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87 孤注一掷+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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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庆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云烈帝薨,灵柩安放华清宫内。嗣皇帝寒鸿守灵。十二月初二,北疆捷报传来,漠北四州——禾州、絮州、吴州、雁州全部收复,寒鸿大悦。十二月十一,登基大典准备工作就绪,礼部尚书奏请即位。
至此,胤国司皇皇朝历史上最富盛名的云文帝终登上历史的舞台,在司皇皇朝前七位皇帝中,云文帝奠下了胤国强盛的根基。他在位四十一年,致力于修养民生,改革旧制,提倡文教,开创了‘永安’盛世的繁荣局面。史载,他是一位勤于国事,好学不倦,文武兼备的明君,数次御驾亲征,御敌入侵,使四朝蛮夷俯首称臣。烈帝开拓疆土,文帝爱民治国。和其父相比,虽同当盛世,却各有千秋!胤史上将文帝称为,百年难得,兴国治业的盛世明君。
十二月十二,五更,司皇寒鸿、巫烨、权平生等人分别率众臣祭告天坛、地坛、太庙。
卯时,钟鼓奏鸣,司皇寒鸿御崇政殿升宝座,文武官员跪俯御道两侧。直至再次鸣钟,官员才依官阶高低依次鱼贯进入,上表道贺。
今日,司皇寒鸿一身皇帝冕服,玄色上衣,朱色下裳,日月在肩,星山在后,青色暗丝绣制的五爪莽龙盘踞在宽大的袖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跃起,飞升入天。素表朱里的大带加在腰间的玉革带上,朱色的蔽膝绣着飞舞的盘龙,垂至膝下。他头戴冕冠,十二冕旒垂在面前,晶莹剔透的五彩玉珠交相辉印,更显得那英挺剑眉间一派尊贵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坐在九龙宝座上的男人,器宇轩昂,王者之气浑然天成,真正的……君临天下。
巫烨望着高台上的男人,心下一阵感慨。
终于……到了这一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遵先帝诏,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司皇寒鸿于云庆十七年十二月,即位于崇政殿……
其以明年为永安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司礼太监高声诵读完毕,跪听在最前排的巫烨大礼叩首:
“臣弟寒仲拜见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文武百官五拜三叩,沉声呼道。
之后,诏书被仪卫官托在云盘之上,从官执黄盖,由御道直出宫门一路直出宫门,文武百官跟随其后。
最后,诏书被安放在城楼之上的龙亭内,再次昭告天下。
从今日起,司皇寒鸿,便是胤国的主人!
登基大典一直到下午申时才全部完毕。
新帝登基,赐宴群臣。
崇瑞殿内,粗大的金柱雕龙纹云依次排列,气势宏伟。正中宝座上,司皇寒鸿已经换成了过肩通袖龙襕常服。乌纱翼善冠挽起的黑发下,一双长眸沉静,含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下首的文武大臣。
在座的都是司皇寒鸿心腹亲信,其中大多是武将。巫烨对面,便是盛装的权平生。
这位胤国武将之首,正乐呵呵的捋着花白的胡子。
“这次大哥谋乱,多亏老师坐镇玄朱,才有今日。朕在此敬老师一杯。”司皇寒鸿仰头喝下。
“哪里哪里……陛下过誉了。都是大家的功劳,大家的功劳。”
权平生喝完酒,满面笑容。
“将军……啊不,陛下,这酒可真不错啊!”这次跟随梁昊轩回京的一名副将,喝的有些醉了,口齿也不清了起来。
“可得改口了!小子!以后要叫陛下,陛下啊!”坐在他旁边的梁昊轩不由笑道,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众人哈哈大笑,顿时大殿上热闹不已。
宴席过半,众人都有些醉意,加上武将出身的官员占了大多,平日里都是豪气云天的说一不二的汉子,此刻酒一上来,原本因为身份改变而产生的一些隔阂顾忌很快消失,不过三两句,说话又恢复了平日的原样。
巫烨静坐在一侧,安静的看着众人闹成一团,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三哥,你吓到我了。”巫烨回过神来,佯装惊怕的样子抚着胸口。
“呵。”司皇寒鸿低笑了一声,目光在大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巫烨身上,“发了一晚上呆了,在想什么?”
巫烨抿唇轻笑,摇头轻叹:“有些累了而已,没什么。”
“哦?”司皇寒鸿明显不信,却也无法,只是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看来这些日子我把你榨得太干了……呵呵……去休息吧。”
“那,我就先回府了。三哥也早点歇息。”巫烨躬身行礼。
仲冬时节,天气寒冷至极。闹腾了一天的玄朱也随着夜色降临,渐渐沉寂了下来。星光暗淡,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三三两两行人急色行奔走。
转过前面的弯路,寰夜王府的匾额两侧灯笼下照耀下反射出银光。随侍的下人上前叩门,巫烨等候,心情十分复杂。
待在宫中还好,回到府里,便要忍受心中两个念头的激烈斗争。一边叫嚣着到那人身边去,一边无奈却同样强硬的劝阻,给那人一点独立的时间与空间……那些事情,不是他可以去劝慰的。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和那人自身想开才好。
……
即使明白最近一段时间,他还是少出现在那人面前,但还是无法控制……
待巫烨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向通往南啸桓房间的路上了。
屋内没亮灯。巫烨轻推开门扉。
上一次来看他,却倒霉的正逢上情毒发作……想到这里,巫烨低叹口气。
他在床前停住脚步,却意料之外的发现,床铺之上空空如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不见踪影。
巫烨一怔。
这么个时间……他能到哪去?
