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胜男抢过去护着春梅,用手指着小鱼儿大骂道“小六,你好大胆,好好的灵山剑法,竟被你练得如此邪魅?你想要人命吗?”
沐月吓得一哆嗦,立即在史驰海面前跪了下来,替小鱼儿辩解:“师父,请您不要生气。小六从没有正经地跟大家学过武功,所以下手才会没轻没重。”
史驰海这才放开小鱼儿,转而问胜男:“逸儿不在灵山的时候,本派弟子的武功是由你负责训练的,小六将本派的功夫学成这样,你难道没纠正她吗?”
胜男连忙解释:“师父,这小六性格刁蛮,不服管教,弟子从不敢教她什么功夫。她身上的武功,都是二师姐传给她的。”
小鱼儿不忿地说:“师父,四师姐、五师姐从来不让我练功,只会让我扫地干粗活,我很想和其他弟子一样去学武功,但我又不敢去打扰你,所以才找二师姐教我。但二师姐只是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拳脚,其他的招式是我偷看大家练剑时学的。那些招式我不过是随手使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师父你怪我就好了,千万不要怪二师姐。”
史驰海气道:“正因为你随手使出,我才这么生气!你可知,你练剑的方法错了,已经走了邪路,如果刚才为师不制止你,后果不堪设想。”
听他这么说,小鱼儿才知原来师父不是有意偏帮春梅,而是自己练功的方法有问题,这才收起了怒气,跪了下来,道:“弟子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师父指点。”
史驰海又问:“澄雪传你武功之时,可有教你内功心法?”
小鱼儿点头道:“有,二师姐曾传过我一些内功口诀,让我闲暇时多修炼内力。不过,我觉得内力需要积累的时间较长,不像练招式那样速成好玩,所以就懒得练了。”
听着小鱼儿的这番话,史驰海才明白过来,看来是澄雪教小鱼儿武功的时候,没有着重向她陈明内功心法的重要,所以她的招式才会这样轻浮不稳,不能自控。又回想起小鱼儿刚才所使的招数,虽是她胡学瞎练,但行云流水,与别不同,可想此女资质极是聪明,如果不及时端正她练武的方式,只怕日后会误入歧途。
他虽恨那仇家,却也不愿看见一个好好的女孩走上邪路,于是对小鱼儿严肃地说:“小六,你可知道,对于学武的人来说,内功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练剑、练刀、练枪、练鞭,又或是练掌、练拳、练爪、练腿,如果没有上乘的内功驾驭,都是十分危险。”
小鱼儿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史驰海对她深深看了一眼,解释道:“武功虽说可以用来强身健体,但更多是用于攻击杀戮,因此,但凡武学招数,必暗含血腥、邪气与魔障。而修炼内功,夯实基础,有助于你摄定心神,控制自己的招式,免入邪路。内功如弓弩,招式如箭镞,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力和真气,使出的招式才能如弓箭一样射得更准更快更远。相反,如果内功不扎实,你的招式就会如离弦之箭一样无法控制。刚才你与春梅交手,以三招轻飘飘的招式抵抗春梅一招进攻,乍看之下虽然颇为巧妙,但一碰到为师的上乘内功,再巧的招数也是无用。”
小鱼儿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收不住剑势,原来是自己内力浅薄的原因,一张脸羞得通红,惭愧道:“师父,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会练成这样的……”
史驰海见她面有愧色,心下稍宽,又道:“本派剑法招式凌厉,威力无比,更加需要上乘的内功来驾驭,不然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好在你是初学,时日不长,迷途未远,还有机会改正过来。今日我说的这番话,你要好好紧记心中。”
“弟子知道!”小鱼儿低头道。
史驰海对她看了半天,暗想:自我创立灵山剑派以来,所收弟子逾百人,我只道逸儿、澄雪最具天资,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奇才。我当初收她为徒,却对她置之不理,这原是我的不对。此女身怀北汉皇族玉佩,想必与那耶律皓南大有渊源。我虽恨那恶贼,但罪不及他的族人,若然放任她不管,耽误她学武的天赋,那便是我的过失,若眼看她走入歧途而不引导,更是我的罪孽。
