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兴许是累了,穆简晨这才在低喃中沉沉睡去。整个人蜷在他的怀中,安静地一动不动。司勒闫这才揽着她瘦弱的身子,也闭上眼睡去。
门外,司勒翔看着这一对人,向着门外的两个彪形大汉嘘了嘘,轻轻关上门。
不知道睡了多久,司勒闫从沉睡中醒来。三年了,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心里缺失的一角就在此刻圆满。看了时间,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没有惊动穆简晨,司勒闫轻轻下床,走了出去。
身后,一双眼眸悄然睁开,紧盯着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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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简晨知道,此时的自己似乎很不好,可是她又无法控制,双手指骨间狠狠抓着被子的一角。
小小姐跟着你,会污秽了他的血统。
不会认你这个杀人犯做母亲。
就当没生过。
杀人犯!
杀人犯!
低下头,伸出双手,脑海中那一瞬间一遍遍浮现:尖锐泛着青光的匕首狠狠向前一刺,刺目的鲜红渐渐浸出,流过她泛白的双手,流过她赤足的脚尖,流向洁白的地毯,勾勒出一副死亡之画。
穆简晨搓搓手,想擦去手中那一抹红,可是,居然越擦越多,一滴一滴滴向地面,逐渐形成一滩。
穆简晨呼吸急促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血,渐渐增大,增多,漫过地板,漫过床脚,漫过床沿,一点一点侵蚀着她,包围她,淹没她------
“该死的!”突然,一声咆哮,“穆简晨,给我呼吸,快给我呼吸!”
呼吸?穆简晨神色茫然的抬抬眼,是谁?
是谁?
蓦的,一道灼热停在她唇边,强硬的气息笼罩着她,柔软的舌头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及时渡进一口救命的空气。
“咳咳咳,咳咳------”她推开他,苍白的小脸扭曲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空气而剧烈的咳嗽着。
“你,别碰我!”眼见他伸出手,她立即撇过脸去,一张脸因为咳嗽而稍见红晕。
“这么抗拒我的碰触?”他犀利的目光闪过难堪。
“闫少爷,那道不怕脏了你的手?”她的语气很淡。可听在司勒闫耳中却倍感讽刺。
“你抓了我的女儿,难得还要我对你笑脸迎人?”
“别忘了,你可是才打断了我的腿。”
“穆简晨,你敢否认她不是我的女儿?”他乌黑着脸,用力攥过她的手臂。
“不是,她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已经死了!”
“啪!”
她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巴掌印子,嘴角渗出一丝献血。她没有叫,只是毫不在意的擦去脸上的血。
“闫少爷高兴,可以拿走我这条命,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但是,请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司勒闫双手插在裤袋里,转身离去。
“穆简晨,你欠的,我会一笔一笔向你讨回来的,不用太着急还,不然多没意思,是不是?”
穆简晨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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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穆简晨的腿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尽管有时候还是很痛,她还是很高兴的。
没有一日她不在盘算着逃走的办法,只不过很失望,除了一日一日呆在这间病房内,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靠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玻璃杯,穆简晨犹豫着该不该这样做。
终于在做了N遍决定之后,她拿过杯子走进厕所。
一个小时后,门口的黑衣大汉瞥了撇微开的门,刚才好像见着里面的人似乎是进厕所了,怎么这么久不见出来?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冲进房间,用力敲敲门。
“穆小姐?穆小姐?”
没有人回应他们。
他们不放心,其中一人转身出去叫来了一位护士,拿着钥匙,帮他们开门。
“啊------”小护士一打开门,眼前的情景吓得她大叫起来。
“赶快去叫二少爷。”身后的两个黑衣大汉连忙拨开吓得惊叫的小护士,进去到趴在地上,苍白着脸,身下溢着一滩血迹,毫无声响的穆简晨身边探探她的气息。
“赶紧的,救人!把她抬出来。”
这时,小护士已经叫来了司勒翔。
两名保镖匆忙把只剩下一丝气息的穆简晨抬出厕所,放到推车上。
“送手术室。赶紧的。”司勒翔只觉头一阵阵疼,怎么一会不见,就出这事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一行人推着车匆匆跑向手术室。
“你,你留在外面,给我大哥打电话,听到没有!”
“是,二少爷。”
穆简晨心里很紧张,憋气憋得她肉疼,感觉一下子寂静了不少,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一旁见大家都被她手上的伤口吸引过去了,另一旁一个护士准备给她扎针输液,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穆简晨心里一阵偷笑,他们肯定以为她昏过去了,才没对她那么严密。
瞅准机会,穆简晨在司勒翔准备给她缝合伤口时瞬间从手术台上跃起,执起无菌盘中的手术刀,对准自己的脖子。
“你们都别动!否则,我就真得死给你们看!”她厉声大叫。
在场的人睡不知道,那小小的手术刀是多么的锋利!谁也不敢动。
“穆小姐,你放松,别紧张,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司勒翔焦急的劝解穆简晨,“你把刀放下,好不好?”
“不好!你们都是司勒闫的人,我一个都不相信!”
“放我走!”穆简晨作势用力往自己脖子上戳去。
吓得一屋人发出惊叫。
“好!好!我放你走!你别做傻事!”
见状,司勒翔打开医务通道,“你走吧!不过我不保证你不被他们抓到!”
穆简晨迅速朝通道内奔去,散开脚丫子拼命的跑,深怕后面有人追来。
直到跑出医院大门,这才惊慌失措的丢开手中致命的道具。也不分东南西北,一个劲的朝前跑去。
“在前面,快追!”
身后,传来若无若有的喊叫声,穆简晨仿佛跑进了三年前,当初,她也是这样,赤着脚,奔跑在深夜无人的马路,有的只是害怕,恐惧!
现在,这番景象与当初对比,无比相像!
她头脑中,只有一个字:
跑!
跑!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