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能看出艾玛的惊讶有一点点夸张。作为佣兵酒吧的女招待,她应该听过足够多的精彩故事——不论当中多少真的多少假的。不过王启年并不介意,讲的兴致勃勃。他相信,自己的故事虽然不是惊天动地,但是也有一些意思。
每个普通人都有自己有意思的故事。所需要的往往只是耐心的倾听。
在他滔滔不绝的同时桌子上的酒杯也越来越多。他和艾玛品尝了许多烈焰红唇酒吧的招牌酒,比如晨露酒,黑麦酒等等;感觉一杯一杯的喝不够过瘾,王启年十分痛快地拍出十枚金币,开了两瓶二十年的戈多克高地烈酒。
他和艾玛每人一瓶。
随着酒杯越码越多,他们这个角落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几个佣兵聚集了过来,他们大多是艾玛的熟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干脆拉过椅子在一边坐下,一边听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对王启年的经历插话,做出评论。
王启年的经历在佣兵中并不是离奇到难以接受——许多传奇英雄的起步更加离谱,佣兵王艾米的起步任务是参与开放式的S级任务屠龙——但是在首个任务就能得到A级评价,由F级佣兵一跃成为D级佣兵,王启年的经历依然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传奇了。
许多佣兵围着他和艾玛,感叹他的运气之好,赞叹他处理任务中体现的智慧与果断。也有的人也指出了他的一些不足和值得改进之处。更多的人祝贺他任务的成功。
佣兵们互相之间也有竞争。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粗豪的汉子们会为自己的同行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佣兵这个职业,充满了危险但也充满了梦想。每个成功完成任务的传奇,都会激励其他的佣兵为梦想而奋斗。
发财的梦想。成为强者的梦想。各种各样的梦想。
王启年不断与过来祝贺他任务成功的佣兵碰杯。后来他豪爽地请了在坐的每一位佣兵一杯酒。这小小的馈赠引发了酒吧里的一片欢呼。
一杯酒并不值什么。但是佣兵们需要的是欢乐的理由。
酒吧老板锦上添花地给每个桌上送了一个果盘,这让气氛更加热烈。很快烈焰红唇酒吧就演变成了一个庆祝的派对。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疲倦的佣兵需要休息和放松,经常会因为几个人的任务成功的庆贺吸引大批陌生人的参加,而演变成整个酒吧狂欢和喧闹。
佣兵们站起来走来走去,不论认识与否都互相碰杯和高声谈笑。他们谈论王启年这次任务,也谈论联想起来的其他佣兵任务中的传奇;一些人开始大吹牛皮,而一些真正的老手也罕见地吐露了许多往事和经验。
在欢乐的庆祝派对中,王启年与艾玛依然是中心人物。王启年是引起今晚话题的起点,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他走到哪都有人过来和他碰杯。艾玛则一直黏着王启年,她在酒吧的人缘很好,性格活泼开朗,和许多佣兵的交情都很好,又是王启年今晚第一个听众。她扮演了今晚的女主角。
最后,酒吧中心的椅子和桌子被搬了开来留出了一片空地。这里被当做了舞池。王启年开始庆幸自己在大学无聊学了一段时间的舞蹈。
虽然很久没有练习过,但是他中阶战士的身体素质可以帮助他轻松做到任何他想做到的高难度动作。精彩的舞步引起了周围佣兵们的大笑和口哨声。
他的舞伴当然还是艾玛。喝了许多烈酒的酒吧女孩脸上红扑扑的,脚步也有点发飘。但是她很兴奋,她笑着,尖叫着,拉着王启年的手在临时空出来的舞池中一圈又一圈地旋转。
他们迈着华丽的舞步,前进、后退、横向、旋转,不停地变化方向角度,时而贴身,时而分开,跳的热情奔放,活泼生动。
这是王启年地球和格拉伦德大陆两个世界数十年经历中,跳的最投入的一次舞蹈。在多年以后这一幕依然会让他铭记在心。这将成为他心底深处,混合着悲伤与快乐的,最宝贵的回忆之一。
当他把艾玛抛向空中,然后又稳稳接住的时候,全场响起了如雷的掌声。这把今晚的庆祝推上了高潮。
“再……再来一瓶,我还要喝。”艾玛挥舞着一个空的杯子,在她旁边是大量的酒瓶。她看上去醉眼朦胧,就像一只没睡醒的小猫。
酒吧里已经躺倒了一片。艾玛这个小女孩竟然还能清醒着说话,真是个奇迹。虽然她也有些结巴。
王启年苦笑着夺下了她手里的杯子,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他喝的也有些多,有点头疼。不过还是很清醒。
实际上,现在在酒吧里还保持清醒的大多都是中阶以上的战士,包括王启年也是。其他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酒吧老板大发慈悲,没有把他们丢到街上,而是任凭他们在这里睡上一宿。
有实力保持清醒的顶尖佣兵们凑在一起,轻声闲聊着。他们之中不知道谁找到了一副扑克,在角落随意地打了起来。本来喧闹的酒吧现在变得很安静。
“不,你不能喝了。”王启年亲切但是坚决地对艾玛说,拍了拍她的头。
“你花了很多钱。”艾玛直勾勾地盯着王启年的钱袋,下了结论。那个钱袋就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扁了下去。
“是的。不过值得。”王启年微笑着回答。
“为什么呢?”
