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没有人想道宋缺的这一刀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情况为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缺的身上,他高大的身躯如山岳一般高大挺拔,此刻正是散发着无比的压迫感。
梵音阵阵,清越的声音直透云霄,方圆半里之内,整个静念禅院之中,都清晰无匹地听到这一阵清越梵音,这一阵梵音直透心灵,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边的感动,特别是静念禅院的光头和尚,这些光头和尚念了一辈子的佛经,参悟佛经,乍闻这一阵梵音的时候,仿佛是佛祖显灵,观音现世一般。
只是,这一阵梵音在浸淫半生佛经的了空和尚听来,不啻于修罗魔音。
静念禅院乃是禅门圣地,佛家宝刹,在这样的地方传出阵阵梵音佛声不过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当这一阵的似是而非的梵音出自他人手上,更让静念禅院的光头和尚也为之而感动流泪的时候,那么这不啻于一把有声的耳光,让静念禅院的光头和尚颜面无光。
所有的和尚除了了空和尚,就是四大金刚也都沉浸在这这一阵梵音佛声之中,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祥乐欢喜,不由得泪流满面,伏倒在地上,双手合十。
了空和尚双目紧闭,口中不断地念着佛经,阵阵佛音从他口中吟诵而出,这声音越来越大,慢慢地传了出去,这个静念禅院的佛家大师正是谨守灵台,以狮子吼一般的佛家功法吟诵着阵阵的佛音,对抗着宋缺的梵音。
“阿弥陀佛,色空为一,佛在我心,我即是佛,佛即是我,诸位莫要着相。为邪魔所惑!”了空和尚的声音回荡在静念禅院之中,所有的和尚不由得惊醒过来,随着了空和尚吟诵着佛经。
一时间,佛音大圣,如晨钟暮鼓,震慑心灵,一时间所有人如同沐浴在晨曦之中,身心感受到一股无比的感动。
当、当、当!
四大金刚敲响了铜殿铜钟。一时间钟声大作,配合着了空和尚的佛音,阵阵佛音、钟声回荡,恍惚之中。仿佛是遍地莲花盛开,三千佛祖显出法相,向着世人吟唱佛经。
宋缺挑了挑眉头,冷哼一声。他这一招本就是借鉴佛家而来,本是对付宁道奇,不想这静念禅院的和尚如此不识趣,竟然要与他相争。“米粒之光!”
面对这样地情况,宁道奇也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静静看着宋缺的出手。竟然是一幅袖手旁观的样子。他身为道门前辈宗师,虽是佛道相合。但是佛家的强势已经很多年了,虽有周武灭佛这样的打击,但是佛家的势力依然强大无比。如今宋缺这一招而出,正是对佛门的挑衅,他也倒是乐得看佛门受挫。
所谓地宗师、大宗师依然还是人,只要是人,那么就有,宁道奇也不例外。
宋缺右手一扬,手腕一抖,手中的石刀发出一阵阵的梵音,刀身之上一阵晶莹的虹弧从刀身之上荡漾而出,仿佛是阵阵手中涟漪一般回荡在空气之中,随着这一阵虹弧激荡,阵阵梵音大作。
身在不远处地宁道奇很清楚地看出那柄石刀刀身以细微而频繁的频率震动着,发出阵阵的梵音。
梵音大作,整个天空都仿佛笼罩在这一阵梵音之中,竟是将了空和尚的吟诵地佛音与钟声压了下来。
身在广场边上的傲雪四人听着两股相似的梵音、佛音与钟声,四人只感到整个身心都处在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之中,祥和、安乐、肃杀、无情、诸般感觉涌来,一时间,悲喜爱恨、生离死别诸般念头纷至沓来,让人从心灵地最深处之中涌起一股怅然的感觉,心头若有所得,却是全然想不起来,四人不由得泪流满面。