快步走出房间,正想唤人询问,耳朵已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响动。
巫烨眉毛一挑,轻跃上屋顶,只见房脊上,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正对星独饮。他没有束发,黑发顺着寒风,扬过他坚毅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偶尔眨动,仿佛飘舞在星光中的羽蝶。几个酒坛随意的丢在他的脚边,其中残余的些许酒液正缓缓流出,在低洼处汇聚在一起。
没有察觉到巫烨的到来,男人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扣着酒坛,继续仰头大口往下灌酒,透明的液体不停的从旁侧的空隙奔涌而出,沾湿浸透他黑色的衣衫。
一坛灌完,他坐直身体,将酒坛凑到耳边晃了晃,确认里面确实一滴也没有了,眯眼凝视了半晌,才将空坛随手丢到一边,然后弯下身子在另一侧摸索。
当他刚欲拍开封泥时,一个黑影从背后罩来,一只纤细修长,白玉般的手缓慢有力的按上他的手。
男人的动作停滞在那里。
下一瞬,砰的一声,抓在他手中的酒坛已爆裂开来,冰冷的酒液刹时将男人的黑衣淋了个湿透,碎裂的瓷片飞射出去,却全部落到了男人身前一尺开外处。
“……月下饮酒,倒真是……哼,好兴致啊!”
冰冷的寒意随着巫烨的每一个字渗入男人的毛孔。仿佛雕塑般僵硬了半晌的身体刷的一声,飞快的从巫烨掌控下逃离开来。
“……主、主上?!”
南啸桓惊愕至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俯身叩首。
“……”巫烨冷着一脸俊脸,看也不看他,径直轻跃下屋顶。
这一下,些微的醉意立刻清醒了大半,南啸桓急忙起身,跟着巫烨跳下,进屋。
侍女点燃屋内的铜雀灯,也不敢出声,尽量小心的退下去。
烛火静静燃烧,灯火所照亮范围的最边缘,一身黑衣的南啸桓恭敬的垂头跪在那里。
巫烨坐在椅上,一手重重揉着眉心,一手大力捏着檀木圈椅的把手,他呼吸紊乱粗重,显然正在竭力压制着怒气。
“……你把你身体当什么了!伤势未愈就在大冷天喝酒?呵呵,还嫌屋内太热,所以特地拣个能够望月观星的屋顶?!……南啸桓你实在是……”
“实在是可、恶、至、极!”
巫烨咬牙切齿,俊美脸孔目光猛地射向跪在角落的男人,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个大洞来泄愤才好。
“……属下……知错……”南啸桓俯下身去,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如以往那么多次一样,说着相似的话语。
门外,不知何时突然刮起了大风,呼啸风声在寂静无声的室内,异常清晰。
巫烨攥紧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然而怒气依旧无法平息。他霍然起身,几个大步来到南啸桓面前,一把将人拽起,拖着就朝内间床上走去。
撞击的疼痛从背部传来,南啸桓还未作任何反应,只觉下身一沉,巫烨已整个人压坐了上来,伸手将他还能自由活动的左臂捉住,压制在头顶。
望着他的眸子深不见底,燃于其中的火焰几乎喷薄而出,来势汹涌,仿佛可以燃尽一切。本能正在提示着危险,然而南啸桓却避无可避!
“……你……”
胸口发闷,左肋作疼,巫烨盯着视野中的人,却发现脑海中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无法形成,声音宛若被卡在喉间,只有一个你字,根本无法表达他此刻烦乱复杂心情的一分一毫。
南啸桓不挣扎,整个人无比顺服,只是慢慢垂下眼睫,侧过头去。
然而看似平静的表面上,在那黑衣的覆盖下,一颗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那声音如此巨大,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脑子有些晕晕的,无法驱动。南啸桓感受着身体上那不属于自己的重量,感受着手腕处的疼痛,忽然张口低声问道:“……主上……这是在担心属下么?”
“什么?!”巫烨一怔,这个问题的时机和问出口的人实在太过反常,然而他还未细思这其中的古怪,脑海里便迅速浮现刚才屋顶的一幕,顿时气血上涌,冷哼一声,“可笑,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珍惜的傻瓜,我才懒得浪费担忧这种感情。”
南啸桓听到他的回答,眼睫垂的更低,他静默了一会,突然又再次开口,却已经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主上您……最近‘遗情’发作的很频繁?”
与叙述并无二般的语气,南啸桓的声音仿佛古井,平静无波。
巫烨挑起修眉:“——是又如何?”
他勾起嘴角,笑的不屑一顾:“若又是你那套‘服侍’的说辞……那还是算了!我没兴趣!”一想到自己苦苦忍耐暗自烦恼的结果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开窍,根本接收明白不了一丁点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想法,他就恨不得狠狠咬这人两口泄愤!
南啸桓这次闭上了双眼,却是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目光凝视着身下的人,等到巫烨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朝那淡色的薄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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