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看着再也忍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提了裙摆就往外走。
刘冬月急急地跟上。
院子里的李谦和姜律都已听到姜宪的声音。
李谦手下微滞,姜律已连退几步。
姜宪出现在穿堂的门口。
她面色苍白,目光冷峻,神色焦虑,举手投足间却一派落落大方,冷静沉稳,尽显大家气度,令人侧目。
李谦一愣。
姜律的软剑却蛇般游了过去,剑尖笔直,直取李谦的喉头。
姜宪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捂着胸口,连尖叫也不敢。
她就知道,她不应该出现的。
李谦无论如何也会让阿律几分的,决不会真的去取阿律的性命。
姜宪泪盈于睫,恨不得上前去帮李谦挡了那一剑。
李谦或者是恼了姜律的偷袭,或者是和姜律游斗的太久,这一次他没有避让,而是肩膀快如闪电般地向旁边微倾,躲过了姜律的剑尖,不退反进,顺着软剑刺过来的痕迹向前,一刀抵在了姜律的肩膀上。
姜宪闭上了眼睛。
觉得自己刚才脑子进了水。
怎么会觉得李谦不会伤害阿律……
然后耳边就想起了一阵惊呼。
难道李谦他把阿律……
姜宪忙睁开了眼睛。
就看见一根白蜡长棍横挡在了姜律的肩头,抵住了斩马刀的刀尖。
姜宪顺着那长棍望了过去。
穿着白色武士装的赵啸面色铁青,下颌微扬,神色倨傲地单手执棍站在姜律和李谦的中间。
赵啸竟然赶了过来。
姜宪讶然。
钟天逸不是说大同的官兵都被李谦的人挡在了山下吗?那赵啸是怎么进来的?还突然间就闯了进来,为姜律解了围。
她不由地打量四周。
并没有看见赵啸的随从或是侍卫。
也就是说,赵啸是单枪匹马一个人闯进来的……
姜宪心中一默。
难怪前世赵啸能雄霸闽南!
不管怎么说,她和赵啸也算是未婚夫妻了,她这个时候若是再流露出分毫对李谦的关心都是对赵啸的辱没,她无意折赵啸的面子。
姜宪退后几步,躲在了门扇后面。
院子里的人也被这猝变惊得停止了打斗。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赵啸的身上,就连钟天逸和王瓒也满脸严肃地望着赵啸。
“李大人,许久不见!”赵啸的目光却慢慢地从李谦手中的刀移到了李谦脚下那双半新不旧的水牛皮靴子上,然后又慢慢地重新回到李谦的脸上,这才挑着眉道着:“你以逸待劳,胜之不武。不如让我代姜世子会会你好了,不知道李大人敢还是不敢?”
李谦闻言只是微微地笑,看上去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和煦之色,可眼底却迸射出一丝冷意,如风雪压境,让人心中一寒。
姜律带来的几个侍卫甚至被李谦的气势压得垂下了眼帘。
姜律不禁目光凝重,阻止道:“赵啸,多谢你千里相助,只是这件事我和李谦早有约定……”
“阿律哥,”赵啸看了姜律一眼,道,“我是姜家的女婿,姜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自姜宪失踪之后,赵啸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跟着姜家忙前忙后的,可姜家有了姜宪的下落却没有通知赵啸,如今又被赵啸抓了个现行,姜律就算讲究兵不厌诈脸上也不由地发烧,何况他刚才差点就败落在了李谦的手里,他怎么好意思拒绝赵啸。
他低低地说了声“你小心点”,就退到了王瓒的身边,扶住了好像站着都很吃力的王瓒。
王瓒没有拒绝,半靠在姜律的身上,目光炙热如火地望着赵啸和李谦,好像希望他们立刻就能分出胜负来似的。
李谦像没有感受到王瓒的目光般,提着刀,摆了个请的手势。
赵啸冷笑,腿微微下蹲,扎了个马步,长棍已虎虎生威地朝着李谦横扫过去。
李谦一改和姜律争斗时的朴实无华,长吟一声,飞身跃起,刀刃如霜,杀气凌人地朝赵啸劈了过去。
院子里刹时寒气四溢,笼罩四野。
众人打了个寒颤,齐齐后退,把庭院的中空都让给了两人。
赵啸高喝一声“好刀法”,旋身而起,长棍在空中划个弧,迎刃而上。
院子里响起碎金裂石之声,如敲打在众人的胸口,让人呼吸一窒。
李谦朗笑,道:“世子爷也不差!没想到我和世子爷相识七、八年都不知道世子爷原来是南少林寺的传人,靖海侯府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没有看出来,那只能说明你眼拙!”赵啸应道,手下却毫无停顿之意,一挑不成改直刺。
李谦笑道:“现在看出来也不迟啊!”
他的话音刚落,气势一变,刀势狂烈如火般冷酷肃杀地朝赵啸劈去。
那从刀势中透露出来的暴戾血腥之气迅速浸透在了庭院的角角落落。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
姜律和钟天逸却脸色大变,姜律更是低声惊呼:“李谦这是要杀了赵啸吗?”
“不,会吧?!”王瓒道,朝钟天逸望去。
钟天逸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和他打斗时的闲适,而是面色严肃,聚精会神地盯着李谦和赵啸,眼也不眨一下,好像这样就能看清楚李谦到底要干什么般。
王瓒心里打了个突,悄声对姜律道:“赵啸也不是李谦的对手吗?”
姜律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压低了嗓子道:“李谦是见过生死的人,说不定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赵啸毕竟身份尊贵,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单讲武技李谦怎么能比得过得了南少林秘传的赵啸……”
王瓒听明白了。
单讲武技李谦不如赵啸,可若是生死之搏,赵啸却不如野草般长大的李谦。
“那怎么办?”王瓒急急地问姜律。
按照他们和李谦的协议,如果他们输,就只能自己离开。
姜宪怎么办?
姜律也没有想到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他捏了捏拳,很想光棍地说一句“我们先回去,找我爹出面收拾他”,可他只要一想到姜宪可能离他只隔着个穿堂,不过一射之地的距离,这种话他就说不出口来。
姜律凝视着被一排弩弓手挡着的穿堂。
风吹过,好像看见了绯色的裙裾。
他心跳如雷。
难道姜宪就在那门后不成?
姜律手心全是汗。
思忖良久,他下定决心般地面色一沉,朝着福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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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