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之兰聪明好学,只要乌拉之桃说一次她就能记住,跟着出城了几天,已经认识了不少药草。
回家后,阿拉延宗考她,差不多每种药草的根茎、叶形、颜色、味道、各种性状都能说得出,甚至于可以用于治疗什么疾病也能讲出个一二三来。
藤野清奇催她出去找活干,她却想留下来帮阿拉延宗,说是喜欢摆弄药草。
见兄妹二人争执,阿拉延宗便来劝说:“既然她愿意帮忙就留下来吧!”
藤野之兰自是心花怒放,藤野清奇平时对她娇纵惯了,拿她也没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乌拉之桃三人不再出去割草采药,这段时间攒的干草足够三匹马吃上一两个月了。
采来的药草需要晾晒,有的已经干了,三人便进行分捡、归类。
阿拉延宗从贝利长风那里找了些旧布料,乌拉之桃与藤野之兰将其浆洗干净,一番裁剪缝缀,制成了许多小布袋。
乌拉之桃发现,藤野之兰的女红比她好,那针脚均匀密实,手头也快,自叹弗如,暗暗地加劲学习。
安拉小二发挥他那厨刀特技,特意将那把菜刀磨得锋利,负责将药草切碎。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将切好的药草装入布袋,阿拉延宗书写了药名标签,她们贴在布袋上,以便寻找。
去贝利长风那里又借了几张八仙桌,搬进西厢房,并在一起,将药袋放在上面摆齐。
看到这些成果,几个人自觉成就不凡,对自己的劳作都很满意,便自夸了一番。
安拉小二取来提前在山里寻的两块石头,叮叮当当一番削凿、研磨,制成了石窠、石杵,用来捣药。
之后,安拉小二跑了几处市场,才寻到了一杆小秤,可以用其秤药。并且带来一个消息,说是在城南那里发现有批发药草的,品种很多。这令阿拉延宗很兴奋,以后可以去那里采购。
一切准备停当。
乌拉之桃和藤野之兰二人专门抓药秤药,安拉小二负责捣药,有时还会替病患煎药。当然,他要抽空去照顾那三匹马,一日三餐他也得操心。
阿拉延宗可以专心致志地诊断治疗了,省却了很多寻药跑腿的功夫,诊治的效率提高了,缩短了病患等待的时间。
既便如此,乌拉之桃三人也是忙得不亦乐乎。那藤野之兰手脚倒是勤快,抽抓药的空当还会给阿拉延宗端杯热茶。这让阿拉延宗有些感动,自摆摊义诊以来,在这柳树下他还没喝过热水。
当然,藤野之兰本是热情奔放之人,除了优先给阿拉延宗端了茶水之外,也会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奉上一杯。
这让他二人亦是喝到嘴里暖到心里,干起活更加带劲儿,安拉小二自是趣话连篇,逗得两位美女笑个不停。
好像一切都步入正轨,每天如此,周而复始,虽然忙碌,但过得快乐充实。
由于病患比较多,那药草的用量也很大,不几天的功夫,自采的那些药草,有的品种已然告罄。
如果去采摘肯定有一个空档期,很多病患不能及时用药,只得去其他药铺抓药,那病患就要多花银两。
阿拉延宗便写了一个药品单子,让安拉小二骑马到他所知道的那个市场去批发药材。
药草是买来了,阿拉延宗发现银两也花费了不少。虽然他身上还有一些,安拉小二也存着些银币,还有就是那南孚有望给的报酬,即便是这样,这些银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如果身上没有了银两,不要说是义诊再难进行下去,就连几个人的吃喝用度都会成问题。
阿拉延宗在饭桌上谈及此事,藤野清奇有些羞愧地说道:“我只是卖些苦力,挣的钱太少,只能勉强维持我们兄妹的生活。现在住在这里,还是沾了你们的光。手里存的这点儿铜币,充其量够二人日常零花,根本就添不起秤来。”
乌拉之桃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我们每天忙得团团转,却是越转越穷。你这义诊的想法虽然高尚,干得了一时,但绝对干不长久。”
安拉小二平日里只是忙着干活,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主好的主意,这会儿他的嘴巴却沉默了。
藤野之兰见哥哥那么说,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吃白食的,可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高招。不过,她只要每天能跟着阿拉延宗忙活着,即便是脚手不挨地的东跑西颠儿,她就感到很满足,很快乐。
平日里很聪明的阿拉延宗,现在居然有些迷茫了。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开诊所办义诊,救济贫苦百姓,难道错了吗?是不是不合时宜呢?
自从乌拉之桃三人帮忙开始,这数天来,阿拉延宗发现那个南孚有望曾经来过两次。每次还是带着些银两过来,依旧是满面笑容,说是给阿拉延宗送酬劳,却明确了是按比例分成。
阿拉延宗发现一个问题,那银两越来越少了。一番反思之后,阿拉延宗忽然明白,病患大多在他这里取药,而到南孚有望那里拿药的人变少了,自然他那药铺收入也就减少了许多。他所说的那分成自然会相应地减少。
阿拉延宗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对矛盾之中。
要想给更多的病患看病,帮助更多的贫苦百姓祛除病痛之苦,就得多准备些药材。
这药材要是靠着乌拉之桃他们去采摘,效率太低,根本就供不上使用。如果去购买就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可是每日入不敷出,他们身上这点钱终有花完的那一天。
要想自南孚有望那里多分得一些银两,就要让病患多去他那里取药。如果是这样,会增加病患的经济负担。这违背了自己帮助贫苦病患扶危济困的初衷。
这个结阿拉延宗左思右想也解不开。
一日早间,病患比较少,大批的人还没上来,看完最后一个,那贝利长风拖着扫帚笑呵呵地来到阿拉延宗身旁。
阿拉延宗连忙让座,递过一杯茶水,说道:“贝利老伯,最近比较忙,有段时间没跟您唠嗑了。”
贝利长风点点头,说道:“对于小哥的所作所为,老朽都看到了眼里。你这种扶危济困的做法,老朽深表敬佩。后生可畏啊!”
阿拉延宗却叹了口气,“唉!老伯别取笑我了,我现在遇到困难了,很纠结,还望老伯指点迷津。”
于是,他便将自己资金的困难和自己的初衷想法和盘托出,让贝利长风给把把脉。
贝利长风呵呵一笑,说道:“我本不该问,我不知道小哥的经济实力如何?为民义诊本是做善事,没有一定的财富是很难长期支撑下去的。一时兴起却难以坚持。
“你想过没有?你这种做法虽然高尚,但是你破坏了医患平衡。你这里看病拿药都是免费的,来的病患自然会越来越多。那些收费的诊所,去的病患就会减少,他们的收入就会降低。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难。
“长此以往,他们吃什么?别忘了,他们还有家人。整个乔路西鸟城的诊所药铺会关门倒闭的。这些你想过没有?”
阿拉延宗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不能因为救了一批人而害了另一批人呀!忙道:“老伯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那我将如何是好?”
贝利长风捋捋颌下胡须,呵呵一笑,“收费呀!你诊断病情可以免费,但是药材还是要收钱的。这样,不管病患在哪儿取药,他都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不能因为他们贫穷就影响到别人没法生活。对确实无力购买草药的病患,可以给他们减免,但凡能够拿出钱来的还是要收费,记住,救急不救贫。”
贝利长风说罢,抱起他的扫帚又继续扫地去了。
阿拉延宗站在案几后伫立良久,回味思索着贝利长风的话,直到有病患来看病呼叫他,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