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延宗返回客栈。
太阳冉冉升起,黎明时笼罩在山水之上的薄雾已然消散。
远处的山,近处的河,都看得很清晰,河面上微波荡漾,未见船只。
客栈后面的烟囱青烟缭绕,老远就能闻到柴草的烟火味儿。
阿拉延宗回到客房,除了打骨催枯还在酣睡以外,其余房客均已醒来,洗漱完毕。
老板娘尖厉的嗓音传来,“开饭喽!开饭喽!吃完饭渡河啦!”
众房客纷纷走出房间,打骨催枯一咕噜坐起身来,急忙穿衣下床,嘴里嘟嚷着说:“又醒的晚了。”
乌拉之桃四女客也先后来到餐厅。
早餐是稀饭和煮土豆,没有了炖鱼。
打骨催枯虽然来得晚,但吃得快,当他放下碗筷儿,急匆匆向外一走,其他的房客也纷纷停住不吃,抬屁股走出餐厅。
小女孩儿还没有喝完稀饭,年轻的母亲直催促,“快喝!快喝!喝完了咱去上船。”
阿拉延宗并不着急,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依然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着稀饭。
乌拉之桃走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房客都急着上船,我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吧!”
阿拉延宗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放下碗说道:“莫急,恐怕还轮不到我们。”
乌拉之桃有些疑惑,歪头问道:“为何?”
“一会儿便知。行李还是要收拾的,今日也要渡河。”
阿拉延宗说罢,起身领着一头雾水的乌拉之桃步出餐厅。
众房客在房间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
老板娘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尖着嗓子说道:“各位客官,前台结账,结完账就可以登船渡河了。”
有人已经背着行李急匆匆的走出客房,跟老板娘去结账了。
结完账的房客,站在旗杆下向湖面上张望,湖面上依旧看不到任何船只来往。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到柜台屋内,刚好碰到年轻的母女出门。年轻的母亲看了阿拉延宗一眼,低头躬身,算是默默谢过,便走将出去。
前面轮到渔村店小二结账了。老板娘只是笑笑,收了银币,也没有说什么话。
阿拉延宗递上两枚银币,老板娘看了看他,依然抿嘴微笑,倒是找回了十几个铜币。
结了账,老板娘风风火火走到旗杆下,尖声喊道:
“各位客官,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依次上船。”
众人依言而动,排了一列纵队。
打骨催枯嘟囔道:“怎的还不见船只?早早排队等着,还不如去睡会儿。”
完颜氏背着行李,在他身后扭扭水蛇腰,说道:“你就知道睡!”
老板娘依然是满脸堆笑,“莫急,莫急,船家马上到。”
阿拉延宗两人排在最后,前面是渔村店小二。
虽然老板娘说船家马上就到,众人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从河上游缓缓划来一只木船。
众人躁动起来。
“船来啦!船来啦!”
“哎呀!让人等得好心焦啊!”
“这鬼地方,我都待了五六天了!”
“我都七八天了,还没说什么呢!”
众人说着话,纷纷沿小路下山奔向码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跟在众人身后,下得山来。
木船靠了码头,船家下船系好缆绳,便向岸上走来。
阿拉延宗定睛一看,正是早上遇见的那个戴斗笠的白发男人。
船家见众人到来,站住身形,用他那阴鸷的蓝眼扫视了众人一遍,左手按着腰间佩剑说道:
“老规矩,每人一块银元,一次只渡十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了起来。
“太贵了!”
“过个河要这么多钱!”
船家板着面孔,说道:
“嫌贵的没关系,可以不坐船。沿河北上百里,那里有座桥,免费过河,只要你能沿着河边峭壁过得去。”
来的早的那几个年轻人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急急忙忙向船头走去,不料被船家伸手拦住。
“先交船费。”
船家张开手来等待着。
几个年轻人毫不犹豫,交了银元,先行上了船,找位置坐了下来。
见有人上了船,后面的人开始嚷嚷起来,纷纷掏钱上船。
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走到船家面前,说道:“小孩子也要一块银元吗?”
船家依然板着脸,“童叟无欺,老少一样,按人头收船费。”
年轻母亲从衣角掏出两块银元,交了,叹息一声,抱着小女孩儿上了船。
当渔村店小二欲交钱时,船家并不接,伸手阻止道:
“十个人已经够了,其余客官等下一次摆渡吧!”
说罢,便转身向码头走去,俯身去解缆绳。
渔村店小二站在原地,无奈的叹息一声,“唉,还要等五六天。”
此时,身后传来老板娘尖厉的嗓音,“小哥,没关系的,走不了就在店里住着,下一次小哥肯定是第一个上船了!”
原来老板娘跟随众人一同下山,来到了河畔码头。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老板娘两臂交叉,在她那肥硕的胸前抱着胳膊,依然满脸堆笑。
要不是阿拉延宗昨日晚间听到老板娘和那个白毛虎的对话,还真以为老板娘出于一片好心。
阿拉延宗上前几步,走到解缆绳的船家跟前说道:
“船老大,你的船大宽敞,一次运载十五六人都不成问题,为何只载十人?”
白毛虎直起身形,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拉延宗,依然是板着脸,说道:
“船虽大,但河宽路远,载的人多了危险,这是为客人安全着想。”
阿拉延宗又道:“那船老大将这一船客人载过岸去,还回来渡我们吗?”
白毛虎白眉一挑,点头道:“当然要渡!不过要等满十人才行,几时够了,我几时来渡。”
阿拉延宗眉头一拧,“这是为何?”
白毛虎哈哈一笑,“我做的是生意,做生意就要考虑时间和成本。过一趟河,来回就需要半天的时间,三两个人渡河还不若我去打鱼。小哥,要体谅则个。”
阿拉延宗心中不免有气,但他还是隐忍不发,说道:“我们付船钱就是了。”
白毛虎依然哈哈笑道:“坐船过河当然要付钱,不付钱我何苦来着!”
阿拉延宗又解释道:“船老大可能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包你的船只,麻烦你,将我们三人渡过河去。”
说着,一指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
这个时候,客栈的老板娘紧走两步到了近前,尖声说道:“船家有船家的规矩,一天不跑两次。客官又不是没地方歇脚,店里住几天再过河,又有何妨呢?”
白毛虎冷笑一声,“听到没有?船家有船家的规矩,在这条河里过营生,必须遵守这些规矩,破了规矩出了意外。小哥,你承担得起吗?”
白毛虎说着话,按了按腰间的佩剑,瞪着眼直视阿拉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