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听到慕老爷亲口说出来,顾氏笑得还是有些勉强,她看着慕老爷,低声道:“进门就抬成姨娘?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慕老爷斜了顾氏一眼,有些不满她今天的不配合,“冬儿的身世我都问过了的,出身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清白的姑娘。”
顾氏气得脸色发白,张嘴正想说话,就看见慕老爷朝慕灵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对她挥手道:“事情便这么决定了,冬儿姓辛,以后便称她为辛姨娘,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有分寸,不要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说出去丢了我的脸,知道吗?”
顾氏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看着一旁迎风而立的辛冬儿,娇弱的身躯似乎更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这就是当初她买下辛冬儿的原因。可是现在,她看着辛冬儿这么一副模样,整个儿就没有一个气吐顺了,巴不得这个小蹄子日后离慕老爷越远越好。见慕老爷神色间隐隐有怒意,顾氏忙笑道:“老爷说的是,冬儿妹妹今后便是我的妹妹,我自会照顾好她。”
慕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辛冬儿,上前轻声道:“怎么还站在这里?你身子娇娇弱弱的,吹多了风不好。”
辛冬儿微低头,用着几乎可以掐出水来的江南软语道:“多谢老爷体恤,但是,冬儿看老爷还站在外面,便想着在这等等老爷,想跟着老爷一起回去,这样,也好有个依仗……”
顾氏站在一旁,脸色一变,忙上前笑道:“妹妹这是说哪里话?进了慕家的门,日后你便是主子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依仗不依仗的话?”
辛冬儿不接顾氏的话腔,只是睁着一双水濛濛的眼,看着慕老爷道:“老爷,冬儿从扬州过来,在京城里无依无靠,好不容易遇到了老爷,老爷以后可就是冬儿的天了。”
如此直白的仰仗,慕老爷听得是浑身舒坦,想到一开始两人的鱼水之欢,慕老爷轻轻握住辛冬儿的手笑道:“冬儿无惧,等会我便带着你见见这一大家子,好让你认认人。”
辛冬儿立刻满脸欢喜,忙道:“多谢老爷!”
慕灵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辛姨娘,对她的手段暗暗鼓起了掌。这三言两语的便哄得慕老爷给她这么大的一个面子,这让她日后在慕家行走多了不少底气。想当初,慕萱的生母就算是怀着慕萱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府里好多管事和婆子都还不知道府里有一个怀着孕的姨娘,直到那姨娘生了慕萱,才被众人知晓,但在顾氏的手上,又是一番打压,弄得那姨娘只能缩在慕家的一个角落,仰仗着顾氏的鼻息讨生活。
慕灵正想着,就听到一旁慕烨霖低声道:“这个辛姨娘手段不可小觑,你要小心一些,知道吗?”
慕灵点了点头,越发好奇慕烨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辛冬儿倒戈,与顾氏拔刀相向。她拉了拉慕烨霖的衣袖,小声道:“哥哥,你答应了辛冬儿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像辛冬儿这样的姑娘,委身于父亲,其实是可惜了……”
慕灵话还没有说完,额头已经领了慕烨霖一个爆栗,下手虽然不重,但也泛着疼,慕灵委屈地瞪了慕烨霖一眼,道:“哥哥,你还说要我多提防这个辛冬儿,你连你怎么跟她达成暂时的合作关系这件事情都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在她面前周旋?要是你这个妹妹脑子没有那个辛冬儿好使,一不小心被她卖了,怎么办?”