这是十多年来的一生在眼前如电影一般展开,不知道多少地杂念在心中横生,真气也随之而浮动,血气翻腾,在这两股声音地较量当中,一者是前无古人地大宗师之流,半生苦修刀道,虽是梵音阵阵,但是其中深藏着阵阵的肃杀、冷酷,而另一阵是整个静念禅院吟诵地佛音,在铜殿钟声之中透着祥和安乐的出世感觉,两股声音在整个山城一般的静念禅院的夜空之上交锋。
音波相触之处,如同瀑布一般,垂下了阵阵的涟漪般的气旋。
首当其冲的是傲雪四人与宁道奇身后的师妃媗,四人只感到心中杂念丛生,师妃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境一时间杂念丛生,诸般感觉丛生,让她血气翻腾,隐隐有着走火入魔的前兆。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红颜白发、美女骷髅,一切不过是梦幻,谨守灵台,莫要让他物影响了心境!”宁道奇淡淡的声音在师妃媗的耳边响起,不啻于晨钟暮鼓,让她惊醒过来,她满脸通红,紧握着色空剑的小手已经一片潮湿,她轻吁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神色之上无悲无喜,再也不为外物所影响。
傲雪轻叹一声,他眼中一片平淡,他身边的婠婠白衣赤足,两人修习的都是圣门心法,皆是缘出天魔策,自有稳定心神的神妙,更何况,圣门功法,自来便是对自我重视无比,向来有斩俗缘一关,心智可谓是无比的坚韧,因此,两人很快就醒了过来,暗自谨守灵台清明,不为外物所影响。
只有宋师道与傅君沉浸于其中,难以自拔,傲雪叹息一声,各自在两人的肩头一拍,一股清凉的劲气在两人的静脉之中运行,低声说道:“莫要让外物影响了自我!”
浪人浑身一震,宋师道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傅君倒是撇撇嘴,低声不语。
傲雪也不放在心上,这时候,一声如同瓷器破碎一般的,高亢直上云霄,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到如同巨浪一般的向着四方涌去,宋缺冷哼一声,一抬手。真气激荡
在他浑身环绕着,阵阵电弧激荡而出,虽然广场之中荡、盘旋,但是傲雪等人依然可以看到其中的情形,宋缺傲然挺立在广场之中,浑身散发着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势,他脚下石板寸寸碎裂。石屑被劲气激起,在他周身之上浮起。
在傲雪等人眼中,宋缺仿佛置身于无限虚空之中,电弧火花闪现。他一抬手,石刀之上,刀气激荡,将广场之上的气旋斩断。刀气直冲云霄,这一夜,在静念禅院的天空下激荡、绽放。
清越的声音激荡而出,随着无匹的刀气。阵阵梵音大作,更显得无比地锋利危险。
当!当!当!
钟声大作,四大金刚敲击着通电铜钟。蓦然间一股沛然的刀气透着声音透来。四人只感到胸口一阵发疼。喉间一阵腥甜,四人怒喝一声。口中吟诵着阵阵的佛音。
了空和尚声音也为之而一窒,血气翻腾,佛音为之而一顿。
就是这短短的停顿一窒,宋缺哈哈大笑,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这一阵笑声显得无比的张狂,仿佛是在嘲笑着一众的光头和尚的无能,了空和尚想要反击,但是宋缺得势不饶人。
当、当、当!又是一阵钟声。
倏然间,钟声一哑,那用了不知道多少黄铜铸造地铜钟表面之上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血丝一般的裂纹,这些裂纹随着大作的梵音与刀气如同瘟疫一般布满了整个铜钟,最后,当梵音达到了最高点,只听到轰的一声,这个静念禅院地标识之一的铜钟轰然粉碎,片片的铜片纷飞,如漫天花雨一般激射而出。
首当其中的四大金刚遭了殃,身上布满了飞射而来地铜片,他们神色萎顿,身上的伤口汨汨流血。
