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二十八年腊月二十五,临近除夕还有五天。
此时朝廷已经放假,大宋跟其他朝代不一样,其他朝代一般在除夕过后才放假,但是大宋一般年假早在腊月二十就开始放了。
除了必要维持持续的汴京府衙门和巡城的五城兵马司外,大宋的其余一干衙门纷纷封印闭门。
但是就是这么个巧合的时候,运送丁聂的船只终于在今天顺着汴河而来。
入城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暗卫悄悄的就把人给带进了皇宫。
当赵俊在御花园里见到这位“老朋友”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时。
赵俊干脆就直接叫人把丁聂给带去了太和池的春风亭处。
这边则又让御膳房准备了一桌上好的膳食送了过去。
而赵俊本人则带着王怀恩率先一步来到了春风亭处。
冬季的太和池天寒地冻。
在夏日里盛开满池荷花的池水此时也只剩下几根枯枝败叶矗立。
而水面则都已经结了冰。
赵俊带着王怀恩,静静的坐在位于湖中心的春风亭处,偶尔一阵寒风吹过,冰冷刺骨的冷气骤然将寒意带来。
然而,春风亭处却已然升起腾腾热气,将来袭的寒意散去。
四个火炉子摆在周围,不断燃烧,散发着热气。
春风亭中间的石桌上一个碳炉上正在咕咚咕咚烧着热水,一旁的桌面上放着一套极品的羊脂和田玉茶具。
此刻赵俊正缓缓拿起玉壶向其中一个玉杯里倾倒着茶水。
刹那间烟雾升腾,茶香弥漫。
阵阵茶香沁人心脾,让人凭添一股暖意。
“嗯,这茶不错,叫什么名儿?”
赵俊轻呡了一口茶水,滋味醇和甘甜,让赵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就询问起了这茶叶的名称。
旁边侍候着的王怀恩立即回道:“皇爷,这是飞云商行在湘北收回的湘北名茶——恩施玉露,若是皇爷喜欢,奴婢就吩咐下去,每年让他们给宫中多送些。”
再度呡了一口,赵俊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便道:“不错,让他们往宫里多送些吧。”
“诺!”
王怀恩赶忙应诺。
“哦,对了,丁聂他们到哪儿了?”
赵俊放下茶杯,又问道。
王怀恩看了看天色,随即答道:“半个时辰前入的宫,按理说此时应该快到了,要不?奴婢再去催催?”
而赵俊却在这时抬眼往春风亭连通岸边的通道处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淡淡道:
“不必了,人已经来了。”
原来,此时通道尽头,已经有大汉将军押运着浑身狼狈的丁聂正在向这边走来。
见到目标来了,赵俊当即冲王怀恩吩咐道:“王伴伴啊。”
王怀恩立即回道:“皇爷,奴婢在!”
“把火点上吧!”
“诺!”
应声的王怀恩立即吩咐一旁的宫人将通道一侧堆起的木材给点燃了,还特意在木头周围围了一圈挡风的砖块。
在引燃物点燃后,熊熊大火便在冰面上燃烧了起来。
而恰在此时,两名大汉将军已经押着丁聂来到了太和池中心的春风亭。 看着往日里锦衣华服的丁聂,如今却只身着单薄的里衣,浑身脏乱,像是许久都未清理过一样,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怪异味道,赵俊却只是淡定的坐在位置上看向他平静的说了一声:
“丁太尉,好久不见。”
一路被拖过来的丁聂听到声音抬起头,瞧见面前赵俊的面容,原本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骤然燃起了熊熊怒火,开始挣扎了起来。
“赵俊小儿!老夫要杀了你!老夫要杀了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老夫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的,老夫要杀了你!”
丁聂拼命的挣扎着,然而已经多日来仅提供勉强不让他饿死的吃食却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挣脱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将军。
赵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那里挣扎,不发一言,一直到丁聂逐渐没有了力气,嗓子也喊不出来为止。
这才挥了挥手说了声:“放开他。”
两名大汉将军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危险的犯人在陛下面前放开。
然而此时赵俊却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他们,一字一顿道:“朕说,放——开——他!”
两人再不敢犹豫,立刻松开了控制丁聂的双手,拱手告退。
已经没了力气的丁聂瘫坐在地上,一双眼仍旧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赵俊,嘴里却是已经没了力气再骂。
赵俊瞥了他一眼随即道:
“骂累了?那就起来喝杯茶吧,上好的恩施玉露,可别浪费了。”
说罢,也不待王怀恩上手,他就亲自拿起玉壶往茶杯中倒了满满一杯茶水,随即推到了桌子对面正对着位置的地方。
丁聂咬了咬牙,使尽浑身最后的力气爬了起来,勉强坐在石凳上拿起茶水也不顾茶水滚烫,一口将其饮尽,双目仍旧恶狠狠的凝视着赵俊。
茶水入喉,将其干涩的喉咙温润,也终于再度能够发出声音来。
“赵俊小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丁聂冷声问道。
赵俊却依旧一副淡定的样子,伸手从其手中夺过已经空了的茶杯再度将其倒满,随即推了回去,淡然道:
“朕想做什么?呵呵,不想做什么。
丁太尉,上次我们一别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丁聂摸不清赵俊的意思,但回忆了一下还是答道:
“自天圣二十三年十月你成婚回封地后,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
“五年多了啊!”
赵俊眼神中带着回忆,语气满是感慨。
“五年前,朕还只是一个地方藩王,没有旨意甚至都不能够回京,而你丁聂却是大宋堂堂的太尉,武官之首执掌着大宋的大半军权,威风八面!
就是当时的朕,战马被你抢了,你最后也只落得个不痛不痒的惩罚而已。
当年的太尉何等样人?
然而五年过去,朕成了皇帝,而丁太尉却成了朕的阶下之囚。
人和事也都物是人非。
这时间流逝,沧海桑田,世事意外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你说对吗?丁太尉?”
听着赵俊的话语,丁聂咬着牙冷哼道:
“赵俊小儿,你若是想杀老夫就直接动手,别在这里罗里吧嗦的羞辱老夫!”
赵俊却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看也不看丁聂,像是自言自语道:
“朕怎么会是在羞辱丁太尉呢?
丁太尉多厉害啊,勾结匈奴,内应破关,一路让人家势如破竹,还攻破了我汴京皇都。
丁家是真的厉害,以一己之力毁了大半个大宋,谁敢不承认丁家的厉害啊!”
“赵俊小儿,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喝了两杯茶水,身体有了些力气,丁聂拍桌而起,怒怒直视赵俊喝问道。
赵俊却不紧不慢的轻轻呡了一口杯中香茶,身体向后靠去,倒在特意搬来的靠背椅上淡然道:
“朕能有什么意思,朕只是把丁太尉丰功伟绩帮太尉回忆一下而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