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收魂,取宝,撤退!
陈登鸣一套行云流水,在生死交战中近乎磨练成本能的操作结束后,人已经是在一众惊骇茫然的魔修目光中撤出,到了同样发懵的化龙宗金丹修士身旁。
他双眼蓝光闪烁,天眼通观察八方数百里,察觉到远处堕落绝地隐约有些动静,却都只是阴气森森的鬼怪,而非人类。
观察范围继续收缩,范围越是变小,天眼通的观察力也就越是细致入微。
周遭嘈杂褪去,一种至静至极的灵觉从脑海深处升了上来。
他的灵台在这一瞬清明晶透,四周环境内的声音,以至微察的虫蚁爬行的响声,均在同一时间内观察感应到。
“还没有高手了!”
陈登鸣心中暗道,目光却瞬间转移锁定向前方不远处的邹家一行人。
邹家兄弟二人齐齐色变,骇然盯着这斩杀两大金丹前辈的白毛修士,邹子永的眼神逐渐惊恐,屏息紧张传声道。
“大,大哥,这个突然冒出的金丹强者穿着怎么,怎么有些像是之前被我们盯上的那两个新来的修士?”
邹永昌闻言脸色更为难看,突然想到逃命鬼的事情,难道那时他们就已经露出了马脚,被这个可怕的强者发现了?
这时,随着宗门两位金丹高手的陨落,诸多噬魂宗魔修也吓得肝胆俱裂,丧失斗志。
士气大涨的化龙宗以及天道宗修士则开始形成有力反击,打得众魔修四处窜逃,落花流水。
邹家一众修士却是在邹氏两兄弟率领下丝毫不敢动。
因为陈登鸣和化龙宗金丹修士的神识都已经将他们锁定,二人正在交流,时而看向他们,似也不怕他们逃跑。
但就是这种已完全拿捏的姿态,反而令邹家众人都不敢妄动。
“长寿道子殿下,贾某也没想到您竟然到了这穷乡僻壤之地,也所幸是您今日在此,否则只怕后果将不堪设想。”
化龙宗金丹修士贾国贤客气恭谨与陈登鸣交流着,心中的确是震惊不小,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金丹初期修士。
他又看向邹家众人,轻轻笑道。
“道子殿下您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这些叛徒,不如就由贾某代劳?您放心,此次保诚战中的所有功劳以及这邹家的财富,贾某都双手会奉上,不取分毫。”
“挨!”
陈登鸣立即抬手制止,正色道,“贾道友,你这可使不得,算是慷他人之慨了,这在场如此多天道宗和化龙宗的道友,都为了保卫边城拼尽最后一份力气,有些道友现在甚至已牺牲了,这些人后续还需要抚恤的。
这论功行赏,该怎么来就怎么来,陈某只取自己合该拿的那份儿,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
此言一出,莫说贾国贤,便是周遭其他赶来的距离近的修士闻言,也都是肃然起敬,对这长寿道子心生敬佩。
贾国贤更是感激作揖道,“道子殿下大义,是贾某小觑了殿下,贾某惭愧。”
他这是由衷感谢,心中松口气。
方才说交出所有功劳和财富,的确也算是他的客气话,但若是陈登鸣真要,他也得咬牙这般上报争取。
毕竟边城的确算是因对方的出现才保下来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甚至这之后是否还会有魔修高手来援,都是未知,不可得罪陈登鸣。
好在陈登鸣也真正是大义之士。
“好了,再说下去,那些邹家人就要逃了”
陈登鸣看向远处蠢蠢欲动却被天道宗假丹大修拦截下来的邹家人,道,“贾道友最好还是抓活的审问一番。”
“好!”
贾国贤应了一声是,立即驭器冲向邹永昌等邹家修士,身上强烈的金丹灵威轰然席卷笼罩过去。
邹永昌等人心胆皆震,立即分散开来,欲望作鸟兽散。
“都留下吧!”
