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梦境

张嬷嬷顿了一会儿, 才道:“是……都是老奴出的主意……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慕灵冷笑,这老婆子也够忠心,这个时候了将屎盆子全往自己身上扣, 倒是保全了顾氏。

见着顾氏明显松了口气, 慕灵笑了笑, 指着那道士道:“你刚刚说是听了顾夫人的话才来的, 这个婆子却说全是她出的主意。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我们顾夫人, 所以故意泼了她一盆脏水?”

“不不不,小的不敢。”那道士拼命摇头,看着慕老爷道:“老爷, 真的是这位夫人要小的去做这些事的,小的哪敢信口开河, 胡编乱造啊!”

慕灵微笑看着顾氏, 顾氏的脸色早已死白。她以为让张嬷嬷替她定罪便可无忧, 没想到这道士却怕众人认为他作假而一口咬定,是自己让他去做诅咒法事的。

慕涛的脸色已经铁青, 他看都不想看趴在地上的顾氏,摇了摇手,对着外面的小厮道:“把这张婆子和顾氏都拉下去关起来,然后再给我准备纸笔,我要写休书。”

一听休书二字, 顾氏惊恐万分, 一把抱住慕涛的脚道:“老爷息怒, 老爷息怒, 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旁边,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柔和慕瑞霖也纷纷跪下来替顾氏求情。

慕涛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将顾氏拉下去。

慕柔看顾氏已经被拉走, 她一下子冲到慕灵面前,抬手就要给慕灵一巴掌。慕灵手快,一把抓住慕柔的手腕,笑道:“妹妹这是干什么?”

一手不成,慕柔立刻用另一只手挥向慕灵,被一旁的道姑一手抓住。

“慕柔姑娘就知道打人吗?”

见那道姑帮忙,慕柔知道自己敌不过,挣扎了两下,对面两人却不放手。她一急,忙去看慕瑞霖,盼着他能来救自己。

慕瑞霖有些头疼,顾氏现在这个情况就已经很让人烦心了,慕柔却还要去找慕灵麻烦,若是父亲对他们俩也产生了不喜,那么情况更加不好办。他忙上前将慕柔两手抓在了自己手里。

见自己的手在哥哥手里,慕柔挣扎了两下,却被慕瑞霖狠狠一瞪。

“老实些!”

慕柔一听,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由慕瑞霖抓着,不再挣扎了。

慕涛看着这几个孩子,头疼的摇了摇头,带着人离开了黎星院。慕涛一走,慕瑞霖立刻带着慕柔离开,生怕慕柔在这里再生事端。慕灵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呼了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旁的冰夏忙端上茶盏道:“今日真是险。”

慕灵接了茶,又递给一直站在身边的道姑,笑道:“今日多亏了姐姐。”

道姑忙道:“是姑娘的计策好,我只是照着姑娘说的话演了出来。更重要的是他们理亏,经不起试探。我们多问几句,多说几句,他们的马脚就露了出来。”

慕灵微笑,今日这局,是借了公主和太子的光,然后找了个会演戏的姑娘,演了一个法力高深的道姑。若不是他们做了亏心事,那个道士怎么会经不起冰夏和冬青的恐吓?又怎么会在大家面前将一切都公之于众呢?

这次虽然小胜,但是慕灵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送走了那个演道姑的姑娘之后,慕灵觉得十分的疲惫,和衣歪在chuang上睡着了。

恍惚间,慕灵觉得周围好冷,仔细一看,自己居然不在黎星院,而是在战火纷飞的北方!

慕灵一愣,揉眼,再揉眼……

没有看错,这真的是北方,而且,她正好在军营里面!

来来往往的士兵或背着,或抬着各种各样的伤兵。有的还没有送到军医面前就已经一命呜呼。慕灵转身,发现身后都是白布盖着的尸体,一排一排的摆放整齐。旁边,有两个士兵在确认死亡将士的名字。

……

“彰武”

“李成恩”

“慕烨霖”

“李华”

……

等……等会!你刚刚念了谁的名字!

慕灵大叫出声,可是那两个士兵似乎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她大急,想跑过去问个清楚。一迈步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

慕灵拼命抬腿,可是那腿似乎有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使力,再使力!

