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柳氏耕犁,是袁裴在时近中午时送来的。
当时柳一条因为宿醉,刚刚起床,正穿着一身短小的衣襟儿在院子里修练截拳道,打拳,踢腿,活动身体。见袁裴赶着一辆驴车来到门前,便收起动作迎了上去。
“袁叔真是信人,这么快就给送来了,真是有劳了。”柳一条拱着手,向袁裴行了一见面礼,然后把大门打开,让袁裴把驴车赶进来。
“柳神医客气了。”袁裴将驴车赶至院中,笑道:“给东家送货是我们这些小木匠的职责,你看这些犁头给你卸到哪里?是院中,还是屋里,我好为你搬送。”
“放在院中即可,”柳一条待驴车停稳,上前搬起一个犁头,笑着向袁裴问道:“袁叔这么快便能把这些犁头赶制齐全,想是那柳氏犁坊已经完全运作起来了吧?”
“托柳神医的福,”说话间,袁裴的神情颇有些得意,他从驴车上跳动下来,对柳一条道:“从昨日下午,至我来之前,柳氏犁坊已赶制出了十二只柳氏耕犁,且这还是因为那些学徒制作不熟的缘故,想来再过上几日,作坊一天产出的犁头便可达到十五到二十个。比先前预计地要多出一倍有余。
“那就恭喜袁叔和袁老伯了。”这对柳一条来讲,倒是个不错的消息。生产效率提高了,那就意味着生产成本的降低,大额利润的提成,他赚的钱自然也就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出很多。
“同喜,同喜!”袁裴拱了拱手,与柳一条对视一眼,遂即两人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把犁头卸完,袁裴谢绝了柳一条的邀请,直接拱手向柳一条告别:“柳神医,柳氏犁坊刚刚开起,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去处理,袁某不便在此多呆,就先告辞了。”
“如此,一条就不强留了,我送袁叔出去。”柳一条满带着笑意将袁裴送出门外。
开作坊这事儿要是搁到现在,柳一条就是一个大股东,以资金入股,占百分之六十。袁方父子以技术入股,占百分之四十。现在柳一条这个大股东看到袁裴这个小股东会这么努力勤快地为他赚钱,心里面自然是很高兴。
“柳神医不必再送,袁某告辞了。”袁裴坐上车,向柳一条拱了下手,便挥着小皮鞭儿竟自离去。
柳一条关上大门儿,再一次回到院子里。看着院中的二十一头耕牛,二十个柳氏耕犁。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有这些东西在,开垦几顷荒地还不跟玩儿一样?
进屋跟柳贺氏招呼了一声,换了身衣裳,柳一条便牵着柳无痕出了门儿。目的地正是住着那群佃户的村庄。
是时候动土了。以前定的那个日子也要往前提一提。
柳一条进了村儿里,骑驴慢走。看到村里面一些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一看到他都吓得远远得躲开,就像是看到了小鬼子一般,让柳一条的心里有些郁闷。不过村里的大人对他倒还算礼遇,见到他都会恭敬地弯身一礼,问候一声‘东家好’什么的。
“东家,您怎么来了?”李德臣得人传信儿,远远地就从家里迎了出来。快步走到柳一条的跟前,冲他弯身一礼,然后伸手接过柳一条手中的缰绳,道:“东家快请,到老头子的家里去歇息歇息。”
“嗯,”柳一条把柳无痕交给李德臣,轻声应道:“有劳李老仗了。”之后便跟着李德臣一起进了李家。
还是那三张凳子,柳一条被让到了正位,李德臣坐与侧边。不过这次却是有了茶水,是李德臣的大儿子李彪给端上来的。把茶碗递给柳一条时,李彪还傻傻地冲柳一条笑了笑,憨声憨气地说道:“东家,请..用茶!”
柳一条轻手接过茶碗,把它放到桌上,看了李彪一会,向李德臣问道:“李老仗,这位便是你的儿子吗?”记得上次来签合约的时候见过一次,个头很大,有把子力气,就是看上去有点憨,也就是有点缺心眼儿。想那李德臣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李德臣挥手招李彪下去,向柳一条陪着笑脸儿道:“东家慧眼,正是我家的大小子,叫李彪。因为小时候受了点撞击,脑袋有些不好使,让东家见笑了。不过东家请放心,这小子虽然有些笨,但种起地来却是一把好手。决不会耽误东家的耕作。”
李德臣小心地解释,生怕柳一条一个不喜欢就会把李彪给炒掉。
说起来这个李彪也是李德臣的一块心病,都二十好几,快要奔三十的人了,却还不能讨上一房媳妇儿。愁得他头发都白了满头,他们李家的香火,到了他这儿恐怕就要断了。
柳一条看出李德臣的小心思,轻笑着冲李德臣摆手道:“李老仗多虑了,我只是看李彪身体壮实,性子又憨厚,心中欢喜,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东家厚爱了。”李德臣见柳一条说得真切,并没有分毫嘲笑的意思,感激地冲他笑了笑,道:“不知东家此来有何吩咐?可是要开始动土了?”
“嗯,”柳一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轻皱了下眉头,茶的味道除了苦还是苦,没有一点入口后的余香,应该是那种最劣等的茶叶。于是他便又把茶碗放到桌上,对李德臣说道:“耕牛,器具,我都已准备停当,所以今天我便来跟李老仗支会应一声,明天就开始正式动土。要劳烦李老仗给各户都通知一下。”
“另外,还有土地的分配和耕牛的分配问题。也要事先跟李老仗商议一下。”柳一条虚心向李德臣求教道:“不知以前李老仗为王魁他们耕作时,这些都是怎么分配的?”
“呵呵,东家是新贵,这里面的事情不清楚也是应当的。那小老儿就跟东家详细地讲一讲。”李德臣仔细地斟酌了一下,便开始为柳一条详细地介绍起来。
唐朝地主土地的耕作方式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租,一种是雇。
租,就是把土地出租给那种半农半佃或是有籍却无田的农户,征收高价的租金以谋利。
雇,就是柳一条现在所用的耕作方式,雇用一些没有户籍的专业佃农来耕作。每年给予佃农们少量的金钱和粮食,来换取他们大量的劳动力。耕作的时候大家一起做,一起吃,只要能在东家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耕作任务,东家就不会说什么。
“所以说,东家,土地根本就不用分开,耕牛也不用,”李德臣对柳一条说道:“东家那三十顷地,大家一起去耕作,或牵牛,或扶犁,或拾草,或施肥。绝记能在东家规定的时间内把土地耕好,耽误不了春耕播种。”
“这不是‘大锅饭’么?”听完李德臣的解说,柳一条忽然想起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Z国大地上流行的一种耕作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