而在铜钟粉碎的一霎间,吟诵佛经的了空和尚胸口一阵绞痛,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他眼耳口鼻之中鲜血流出,神色可怖万分,他双目茫然地望着房顶,只看到眼前一片地血色。
不独是了空和尚,静念禅院的光头和尚在铜钟粉碎的一霎那都是喷出了一道鲜血。
阵阵梵音激荡,回响在静念禅院之中,梵音、刀气、光晕,三者达到了最高点,陡然间,宋缺怒喝一声,石刀一刀斩出。
风,如同剖开地子一般向着两边分开,地上地石板如同被牛犁过一样,翻了过来,凌厉无匹地刀气劲气直卷而来,将碰上的所有东西都粉碎,首先遭殃地是广场之上姿势不一,栩栩如生的罗汉塑像和文殊菩萨的佛像,这些佛像被劲气扫过,登时化作了齑粉。
四周的佛殿、佛寺被无匹的劲气摧枯拉朽地横扫而过,这些精心修筑的佛门建筑在这一阵无匹的劲气之中轰然倒塌,通明登时熄灭,那些聚集在一处的光头和尚更是被劲气击飞,摔得七窍流血,有功力弱的已然毙命。
四大金刚早已经扶着身受重伤的了空和尚逃出僧房,向着后山逃去。
四僧脸色如灰,心中犹自惊魂未定,心中暗道:“天下间出了这等魔头,非是天下之福,苍生无幸啊!”
他们也只能够仰天长叹了,埋怨佛祖菩萨不保佑了。
而被劲气袭来,傲雪等无人纷纷各展神通,师妃媗色空剑陡然出鞘,雪亮的剑光如梨花般,千树万树盛放,发出阵阵的劲气,将袭来的劲气抵消,她剑心通明神妙无匹,心境剔透通明,对于劲气把握得精准入微,很容易地护住了周身。
宋师道与傅君也是长剑出鞘,两人各有不同,宋师道长剑斩出,刚猛的劲气将袭来的劲气破去,在他身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真空,傅君却是娇叱一声,神兵每每在劲气薄弱之处击出,脚下踏着如同舞步一般的身法,一时间倒是无虞。
最是好看的是婠婠,天魔带自水袖之间飞射而出,两道用着特殊材料制成的天魔带与她手上所执的天魔双刃皆是圣门阴癸派的神兵利器,丝带随着她拂动的双手舞动,在她与傲雪身前形成了一个气场,空间之中,凹陷扭曲的感觉很明显地生出,将袭来的劲气分开。
四人大展神通,看得四人展现出来的招数,四人心中俱是暗自感叹不已,感叹对方名不虚传,傲雪心中暗道:“那傅君倒是不负奕剑术的威名,确实是深得傅采林的真传,她应是傅采林三个徒弟之中最强的一个!”
复又想道:“那师妃媗武功又是精进了不少,那巧妙无匹的手法就是剑心通明的效果?她与婠婠倒是一时瑜亮,若是婠婠达不到那个地步,只怕短时间是难以胜过师妃媗!”
且不提各人心中念头,宋缺这一刀,但是气势已经让所有人都为之而动容。
这一刀必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刀。
风,猛烈地吹着,吹动着宋缺的衣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威震中原武林数十年的男人身上,此刻他高大的身躯仿佛是战神一般的高大,如山岳般的身躯散发着让天地也为之而失色的强横气势。
厚重石刀之上,所有的光华虹弧都消失不见,那柄石刀仿佛是黑洞一般,将所有的光线,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其上,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刀?
手腕抖动。
石刀劈下。
无法形容感觉悠然生出,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仿佛消失不见,所有人的感官之上只剩下这无法形容的一刀。
静到了极点,石刀在所有人的眼中慢慢地劈下,每一丝的弧线都清晰无比,这种无声的感觉予人一种无限震撼的感觉,那种身心无比的震撼,让所有人一时间心神为之而失守。
简单到了极致,也复杂到了极致,极端矛盾的感觉在这一刀之上显露出来,刀悄然无声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