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21

我站在田头看着眼前绿油油的一大片玉米地,心里既拒绝又无可奈何。是啊我家吃的就是这碗饭,生活是不会以我的意志而发生任何改变的。我能做的就是接受它,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在抗拒而已。

做青储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一件大事。它需要很多的人手帮忙干活,它还需要铡草机和几辆青储的车来拉。

为了这次做青储,我们家请来了二姑和二姑爹,大姑和大姑爹,当然还有三姑和三姑家的小哥。

人很多,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各有各的分工。

这次我的任务,是去砍玉米杆。我和奶奶,二姑爹,我们三个人负责砍,我爸和我妈负责铡草机的操作,其他人负责把砍到的玉米杆抱过去。

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三个活里,最苦的是我妈他俩,过来就是抱的几个人,最后才是我们砍的。青储之所以是青储和黄储区分开来,就是因为青储是玉米在生长到一定程度后,玉米基本成熟了,玉米叶子都长大了才做成青储的。而黄储则是玉米在收获后,用玉米杆做的。那个时候的玉米杆基本上都黄了,没了水分和重量。

我在田埂上没站多久,就听见大姐一声大喊:“王放,你还等啥的呢,等着活干完了,回家吃饭呢?”

我一听这话,就是一个小机灵,大姐的话对我来说几乎就等于圣旨了。在我们家里我虽然会怕我老爸,但是他的话不足以令我说啥就干啥,但是大姐的话那就是我虽然不想听,但是也得干。

北方是一个大大的山坡,而玉米地是东西朝向的。我们从最东面开始砍玉米杆。

我从奶奶手里接过来属于我的镰刀,弯腰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五沟玉米杆前,左手抓住玉米杆右手拿着镰刀对着玉米杆的根部一挥刀,手里的秸杆就已经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清晨的玉米杆上总是带着露水的,它们被玉米叶子接住滑倒叶子根部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有的时候你会看到那清澈的水洼里会有很多小动物。蜘蛛,蜗牛,小虫子我完全能想象到阳光透过叶片照在水洼上,这里便是小动物的世外桃源。但是今天不好意思了,你们当了我的路,我也只能做那个灭世的坏人,将一切毁去。

干着干着,我开始觉得有些热了,就脱去了外套,露着胳膊继续我枯燥的干活人的活计。

一沟上去,到了田埂上,我突然听到大姐在另一边生气的大喊:“王放,你在干什么,你把玉米根砍这么高,是想绊死我嘛,你给我砍低点”。而我在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后,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存在问题,便尴尬回到:“失误失误,我改我改”。

在一次的到达另一边的田埂上,我终于将玉米根砍得像奶奶她们一样低了。其实我是知道大姐她说的是对的,一田的玉米根。抱玉米的人是看不到脚下的情况的,一旦根过长的话就会容易绊倒人,还会令摔倒的人被长根扎上,这是非常危险的事。还好我及时将那些长的根都再次削短了,不然一旦真的出现了受伤的情况,那我不得后悔死啊。

就这样,我穿着短袖,拿着镰刀,和奶奶二姑爹一起快速的收割着田里的玉米。一亩田,我们只需要用半个小时就能砍完。在这么高的效率面前,代价就是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被露水打湿了,玉米花蕊的花粉在我们的头上染了发,接着撒在脖子上,掉进衣服里。一出汗它就会蛰的人极度难受。但是你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不到吃饭的时间,我们都不可能放下手里的活,回去处理这点小问题。

痛苦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人感受时间流速的了。你快乐时时间就像流水一般会过的很快,你难受时,它就像是粘稠的血液一样你都会误以为它是不动了般。

在经过五个小时的不停挥刀后,我荣幸的在右手干出来三个水泡。从水泡刚开始被发现,到被磨皮,再到第二个第三个都破了我们才难得的将十亩地的玉米都放到了。

坐在最西头的玉米地的田埂上,看着身前那一片片被自己放到的玉米,我终于能好好处理右手的水泡了。

这时的右手已经是通红一片了,长时间的握住刀柄挥动使得虎口和食指上水泡破裂后显露出来的嫩肉已经有些出血了。大片的掉皮,让手看上去有些血肉模糊的样子。没办法,作为学生,我是没有办法长时间劳动的。手上,经过长时间的握笔,早就是一片嫩皮肉了。

而旁边的二姑爹看到我这么惨,立马就是阴阳怪气的一阵取笑。“吆,我们王放这是咋的了,这手咋成这个怂样了。这是读书人的手啊,这咋能干这种粗活呢,你快去给你爹说,就说你以后是大学生,大学生咋能干这活呢”。我一听这话,好嘛,真的是我熟悉的二姑爹啊,刚才没说话,我还以为你改性子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个没正形的样啊。在用干净的纸包了包手后,我也不甘示弱到:“知道啥呀,这是大学生在体验生活呢,一看你就没出息,真是没见过世面”。然后用一脸你不明白的表情晃着包着卫生纸的手。

看到和我一起开玩笑这么多年的二姑爹再次吃瘪,我有点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