昨晚与赫连寒云房事时,她就感觉肚子有点痛。结果在赫连寒云走后,她身下果然流起了血来。至于她嘴角的血丝?那是因为使用完预知能力后的代价。
红袖看着她染血的小手,她小脸红了一下,起身低头走到了那衣柜前,自柜子里取出来了一些东西:“王妃,奴婢们先帮你擦下身子吧?”
“嗯!”柳绮琴微垂着头,任披散下来的发丝,遮住了她悲凉的神情。寒,我们真的不适合对吗?也许是吧!你是尊贵的皇孙贵胄……而我,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小女子。我想要的不是尊贵荣华,而只是你的一个拥抱,一句: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可我知道,这一切看似平凡的事物,在你我身上,都早已显得是那般遥不可及了。
花儿和红袖经过一番收拾,终于为那失魂落魄的人儿擦净了身子,换了一袭枫叶红的长裙。
当她们把被子单子都拆洗了后,便开始吩咐人为柳绮琴准备早膳。
几个贴身丫鬟站在一旁,望着那食不知味的女子,心里都隐隐地有些泛疼。
王妃从一早起来,便一直这般失魂落魄的。也不知王爷早起离开时,到底与王妃间发生了什么事?
一向闹得最欢的小语,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清英一早就被王爷叫走了,而她记得当时王爷的脸色异常的寒冷,也不知道王爷与王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晚上的时间,这王妃与王爷间,就好像是隔了一面墙了呢?
赫连寒云真的是说到做到,很快那些后院中的妃妾,便都逐一分了钱银,遣散出了陵王府。
就连盛香儿也自行请命离去,前去了京华城外,还珠山上的一所静园里,自此避世不见外人了。
而今陵王府中只剩下了三个女人……
正王妃——柳绮琴。
侧妃——杨妙晴。
姬妾——贾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