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慕容冲藏在嘉兰城是个秘密,天娇当然不能让柳勇派给她的兵士知道。她假意和沈将军的队伍走,等兵士打马回走了,她才换了男装,避开沈将军派给她的侍卫,打马又往嘉兰城去。
等沈将军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却也不敢声张。只好暗中派了一个近身侍卫潜去嘉兰给慕容冲报信。至于这信能不能送到,沈将军心里也是没底。只能嘱咐送信的人若是找不到大王,就想法去通知柳勇找王后。
夜色里原野也好,村庄也罢,从身边掠过都像是鬼影重重。时远时近的狗吠猫叫,如狼嚎鬼哭,天娇有些害怕,身上的衣裳不一会就湿透了。
还好是沈将军找给她密探潜伏时穿的吕国春衫,汗湿了经风一吹一会也就干了。一湿一干,不一会身上就透着一股汗酸味,天娇自己闻着都觉得难受。她真怕这时就见到慕容冲,她哪有面目和他对视,她总是自找不自在嘛!
不对,这哪里是去找慕容冲,分明是要去找姜篱的才对。万一慕容冲把姜篱杀了,等那半缕龙灵犀转世,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天娇越想越觉得害怕,望着天边隐隐透出的鱼肚白,顿时精神起来,双脚用力一蹬,赤兔马飞一般地往前冲去。
天光越来越亮,身后的村庄越走越远,眼前的嘉兰城却不见踪影。她明明记得一直往北就是嘉兰城,怎么还不到呢!
人越急就越想快点到,就是常说的欲速则不达。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楼的模样,天娇长舒一口气,拍马直奔而去,她竟忘了看一看城楼上的匾额。
昨天从嘉兰城出来时走得匆忙,没有仔细看城中的风景,这回入城,满眼新奇,果然是一派别样风情。
城里人来熙往,天娇只好牵着马走。沿街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吃食,闻着就流口水。她能听到肚子跟她抗议的声音。可是她兜里没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咽口水。
人一饿什么都忘了,走了一阵,她才想起她来是做什么的。慕容冲该不会在将军府吧?抬眼却望不见高大巍峨的将军府楼宇。她疑惑地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只好寻一个店家问将军府在哪。
店老板掩着口鼻,像看怪物似的看她,“什么将军府,咱们这只有穆府,你一边去。故意捣乱是不是?”
天娇讪讪地退后,店老板从他的布衣铺里出来,盯着天娇的马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赤兔马甩着头哼了两声。
“好马,真是好马!这马得值不少钱吧?”
天娇哪有心情理他,既然人家不愿意指路,她得再找人问问。她牵着赤兔马连着问了几个人,人人都避着她不说话。
这下可把天娇惹毛了,她还不信了,问个路都这么难,她干脆找了一户高门大院敲门,门吱呀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天娇忙问他。小厮倒是客气,“咱们这没有将军府,这里最大的官才是个县爷,哪来的将军呀!”
“啊!”这回天娇回过味来,“这里不是嘉兰城吗?”
“嘉兰城在北面,咱们这是古修悬,离那还远着呢!”小厮说着关上门。天娇在人家门口怔怔地不说话。
看来是南辕北辙走错路了,这可怎么是好?一定是在岔路口时迷路的。
这时再若往回走,只怕赤兔马的体力也不行了。她拍着嘴角挂着白沫的赤兔马,这才想起给马饮水吃草。她饿着倒不要紧,马要是饿坏了,她可真到不了嘉兰了。她只能祈祷慕容冲和姜篱不要这么快就离天嘉兰,她怕他们要去了滨洲,她更是没法找他们。
盘缠啊!好久没想过的问题又烦着她的心了。
她拉着马往城外郊野去,她记得入城时有一条河,正好可以让马饮水,她也可以洗洗。
回头看着城楼上挂着古修县的匾,她哭笑不得。
赤兔马喝饱水在田野里吃草。天娇试了试水温,欣然入水泡着。好在四周有茅草挡着,总算提心吊胆地洗完了。吕国的布衫洗过了晒在矮丛上,一时半会不能干,她便换上原来的衣裳。
饿过了头,肚子不再叫了。坐在草地上,望着马儿吃草,沐着春日暖阳,什么都暂时放下不去想。享受这难得的悠闲,她双手拢着膝头,望着河水往远方去,心思迷糊起来。
突然马鸣嘶吼,她惊得起身看去,赤兔马正被两个乡野汉子使劲往村道上拽。
“大胆偷马贼!”天娇不知哪来的力气,拔腿就去追。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失去赤兔马,不止是因为她需要马驮她去找慕容冲,更是因为赤兔马是柳勇的坐骑,随着柳勇征战南北,甚至比囡囡在柳勇心里的地位都高。万一让人偷了,她就是罪大恶极啊!
天娇跑得飞快,裙裾钩在荆棘上也不在意,刺啦声不绝于耳,眼看着就要追上两个贼人了,村道上驶来几辆马车,刹车不及,猛地撞上了天娇。
天娇倒地的瞬间,眼看着两个贼人拉着马往横过村道,往一片树林里去了。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失去了知觉……
“姑娘醒了!快去告诉夫人去。”
脆声声的说话声伴着细琐的衣带摩擦声,天娇的眼神终于聚焦在眼前的景物上。眼前是轻纱绣帐,帐上垂着金丝盘绕福字大红流苏穗,触手是丝滑的绸被面,显然她躺在一个舒服豪华的床上。
一个小丫头的脸探了过来,“姑娘想吃点什么?你睡了一天了,这会一定饿了。”
“我,什么都行。”天娇本想拒绝,可肚子真的饿极了,既然人家客气,她就不客气了。
不会床头就摆满了吃食,小丫头扶她靠在床头上,要喂她吃饭。她可不习惯,小丫头也不强求,看着她吃。
“这是哪里?”天娇吃饱了放下筷子,小丫头忙递上浸湿温热的棉巾。还没开口,就听门帘一响,香气袭来,一群丫头拥着一位妇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