贾国贤大喝一声,诸多化龙宗修士以及天道宗修士,迅速齐声高喝,气势如虹,各类法术、法器,交织成密不透风的法网,合围向众分散逃窜的邹家修士。
陈登鸣眼见局面基本已是可控,当即也不再逞英雄。
留下卖肉佬祝寻在战场肆虐捡漏吞魂,自己则返回租赁的住宅。
贾国贤哪怕是受伤了,毕竟也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再加上还有天道宗的一位假丹修士协助,拿下一个邹家的假丹,自是手到擒拿的。
不过这次能这么快就解决两名金丹中期的修士,也是令陈登鸣自己感到有些振奋。
人仙道力加天仙道力,令他的战斗力已是异于寻常金丹修士,甚至可能还要胜过往届的长寿道子,毕竟多兼了一种道统。
以至于这一战下来,他并未受伤,只是心神损耗了小半,丹力和道力损耗了大半。
“也无怪每个宗门的道子都是地位尊崇,被当作接班人培养.无怪妙音宗邪祟、煞星,大幕后的老人还有各门各派,都如此执着道统”
返回住宅区域时,这里的门外也已经有十几具魔修的尸体。
鹤盈玉眼见陈登鸣返回,立即打开阵法放其进入。
陈登鸣抬眼一扫,神色讶然,发现宅院内已是聚集了数十名惊慌失措的修士以及老少。
“师弟。”
鹤盈玉解释道,“刚刚外面情形危急,我看这些邻居正惨遭魔修追杀,便将他们带进来暂避一段时间。
对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我刚刚神识察觉到外面发生了很激烈的大战”
“嗯。放心,我没事,只是损耗了些力量。”
陈登鸣微微颔首示意鹤盈玉放心,又理解笑道,“都是邻居,这样也好,不过现在外面已经安全了。”
“已经安全了?”
鹤盈玉脸上露出笑容,虽然隐隐听到远处外面还有战斗轰鸣声,但有陈登鸣这句话,她就知道边城已经安全了。
陈登鸣颔首,“外面现在是安全了,可以让这些邻居出去了,待会儿所有魔修应该就会被镇守这里的天道宗和化龙宗修士全歼了。”
一听陈登鸣竟是要他们现在就出去,顿时一群修士骚动起来。
碍于陈登鸣和鹤盈玉身上的灵威,有人不敢吭声,但还是有人壮着胆子忍不住道。
“二位前辈,你们不能把我们赶出去啊,我听到外面还有战斗的声音,显然还有敌人在,你们就好人做到底,行行好吧。”
陈登鸣微微皱眉,看向说话之人,以他的心灵自是已洞悉对方的心思和绑架,笑了笑,“放心吧,我说安全了,就一定安全了,只不过我刚刚在外面战斗中受了些伤,需要疗伤,因此需要各位邻居都回避一下。
你们要是不放心,就都在我院子外待着,也很安全。”
他此时急切想要与宗门取得联系,问询比斗情况,自然是不想有太多闲杂人等在院子内逗留的。
一听陈登鸣这么说,眼见其脸上挂笑似也很好说话,更多人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央求卖惨。
“前辈,不行啊,那些魔修都太凶残了,外面实在危险,您要疗伤,我们绝对不会打扰的,就让我们留下吧。”
“不错啊前辈,而且您刚刚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会又有伤了呢?”
“是啊前辈,难道您是不信我们?我们都是街坊邻居的,岂会有害人之心。”
“前辈,您现在要我们出去,那就是让我们去死啊。”
“师弟!”鹤盈玉一瞧陈登鸣脸上带笑,但已然冷淡下来的眼神,顿时明白陈登鸣是动怒了。
同时也对这些救援下来的邻居感到失望,自己则是颇为惭愧,当即俏脸含煞,转身扠起水蛇蛮腰,冷道。
“诸位,我之前救你们进来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否则你们有人早就死在魔修手中。
我救你们是情分,不救你们也是本分。
现在情分已经给了你们,如今我夫君说外面已经安全,你们却如此不识趣,现在我请你们出去!”
话罢,她也不再管一群修士的辩解,将众人齐齐轰了出去。
陈登鸣看着这一幕,心中稍慰。
有良心是好事,善良也是好事,但什么时候该有良心,什么时候该冷静甚至冷酷,这都是考量一个人的智慧和阅历的时刻,切不可妇人之仁。
还好,鹤盈玉显然还不是妇人之仁。
待一群人都被赶出去后。
鹤盈玉不再扠起水蛇蛮腰,看向陈登鸣,旋又颓然垂手,宛如做错事的小孩般,软弱地道,“师弟,师姐做错了,这群人好可恶,是得寸进尺了。”
陈登鸣闻言哈哈一笑,摇头,“师姐,你又有何错之有?
其实,他们也是在保证自身的安全,没什么问题,但他们忘了他们的态度和那些道德绑架的小心思。
换作是我,我也会出手将一些街坊邻居救进来。
但你要知道,人心是不知足的,哪怕你对他好,有人还是要求你对他更好,完全不去思考,旁人为什么一定要对他更好。”
鹤盈玉款款而来,依偎怀中,“我知道了。”
陈登鸣轻抚其秀发,声音低沉道,“而且,以后这种情况,如果只有你一人的话,我宁愿你一个人也不救。”
“为什么?”
