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测算的日子并不是十分精准,不过,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将那个日子当做是确切的日子。
距离测算的日子还有两日,换言之,他们要在岛上至少要过两个夜晚。
在山下选好风水宝地之后,下属们搭建营帐,埋锅造饭,好不热闹喧嚣。
月轻烟与云孤鹤公然形影不离,不少人私下里议论,看无情的眼光很不一样。俗话说得好,战场赢了敌人,情场输了情郎,这就是老天爷的公平准则。
有些人觉得无情可怜,被负心汉抛弃;有些人觉得她活该,女子太强就拴不住男人的心。
其实,对于无情这个变故,贺兰敏、贺兰珏是开心的。
如此一来,无情就不会去云国,只会回苍国,为苍国效力。
午后,薄慕倾对纪晓岚、神姬等人说想一个人走走,便往东走去。
神姬望着她纤瘦的北影越来越小,只能长长叹气。
薄慕倾走了好远好远,看见一块大岩石,便坐在边上,侧身靠在岩石上。
赤红的大浪撞击在那边的大岩石上,血色浪花在璀璨的日光下盛开,不过没有血腥的气味。
海风清凉,吹得久了,心里冰凉冰凉的。
她忽然想起幻影凤箫,便从凌虚里拿出来,缓缓吹响。
箫声悠扬而苍凉,在海浪声里穿梭,在赤红海水里游动,传到很远、很高的天际。
不知不觉的,她靠着大岩石睡着了。
血海苍茫,无边无际。薄慕倾站在岸边,脚下忽然有坚实的木桥向大海延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直至望不见的彼岸。
怎么会这样?
木桥的两侧,矗立着粗壮的圆形石柱,一根又一根,向木桥的尽头延伸迤逦。
她迟疑了一下,踏上木桥,看向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有栩栩如生的凤凰,有美丽的浮云日月,有沧海桑田,有山川河流……
赤色浪潮在木桥两边涌动不绝,却绝不会漫上木桥。
这个地方好诡异。
忽然,薄慕倾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三千银发随风狂舞,玄色长袍飘飞如黑焰,身姿傲岸狂野。
夜杀!
她快速奔过来,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伐;她想喊他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这时,他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一个女子。
墨发妖娆地曼舞,身上的烟水色月裙似一朵白莲花缓缓盛开。
那女子慢慢转身,回眸一笑百媚生。
却在望着薄慕倾的时候,美眸阴冷地眯起来,目色寒厉,如冰似火。
是月轻烟!
她挑衅地挑眉,尔后揽着夜杀缓缓飞起,朝着血海深处飞去。
薄慕倾嘶哑地大喊:夜杀,不要走……
然而,她怎么也跑不快,追不上。
他们不见了,消失在血海上空。
她疾奔到木桥的尽头,沙哑地喊着夜杀的名字,泪流满面。
心如刀割。
泪眼朦胧里,她看见上空浮现一幕幕的情景,好似高大上的水幕电影。
血腥惨烈的厮杀,横七竖八的尸首,满地横流的鲜血,绝望凄厉的喊叫,熊熊燃烧的大火,浴血奋战的男女,生灵涂炭的大地……
看着这一幕幕,薄慕倾只觉得那么悲伤,满心苍凉。
再一次,泪雨潇潇而下。
……
几个女子轻手轻脚地靠近,而坐在岩石边的薄慕倾毫无察觉。
相距三丈远,她们停步,躲在树后。
霓虹、霓裳、薄凌雪、薄千紫、薄千姿望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子,互相挑眉示意:这个机会绝无仅有,必须除掉无情!否则她们的脸面就挣不回来了!
实力不如人,那就来阴的。
到时候跟其他人说,无情败在她们手里,谁会追究?
霓虹修为最高,修习了忘川城霓家的几种秘术,其中以排行第四的刺心大法最厉害。当即,她施展刺心大法,而霓裳施展噬魂大法,誓要无情毙命在血海。
薄凌雪盯着那个毫无防备的臭丫头,美眸轻挑,目光那么的阴毒。
薄千姿站在一旁,很少说话,却是不可忽略的存在。她的秀眸深处藏着阴诡与暗谲,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的毒齿咬一口。
噬魂大法是将人的魂魄拔出躯体,若将魂魄吞噬,那么那人就会灰飞烟灭。
而刺心大法,是施法者将自己的玄力无声无息地潜入人的脏腑,捣毁脏腑,使其身受重创。脏腑没了,化成一汪血水,人自然也活不下去,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霓虹挥舞双臂,做出各种各样的法式,一缕缕银丝般的玄气从她的玉指飞出,悄无声息地飞向薄慕倾。
霓裳的眉目充满了寒凛的杀气,双掌飞出一浪浪的金色光波,朝薄慕倾涌出。
身子一震,薄慕倾惊醒,发觉眼眸湿湿的,狐狸面具上也有泪痕。
喷……
她猝不及防地呕出一口鲜血,直觉非常不妙,立即运功抵制。
似有无数的银针刺入心口,尖锐细密的剧痛令人难以承受。
她的明眸冷酷地眯着,红芒灼亮,眉心窜起一簇灵魂之焰,犹如一团鬼火般飞出外面的世界,倘若寻找到目标,直接炼化!
霓虹看见一波波形似火焰的光波袭来,大吃一惊,这是什么?
霓裳也是花容失色,“大姐,怎么办?”
她们试图用噬魂大法、刺心大法抵御,然而,这火焰光波威力巨大,靠近她们一些,她们就觉得如坠火场,热气轰天,好似快被烧着了。
迫不得已,她们仓惶逃开。
薄慕倾缓缓站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人暗中对她施法。
她又愣愣地坐了片刻,想起方才那个古怪而悲伤的梦。
为什么会有长长的木桥和那么多雕刻图案的石柱?为什么有那些血腥可怕苍凉的场景?那些场景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吗?
有脚步声!
薄慕倾转身,不禁愣住。
玉笙箫。
炼丹协会会长的大弟子,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何境地,他都淡然似菊,清雅如竹。
雪白大鹏在他上空盘旋,他步履轻逸地从她后面走来。
“情郎被人抢了,你倒是冷静。”他风光霁月地说道,步履不停,“不对,是无情才对。”
“道是无情胜有情。”薄慕倾淡淡道。
“负心郎未必是负心郎,你要用心去感受。”
玉笙箫前行一丈,清凉的话音被海风卷走了一半,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