王启年沉默了。他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眼神迷茫。长久之后他终于开口。
“因为孤单吧。人都会害怕孤单的,我也一样。”
“孤单?”
“是的。人是群体动物。当你悲伤的时候,你希望有人听你倾诉。当你快乐的时候,你需要有人来分享你的快乐。否则的话,你的成功,你的快乐,你获得的金币,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只是些叮当作响的金属片罢了。当你成功的所向披靡的时候,却没有值得拥抱庆祝的人在你身边,那种感觉,真是孤单极了。”
“我是一个异乡的旅人。我过去的亲人、朋友都在很远的地方。在这边,能叫出我名字的人并不多。”王启年转过身,对着艾玛说,“所以……你能回忆起我的名字,能第一个祝贺我任务成功,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
艾玛没有说话,只是越过桌子拥抱了他。她轻巧地伏在他的肩头,帮他擦去眼睛里的泪光。
然后,他吻了她。
两人很久之后慢慢分开。艾玛凝视着王启年的眼睛,忽然笑起来,然后再次靠近,轻轻地在王启年耳边开口,热气吹的他耳朵痒痒的。
“你真的这么感激我的话,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吧。”
“行动?”
“笨蛋。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菜鸟。这还需要我一个女孩明说啊。抱我去你的房间。快点。”艾玛用拳头砸着他的后背,吃吃地笑着。
王启年抱着她站了起来。少女柔软的身体,在他臂弯中轻的就像一片羽毛。
远处那些正在打牌的,还没醉倒的几个中阶战士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们都是老江湖,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没有出声破坏王启年的好事,只有几个人做着鬼脸,比出加油的手势。
王启年微笑着冲这些无良的前辈们点点头,然后抱着艾玛从酒吧的后门走进佣兵旅店,沿着狭窄昏暗、踩上去吱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王启年温柔地脱去艾玛和自己的衣物,压了上去。艾玛热烈的回应起来。
中阶战士强健的体魄,让王启年与她做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微微发白的时候,两个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当两个人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时分快到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佣兵旅店狭小的房间。
王启年站起来在旁边的脸盆前洗漱。艾玛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她的体力没有王启年这个中阶战士充沛,被折腾的精疲力竭,不想起床。
洗漱完,王启年回过身拍了拍艾玛的头。
“再躺一会吧。我去买点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啊,我的小姑娘?”
艾玛咬着嘴唇,仔细的想着。“我要吃希尔街的隆斯老爹铺子里的冬幕烤饼……要新出锅的哦!跟你说,他做烤饼又软又甜,上面淋了最好的蜂蜜,可好吃了……”艾玛带着期待的眼神说。
“好,等着我回来。”王启年说着,走出了房门。
艾玛在他背后点点头,看着门砰地一声关上,将门外和门内隔绝成两个世界。
希尔街离佣兵旅店的距离不算近,大概隔了三四条街的距离。王启年走过去之后发现自己不用担心找不到烤饼铺的问题。能让艾玛念念不忘,这烤饼看来确实有独特之处。现在还没到中午,铺子的门口就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等到买完再走回去,恐怕得中午之后了吧。早饭都没有吃,艾玛一定快要饿死了。王启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耐心地在队伍长龙的末尾排起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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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擅长写感情戏……大家忍一忍。
另外这一章还写了另外一件我了解非常有限的东西:舞蹈。我本人既没有学过,平时也不会去看舞蹈。但是在很多作品中看到过舞者的描写。印象深刻的包括斯蒂芬金黑暗塔系列,还有马里奥普佐的末代教父。
前者描写了“最后的枪侠”罗兰狂野的舞蹈。后者中的铁榔头皮皮热爱舞蹈,在他的表妹的婚礼上跳的天昏地暗,随后执行了把和他表妹结婚的家族清洗干净的可怕任务。我感觉舞蹈和音乐这些艺术一样,当载歌载舞的时候就能把一些沉重的东西暂时放下。生活不能逃避,但有些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更有勇气的面对。这就是那些超越现实的艺术的价值。
在以前写过的短篇文章中,也有一篇关于舞蹈的。也放在了纵横上。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链接在下面,里面第二个故事“舞者”是这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