鹤盈玉诧异仰首,露出一张精致无暇的面庞,美眸中满是疑惑。
这种答案,可不似平日里的陈师弟啊。
“因为世上难有两全事。”
陈登鸣嘴角逸出一丝无奈笑意,“没有人不是自私的。我也是自私的。
我愿意出手救,是因我如你一样,也有良心。
但还有另一个必备的前提,那就是实力,我拥有天眼通,我心境更是超越很多人,谁有坏心眼,都逃不脱我的洞悉。
可师姐你不同,万一有敌人就潜藏在弱者中,诓骗你开启阵法救他进来,而后对没提防的你发起袭击,你教师弟我日后该如何是好?”
鹤盈玉闻言心中感动,陈登鸣这算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宁愿逾越一些平日的处事方式,这是将她看得比自身坚持的一些东西还要重要了。
她唯有在怀中哄笑嗔道,“我哪有那么不堪,他们是人是鬼,我在放他们进来前,当然也会观察一番。”
陈登鸣哑然摇头一笑。
这一点他倒是相信师姐是会做的,不至于没有警惕和智慧。
但真有敌人是需要他以天眼通才能察觉的时候,鹤盈玉再怎么警惕提防也无用。
留下鹤盈玉在前院镇守阵法后,陈登鸣来到后院,却见小传音阵仍是暗淡无光,一副无人传音联系的状态。
“怎么回事?”
陈登鸣皱眉,看了看天色,“不应该呀斗法应该是上午就已经开始了,现在都快正午了,就算只比出了一场的结果,刑掌门也应该要联系我告知情况了才对。”
高级别的战斗,几乎绝少发生宛如小说中的那般战斗三天三夜的状况,除非是追逐迂回战,往往战斗在很快的时间就会结束。
因为高境界战斗爆发出的力量太过恐怖,同境界大战损耗极快,杀伤力也是惊人,稍有不慎就基本宣告着战斗结束,互相焦灼僵持的状况,很难发生。
因此,到现在刑掌门还没传来消息,显得很诡异。
结合这次无比突然的噬魂宗魔修袭击边城的状况,陈登鸣心头一沉。
难道一祖和北灵圣母的斗法失利了?
他的心神遥遥感应远在长寿宗的一道分身。
并未从分身那里得到什么异常状况,宗门内似一切正常。
因为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天,他留在宗门内的两大分身中,处于假丹巅峰的白毛分身,已经在第八天就瓦解崩溃。
唯有给鹤师姐塑造的分身还存在着。
在第八天白毛分身瓦解时,陈登鸣就让顶替鹤师姐的分身重新改变了相貌形态,成另一个白毛分身,继续顶替自己打掩护,只是气息上要弱一些。
陈登鸣正欲进入心灵交感的状态,心神进入远在长寿宗的分身体内,走出洞府去打探现在的情况。
突然就在这时,陈登鸣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心慌,不由微微一怔,旋即有所感应,迅速抬头看向远方。
刚经历诸多噬魂宗魔修携万鬼大军掠过的天空,好似也是染上了阴森之气,天色阴沉沉的,宛如刚哭过的伤心妇人脸庞,罩满愁云。
但就在这霎时间,极远处的天边,有一个小光带闪烁浮现。
远看可能仅有一根小拇指那么长,似乎显得毫不起眼,宛如一个静静发光的风筝,但却令陈登鸣在看到的刹那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而后,那小光带缓缓消散,那片区域仿佛破开了一个洞,仿佛有一种恐怖的力量,从那洞口驱散着周遭的一切。
“那是什么?”
边城内,很多正厮杀的修士,也逐渐莫名感到心悸和淡淡的压抑,纷纷若有所感,看向远处天空上光带消散后的洞。
很快,在那洞旁边,又浮现出了第二个光带、第三个,宛如一只只发光的蝴蝶,震动翅膀的刹那,就消散出现了一个黑洞。
那种压抑的氛围,哪怕隔着极远,也愈发浓烈,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那是什么?那里发生了什么?”
陈登鸣再也无法按捺,此时甚至感受到了分身承受着震撼与压抑,心灵印记居然都撼动,似乎受到强烈的恐吓震惊。
他迅速心灵交感,心神传递向分身,查探极遥远处发生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