慕灵猛的睁眼,发现,她依旧在黎星院里,不同的是,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正好跟听到动静过来瞧瞧的冬青撞了个满怀。

“哎哟!”冬青忙将慕灵扶正,看她眼神中全是慌乱,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哥哥……可有哥哥的来信?”

冬青笑道:“哪会有那么快?前几天才来信说公子他们已经到了北边。这第二封信,得等几天才会有呢。”

慕灵点了点头,可心里的那种惊慌的感觉却没有少一点儿。她又不敢跟冬青讲刚刚的梦。很多事情,一开口,就成了真的了……

她怕,她慌!

见冬青担忧的望着自己,慕灵对着他笑了一笑,道:“可准备了晚饭?感觉有些饿了……”

冬青笑道:“我正是过来叫姑娘去吃饭呢。”

冬青说着,示意慕灵往饭厅去。慕灵看了看那饭厅的方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胃口。若是在那里一口不吃,冰蝉他们肯定又要担心自己。想了想,慕灵道:“送过来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做。”说着,也不管冬青疑惑的眼神,自己又进了屋。

“求能听到我说话的各路神仙,我慕灵愿意自减阳寿,换得慕烨霖一世长安。”

自打那一梦之后,慕灵就没有怎么出过门,一直在黎星院抄写着佛经。这样抄了四五日之后,朝廷的人突然到了慕家。

听到消息,慕灵一愣,紧接着脸色变得煞白,一把推开过来询问的冰夏,提着裙摆就奔向了前厅。

“还请慕老爷节哀顺变,战场上刀剑无眼,慕大公子也是为国捐躯。等这场战事过去了,朝廷的嘉奖就会过来,也是光耀门楣的一件事。”

慕灵刚到前厅,那官员的这句话正好送进了耳朵里。

为……为国捐躯……

慕灵一步步走进,慕涛见她进来,忙呵斥道:“慕灵!这是哪里?这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

见慕灵不为所动,慕涛大声道:“慕灵!见到大人还不行礼!”

慕灵对慕涛的话充耳不闻,她只是看着那个官员,颤着声道:“大人……你刚刚,说了什么?”

那官员已经看多了这样的情景,见慕灵濒临崩溃,他眼中也无半点波澜,他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末尾加了句,“还请姑娘节哀顺变。”

“不……不可能的!”慕灵大叫道:“我特地寻了能工巧匠为他制了一个护心镜!他不可能死的!”

“就是那个护心镜让我们确认身份的。”那官员顿了顿,才道:“那尸体的头颅已经被削去……随身的护心镜上正好是慕烨霖三个字。”

慕灵啪的一下软在地上,慕涛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往后退了几步。那官员于心不忍,只能道:“大公子在去世前骁勇善战,立了不少战功……”

慕灵木木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这前厅里的人,自己出门径直往黎星院的方向去了。

“嘿嘿嘿,死无全尸……”

“竟然跟上一世的结局wen合……”

“为人作嫁,死无全尸……”

慕灵愣愣的往黎星院的方向走,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两眼一翻,直直的躺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次,慕灵到了一个满是花朵的梦幻世界。她看到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背着她的方向,越走越远。花瓣漫天翻飞,让慕灵看不起前面的人到底是谁,只不过从身影看,像是慕烨霖。

慕灵迈开步子,悄悄跟了上去。

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飞舞的花瓣再也没有办法挡住慕灵的视线,那个身影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了慕灵的面前。

没有头……

啊!!!!!!!

慕灵忽的一下坐起来,眼前的景象也完全改变。她愣愣望着一脸担忧的冰蝉和冰夏,还有守在chuang边的冬青,再也扛不住般的哭了出来。

冰夏忙抱住慕灵,拍着她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姑娘别慌,奴婢在这里呢,奴婢永远不会离开姑娘的。”

一旁,冰蝉也拉着慕灵的手道:“姑娘,我也是,我也不会离开姑娘的!”

冬青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冰蝉回头,对着他挤眉弄眼一番,示意让他说点话来安慰慕灵。可是冬青心事重重,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见慕灵哭得完全转不过气,他忙道:“姑娘,你先别哭了,我有话跟你说。”

冰蝉望着他问:“什么话?”

冬青望着慕灵,没有说话。冰蝉急了,推他道:“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冬青急道:“这话只能跟灵姑娘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