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延宗一看小屋内居然锅碗瓢盆齐全,一块方形木板用石块支起来,刚好做了小桌子,还有两把竹椅。一个大通铺能睡四五个人,在房屋墙角竟然堆了些木柴。
这么齐全的陈设,三个人都感到惊喜。不过阿拉延宗知道,据褴褛少年说,这是一个瓜农为了看瓜盖的小屋,在看瓜期间,夫妻俩会在这里度日,如此一来,家什儿齐全也就不足为怪了。
铺上被褥,三人就可以到铺上休息了。
阿拉延宗看看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乌拉之桃倒没说什么,那安拉小二却对阿拉延宗说道:“你…你在中间好了。”
乌拉之桃面色一红,只是瞄了阿拉延宗一眼,便不声不响爬上床铺,挨墙躺了。
阿拉延宗冲安拉小二翻翻眼睛,努努嘴,那意思也只好如此。
三个人躺在铺上闲聊了起来。
安拉小二说,带的米不多,终会吃完,吃喝将是大问题。
乌拉之桃说,逃出来了,不可能长住于此,白日里会被人发现。
阿拉延宗说,肯定要离开这里,下一步打算奔往王城。
三个人聊得正投入,忽听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呼叫,甚是嘈杂。
阿拉延宗率先起身出了小屋,只见村中方向,有一处火光冲天,将那周边的天空都映成了红色,在那黑夜里甚是耀眼。
辨那着火的方向,正是哈溜家的小院!
随后出门的乌拉之桃后怕道:“我的妈呀!幸亏我们出来了。”
安拉小二望着那火光更是惊讶,“梅德家做的够绝的,看来是想要我们的命呀!这是想烧死我们。”
阿拉延宗忙安慰二人道:“可是老天让我们命不该绝。”稍一停顿,便又说道:“你二人且在这里休息,我要去一趟梅德庄园。”
乌拉之桃阻拦他不要去,说是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你没必要再返回去。
阿拉延宗却说,他想去打探一下,梅德庄园如何对待那些流民。
且不说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对阿拉延宗的挂念。
单说那阿拉延宗,轻装上阵,用一块巾帕蒙了面,便向那火光之处奔去。
在距哈溜小院约四五十米的一处屋脊之上,阿拉延宗迎风而立,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胸中已是怒火中烧。
梅德庄园为了对付他,竟然不惜伤害他人生命,更不惜烧了民房,哪怕殃及到左邻右舍。
火光四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人欲上前救火,却被拦下了,说是火势太大,别救不了火,反而烧了自己。
还有人说,这里哈溜家人已经搬走,就让它自然烧光,只要不危及四邻就行了。
阿拉延宗看得清楚,那救火的皆是四邻百姓,那阻挠救火的竟然是手持戈戟的兵丁。
那哔哔啵啵的火爆声时时传入阿拉延宗的耳中,这让他心中异常的痛。忽然轰隆一声,随着那还草房的坍塌,燃烧的火焰竟然弱了许多。
这个时候,那些兵丁才放周边的居民进去救火。经过一阵扑打之后,大火终于熄灭,只是个别木炭还透着红光,被风一吹,复又燃起。天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草灰味儿。
此时的阿拉延宗已经翻过梅德庄园的院墙,来到内宅。
他先是到了梅德南长的府邸,翻墙上去,到了屋脊,倾耳细听,屋内有人语响,还有人不断的进出府邸大门。
阿拉延宗悄悄揭开房顶的琉璃瓦,一束光亮射出洞来,那人语声更加清晰,阿拉延宗向下望去。
在厅堂的八仙桌两侧,坐着梅德南长和梅德南强,下手一个躺椅上躺着梅德尚武。三个人在这里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偶尔还会哈哈大笑。
纵使那梅德尚武身子极度虚弱,也是笑声不断,而他的笑更显得开心,比那梅德南强笑的还要放肆。
只见那梅德尚武躺在躺椅上手舞足蹈,“四叔,对付那厮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这是我三叔说过的话。我出的这个主意怎么样?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离不了火海。哈哈哈!”
阿拉延宗心道:火烧哈溜小院,想把我等活活烧死,竟然是这个活阎王出的主意。看来他对之前自己给他的教训依然怀恨在心,纵然让他大病一场,也没改了他的心性。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是有道理的。
梅德南强手拍大腿,也是哈哈一笑,“那厮武功确实了得,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他与周公对弈的时候,没想到阎罗把他收走了。即便是一时半会儿烧不死他,当他冲出火海也是火人一个,又怎能抵挡住我那二百兵丁,一阵乱箭也会把他射死的。”
果然是梅德南强派兵去烧的房子,阿拉延宗更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真想现在杀进屋中结束了这贼人狗命。
忽又听得梅德南长轻咳两声,叹息道:“只是可惜了,一个武功盖世的小英雄,又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小神医,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阿拉延宗没想到梅德南长倒对他有可惜之意,心想,这人还不算太坏,我杀了他的兄弟和儿子,这必然也伤了他的心。
正犹豫间,又听得梅德南强说道:
“大哥又开始泛滥那菩萨心肠。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吗?儿子大病一场,身体如此虚弱,还骗你开仓放粮,熬制草药,收容灾民。你算过账没有,多大的损失?”
梅德尚武竟然在躺椅上坐了起来,“是啊父亲,平日里你也是欺压百姓惯了,假慈假悲的那一套做起来跟真的似的。难道这一次你真的改了心性?要去做慈善?对一个把我害成这样的仇人,你竟然可惜起来。你是不是猫哭耗子呀?哈哈哈哈!”
说罢,便笑着又躺倒在躺椅上。
听梅德尚武的意思,阿拉延宗晓得这个梅德南长平日里也是欺压良善,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今天表现有点怪。
忽听到梅德南长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那厮是个人才,死了却是可惜,我倒不是心疼他。我心疼的是他死了,我那些粮食那些药草那些银两找谁去要啊?”
却原来是这种想法,三条人命在他眼里还不若他那点粮草值钱。阿拉延宗已然明白,这父子三人没有一个良善,只是表现不一罢了。
那梅德尚武悠悠地说道:“他死不足惜,可惜的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妞,哈溜小丫头得不到跑了,这个小美妞又烧死了,这才让我心疼呢!”
阿拉延宗一听气血上涌,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恨不能立马宰了他,便欲纵身跳下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