“卖了我就再将你买回来。”慕烨霖瞪着慕灵看了一会,看到她捂着额头的手,还是放缓了神色,道:“告诉你便是了,你可一定不要怪你哥哥心狠手辣。”
慕灵愣了一愣,没有立刻回答,慕烨霖的神色立马就变得有些惴惴然,他看着慕灵,惶恐道:“我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我就只是威胁她了而已。我就说了,她要是帮着顾氏害我,我一定百倍偿还,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是她帮着我扭头对付顾氏,我便让她找个机会,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这……也不算心狠手辣……吧……”
慕灵不太明白慕烨霖这么害怕她的看法是因为什么,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回应的时候,慕烨霖看着她恳求道:“灵儿,这件事就当你不知道吧,你最讨厌这样的尔虞我诈,我却当着你的面告诉你这些,实在是……”慕烨霖摇了摇头,拉着慕灵,转而扬起一个微笑道:“进屋吧,外面风大。”
慕灵呆了一下,由着慕烨霖拉着她进屋,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前世今生一下子都涌入了脑海中。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慕烨霖总是这般,将她护在一个没有污染的环境中。自己小的时候看戏文,总是不喜欢阴谋阳谋这些的,没想到慕烨霖一直记着在,甚至担心自己的手段会不会得到她的反感。慕灵喉头微酸,却又扬起一个璀璨的笑容,快步上前,看着慕烨霖道:“哥哥只要是做保护自己的事情,就不算是心狠手辣。”
慕烨霖明显愣了一愣,在片刻愣忡之后,脸上也扬起了一个微笑。但慕灵看得清楚,这个微笑跟刚刚那个,有天壤之别。这个时候的慕烨霖,是真正的开心。
辛姨娘进门之后,与以前一样,顾氏将她打发到慕家靠着主院的园子里住,虽然看起来位置并不偏僻,但的的确确是慕家最偏僻的所在。
因为,靠着李氏以前住过的主院。
虽然慕老爷怎么多年都没有续娶,留着主院,但却又不常去那里,仿佛在他心里,主院那个地方被遗忘了一般。被安排在那里的辛姨娘,顾氏也希望她同那毫无生机的主院一般,被慕老爷遗忘,但是,事情却往往出乎她的所料。
年关将至,顾氏变得有些忙,而且,慕灵的生辰便在年前腊月初二,虽然不大办,但是,该有的一点排场却一点也不能少,毕竟是慕家的嫡长女,而且顾氏还想借着慕灵的生辰让慕柔多接触一下那些贵女们呢。
顾氏一直在操心这件事情,这段时间的慕家就显得格外平静。因为顾氏使坏失败,慕烨霖成功在军营里得到了陈夫子的赞赏成了陈夫子的关门弟子。在一次不大不小的庆功宴之后,慕烨霖就带着东西离了家,在书院里住下,接受陈夫子的教导。
这下,慕灵一下子便闲下来了。无事的时候便坐在窗下看书绣花,日子过得也分外惬意。在一个阳光暖暖的午后,慕灵刚午起,便看到冰夏从外面进来看着她小声道:“姑娘,辛姨娘来了。”
慕灵先是一愣,旋即有些吃惊,这个辛冬儿在成了姨娘之后还是第一次来她这里。想到慕烨霖说过的话,慕灵打算亲自将人请进来。
刚走没几步,一旁的冰蝉便有些不满地道:“姑娘这是打算去干什么?那个辛姨娘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个奴才,姑娘不应该降低身份去见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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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灵看着冰蝉笑了笑,这丫头对辛冬儿的反感十分的强烈,八成是因为辛冬儿以前打算害慕烨霖,这件事被冰蝉记恨上了。
“傻姑娘,现在这辛姨娘是咱们的友军。”
“友军?”冰蝉不以为然,“姑娘需要吗?”
“当然,”慕灵意由不明地笑了笑,道:“现在辛姨娘可是姨娘,父亲名正言顺的妾室,比顾氏年轻,比顾氏好看,这能不让顾氏心里有一个疙瘩吗?但是,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辛姨娘并没有得到多少父亲的宠爱,原因就是顾氏将她放到那被冷落的地方,还不允许她进书房,就算她是貂蝉再世,也没有办法吸引看不到她美貌的人。”
冰蝉似懂非懂,“也就是说,这辛姨娘是来找您求助来了?”
“应该是这样。”
冰蝉立刻点头道:“我有点笨,但是,姑娘认为要好好对待的人奴婢便好好对待。奴婢这就去为辛姨娘上茶。”
冰蝉说着,便快步走了出去。慕灵跟在冰蝉的后面,穿过小院,走到正厅,看到坐在厅中的辛冬儿,立刻笑道:“辛姨娘。”
辛冬儿忙站起,笑道:“多亏了这个姓氏,我便一直是‘新姨娘’了。”
这样的玩笑话慕灵没打算接,只是礼貌笑了一笑。今天的辛冬儿依旧穿着一身粉色,将她妍丽的五官衬得分外美丽。仿佛,这个颜色在她这里便是刚好,若是旁的人穿出来,断断是没有她这般颜色的。
见冰蝉上完了茶,辛姨娘笑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还是想求姑娘帮我一个忙。”
“姨娘请讲。”
“大公子答应我,若是我能制约住顾氏,便帮我将扬州弟弟送到好的书院里去。但是,我现在这个处境,不要说与顾氏势均力敌了,就连立足也不稳,所以,我特地来求姑娘,希望姑娘能拿回管家的权利。”
这一句,如同巨石一般,在慕灵心里激出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