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不会对阴阴那样做啦,不过这到底是什么阵法,这么恐怖。”大哲说。
“这并不是什么阵法,而是一种法阵,它的名字叫做禁锢矢阵,名如其用,它的用处就是禁锢。设下这个法阵的人想要禁锢或者守护一样东西的时候,才会开启。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就是被禁锢在一个这样的矢阵之中,那是一个贪心的主人,担心自己死后我的朋友会另寻明主,于是启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囚禁我的朋友。她的主人死了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囚困在矢阵之中,却无能为力。花妖的本灵也是花,没有阳光空气和水,过不了多久,就会如同普通的鲜花一样枯萎凋零,最终化成这世间的尘埃。我朋友最后的日子,我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她不允许我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我没有再回去找她,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个世界上的花妖已经越来越少,我如果不是遇到阴阴,恐怕也不会待在这里。”阿罗说。
“不要说的这么伤感嘛。”我冲着阿罗笑了笑。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如果非要进去的话,这简直就是在冒险。我们不能够保证前面有什么东西,如果你一个人去的话……”阿罗焦急的说。
“我没有感觉到有危险,我现在可以感觉得到一些事情,你明白么?”我说。
“阿罗。既然你知道这个什么矢阵,那么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么?”云希明问,他紧紧的贴在禁锢矢阵的结界上,就像是贴在一片透明的玻璃上。他绝不会愿意让我一个人继续前行,我比谁都更能了解他的心情。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希望她去,因为禁锢矢阵根本就没有破解的办法。禁锢矢阵是用灵魂作为动力驱动的,设置下禁锢矢阵的人,必须向整个法阵贡献出自己的灵魂。法阵一旦开启,设阵之人的灵魂就不再属于自己,也不会进入轮回。就像是这个阵法一样。被禁锢在里面,与这个法阵同在。这样的人他们不能算是死了,也不能算是活着,他们的灵魂也不能说是存在。却也不算毁灭。就像是一个人从人变成了桌子一样。他们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所以在这样的一个毫不讲理的法阵面前。等一下不管她在我们的面前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没有办法为她做任何的事情,所以。隗阴阴,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给我回来!”阿罗生气的喊。
听到阿罗这么说,大家都开始跟着着急起来,大哲甚至直接开始用身体冲撞整个结界,这个场景听古怪,他们就像是被空气绊倒了一样,十分的诡异。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是哪里?我们隗氏的祖坟不是么?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当年姜玉琴前辈带走了她的外甥女,或许那就是我们的前辈,多少代之前的先祖,我相信隗氏一族的前辈们不会为难自家人的。”我说,我扫视了一眼人群,却没有发现慕容铮的踪影,明明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研究机关死楔,我正在纳闷却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别回头,他们都在看着你,知道我在你身后就可以了。”蓟子洋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伴随着熟悉的那种触骨的冰凉。“带着那副皮囊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只好让她回房间休息了,好在刚好赶上。”
大家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点了点头,转身往空地中央走去,“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刚好?”我问。
“我回来的时候,你正好迈过那道结界,我在你传过去的一瞬间暂时占据了你的身体,但是惯性让你继续向前移动,等你完全穿过结界我有赶紧从你的身体中抽离出来,也就是说,刚好你把我带了进来。”蓟子洋说。
“既然你早就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说。”我说。
“看你们演演闹剧也不错。”蓟子洋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冷漠样子。
就这样我在身后一大堆目光的注视之下往前走,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够完全看得到我在结界另一边的情况,这种感觉很古怪,有点紧张,就像是家长会上你上台发言的时候看见你爸爸坐在台下面一样,紧张不安。又有点温暖,现实姨母,然后是姥姥,我的家人给我的感觉,竟然是与我渐行渐远,但是我身后的这群人,我们同过生共过死,他们更像是给我支持的家人,就像是失恋回家后抱着母亲哭泣一样,理得心安。
这片空地看上去并不大,但是因为平坦,走起来其实也有好一段距离,我走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回头看看,云希明,陆大叔他们已经离我很远了,我看见王娜姐冲着我挥着手,我冲他们笑笑,继续往前走,竟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要不要这么夸张,明明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蓟子洋无趣的说。
“知道的这么清楚,显然你刚才根本就不是在看我们演什么闹剧。你根本就是给我探路去了是吧。”我问,不知道为什么,很久没有这样同蓟子洋独处,我竟然有一点开心,小女生暗恋着学长一样的砰砰心跳。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蓟子洋,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他走在前面,此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发什么呆呢?我们已经到了。”
我回过神才发现刚才只顾着犯花痴,竟然忘记了空地尽头那里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当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仍然觉得他们就是活生生的存在在我身边的人。在面前的空地上,坐着三个人,他们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就像是打坐一样一动不动。他们三个人坐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穿着清朝的常见的服饰。
与我正对着的两位,左边一位就是姜月纯前辈,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因为她果然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她上了岁数,所以看上去有些苍老,不过有可能是因为她很早就舍弃了自己的继承人身份,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吸走了自己的天赋而变得向我姥姥那样的苍老。她依旧很美丽,端庄,典雅,眉眼处可以依稀感觉得到她是一位严厉并且慈爱的母亲。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我猜那是为了庆祝他的生日特意定做的,谁能想到生辰变成了祭礼,这红色的庆典服饰也变成了她的送终服。
右边的一位应该就是她的大女儿姜雨浓,确实她没有母亲那样美貌,有可能是已经生育了宝宝的缘故,她显得有些珠圆玉润,不过她非常的贵气。保养得宜,使她的皮肤白皙,如同凝玉,除了云凝之外,她是我见过的皮肤最好的人。我注意到她的小腹平坦,并不像是将要生产的样子,不知道中间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她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了很复杂的发髻盘在脑后。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她真的是长得大方优雅,一看就是一位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还有一位背对着我,我向前走了两步,转到另外一侧,这样我就能够看得清楚他的脸。这是一张男人的脸,长得很清秀,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书卷气。我想起姜雨柔说过,他的姐姐姐夫是一对每日吟诗作画的神仙眷侣,可以想见,这一位应该就是那个过路的书生袁枫了。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一件水青色的马褂,倒是和姜雨浓很相配。
三个人全都像是熟睡了一样,我不敢伸出手去触碰他们的脸,一来那样对前辈不尊重,二来我也怕唤醒了他们,扰了他们的好梦。
“子洋,你看看他们,保存的多好,多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只怕世界上再好的防腐剂和福尔马林都无法做到这一点。”我说。
“禁锢矢阵就是这样,不知道是何时由和人创立了这样的阵法,只要懂得原理,就是普通人也可以设立,人们曾经误以为这是永生之阵,因为有人看见设阵的人端坐在里面面貌栩栩如生,可是殊不知设阵之人早就已经不复存在,永远留存的就只有一副皮囊,还有一个禁锢之阵。后来这个阵法渐渐失传了,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看见这个古老的法阵。”蓟子洋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看到那边的藏书了么,我猜想你把那里的图书从头到尾看一遍,一定可以发现有一本书专门就是讲禁锢矢阵的。在隗家,这些事情全都不足为奇。”我说。
“是啊,你们隗家有钱,什么都能够买的到。”蓟子洋阴阳怪气的说。
“你曾经是阴阳家的族长,难道你们的族落就没有点家底么?”我回击道。
“就算是有吧,可是你觉得我这样子需要钱又用么?”蓟子洋说,我不再搭理蓟子洋,围着三个人开始绕圈子,“子洋,你看,姜月纯前辈的手里是不是握着什么东西?”我问。
“是啊,那应该是一个信封……”蓟子洋说,“她手里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