他想了又想,对小鱼儿道:“这样吧,从今以后,由我亲自传你功夫。”
小鱼儿没想到师父会这么说,真是高兴极了,忙磕头谢恩,一边的春梅和胜男则是满脸不忿。
史驰海扶了她起来,这才想起问她为何与春梅动手,小鱼儿便将春梅和胜男欺负沐月的事说了出来。
春梅还欲狡辩,史驰海见沐月双颊高高肿起,全成青紫之色,已知小鱼儿所言不假,对她二人批评道:“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是灯笼不够再差人买便是了。沐月、小鱼儿是师妹,你俩是师姐,不要对她们太严厉了。今次的事,为师不欲追究,因为为师不希望伤害到你们师姐妹间的和气。但你们听好了,以后再有这样同室操戈的事情发生,我可要重重责罚了。”
春梅和胜男应了一声,没敢多言。
史驰海只道这是小女孩间的小打小闹,也没摆在心上,稍稍安慰了沐月几句,便离开了。
师父走后,春梅恶狠狠地瞪了瞪小鱼儿,冷道:“小六,你真有本事,连师父也要亲自传你功夫,还帮你们说了那么多话!哼,那你以后就好好跟他老人家多学几招吧,下次再动起手来,我可不会像今天那样客气了。”
小鱼儿反唇相讥:“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说罢,牵了沐月扭头就走。
从花园出来后,沐月怯怯地问小鱼儿:“怎么办呢?我觉得她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小鱼儿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有师父主持公道,我就不信,她们能横行无忌!来,我带你去找张医仙拿点草药,敷一敷你脸上的伤痕吧!”
当下二人去了沉香堂,问张长君拿了药膏,然后回住处敷药。小鱼儿取了毛巾、水盆等物帮沐月擦拭手上、脸上的血污,擦着擦着,小鱼儿忽然觉得脑袋一阵抽痛,眼前浮现出一幕情景:一个四五十岁村夫打扮的男人,正在替一个小女孩温柔地擦拭手臂上的伤口,而那个女孩,好像就是自己……
这一幕其实就是当日小鱼儿和小刚兄妹因斗陀螺打架、弄得满身伤痕时,皓南替她敷药清洗的场景,小鱼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那场景很快就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小鱼儿愣了一下,用手扶着额头,惊呼:“啊,他是谁……”
沐月奇道:“小六,你没事吧?”
“刚才,我好像想起我的亲人了。”
沐月对小鱼儿失忆之事也略有听闻,忙问:“真的吗?你想起谁来了?”
小鱼儿甩了甩头,吃力地回忆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摇了摇头,道:“他是一个村夫……可他长什么样子,我还是想不起来。”轻叹一声:“这个村夫已经不止一次在我脑海中出现了,有时他会教我读书,有时又会教我写字……”
“那他很有可能是你最亲密的人呢!”沐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涩声道:“这里的弟子,都是孤儿,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还能记起一些有关亲人的事,已经比我们幸运多啦。”又问:“是了,你的头部的伤势,可有找医仙帮你看过?”
在张长君搬来灵山的时候,史驰海就带小鱼儿去他那儿诊治过了,小鱼儿说道:“有啊,医仙说我伤势无甚大碍,但脑袋里的淤血还没完全散去,所以没那么快能恢复记忆。但最近,我慢慢也想起一些事情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片段时不时在我脑海中出现,不知这是不是从前的记忆呢。”
沐月也希望她能尽快记起自己的亲人,鼓励道:“我听说有些人在失忆后,过一段时间就能把往事一点一滴的想起来,你不要着急,等你脑袋里的淤血散去,你就能记起你的家人啦!”
小鱼儿笑了笑,说:“那就承你贵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