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动了动身子,又往欧阳温暖厚实的怀里挪了挪,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欧阳,大禹这孩子心事太重了,将来,如果真把这么多的家业交到他手里,会不会把这孩子累到啊?”
“他小时遭难,性情难免有些变化,他是个勤奋懂事的孩子。习武时,对待几个小的都很不错。”欧阳把女子单薄的身子往怀里揽了揽,伸手拉回那双揪着新草的芊芊玉手,一边拍打上面的草屑,一边淡淡回答道。
“你说的也对,这孩子做事沉稳,又聪明好学,除了他也没有好人选继承家业了,辛巴那小子太贪玩,不是能静下来的性子,幸儿将来又是要嫁人的。等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先让大禹锻炼一下,看看他时不时做买卖的料子。如果将来这孩子真成了府里的顶梁柱,幸儿和辛巴也都长大了,我就可以解放了,那时咱俩就一起去闯荡江湖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呵呵,你说咱俩要起个什么名字好,要威风一点儿的,雌雄双煞?鸳鸯大盗?玉女才狼?哎呀,真是太好玩了。”
木艾自己说着,也觉得这些名字太搞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欧阳宠溺的看着她笑得肩头抖动,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翘了起来。
“对了,欧阳,你还要教我骑马,到时候,我骑一匹毛色纯白的,你骑一匹毛色纯黑的,多拉风啊。名字我都想好了,你的叫奔驰,我的叫法拉利,怎么样,世界名牌”
欧阳嘴角抽搐了一下,极力忽略了心里对这两个怪名字的质疑,开始安慰自己,起码没像那两只老虎和黑熊一样,被起个大白、大黑的名字,就已经不错了,他要求真的不高。
木艾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微带不满的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嗔怪道,“怎么不说话,这名字不好吗?多酷啊,你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车在我们家乡很贵的,相当于咱们这里的…嗯,一千两银子那么多。所以,不是好马都配不上这名字。”
欧阳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怎么还会有意见,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木艾立刻重新欢喜起来,坐直了身体,笑道,“我还特意找了一首歌,等我们在江湖上遇到不平之事,拔刀相助之后,绝对要不留姓名,然后就唱这首歌,相伴纵马驰骋远去,天啊,多有大侠风范啊。”不得不说,她受了很多电视剧的影响,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那般边喝酒边欢歌而去的豪迈,着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身在古代,也小有自保功夫,如果真去闯荡江湖,她也一定要那般潇洒才行。
可惜,她沉浸在那般美好的想象里,却忘记了身后的男子是个务实派,果然,他一句话打碎了她的幻想,“纵马张口容易呛风。”
被破坏了美好想象的女子当然不依,少见的如孩童一般皱眉撒娇耍赖,非要男子承认他错了不可。于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春夜里,因为女子的娇语和男子低沉无奈的声音,更加温暖上了三分…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木艾上午带着孩子们学习,下午处理家事,日子过得宁静而忙碌。
几个孩子的功课都学习的不错,每日练武也不间断,虽然都比之前黑瘦了一些,但是却能看得出身体更结实了,连原本身体最弱的涛儿,现在傍晚习武回来,也不会再喘息疲累。面色变得十分红润健康,再不是以前那种接近苍白的虚弱之色,每顿饭也吃得多了,这让木艾很是欣慰。毕竟人家把孩子交到她手里了,她就有责任照料好他们。
卫府和肖府每月初都会派人送来两车衣食日用之物,不华贵不张扬,都是些实用之物,她也不矫情推让,一律收下。
现在两个孩子的锻炼初见成效,也怕他们家里人惦记,前日,她索性让人送了两个孩子和几个小厮们,带了些新鲜吃食跟车回家住上两天。
今日等涛儿回转时,又带来一匣全套宝蓝点翠首饰和八匹上等雨花锦,上面分别织了大朵缠枝花卉,非常艳丽华贵。跟车来的蓝衣大丫鬟双喜显然是卫老夫人身边倚重的,口齿伶俐,几番郑重谢了木艾的费心教导。
说来这些礼物实在有些太过贵重了,和以前送的那些日用之物可不在一个档次,木艾原本不想收下,但是想起现代时那些家长们拼命往老师那里送礼,求得也就是个心安,就好像老师收了礼才会更加善待她们的孩子一样。可能卫老夫人也是这般心思吧,于是一边慨叹以后一定要绞尽脑汁儿找些与这贵重礼物价值相当的大学问教给孩子们,一边就忍着心虚收下了。
刚让春分拿了中等赏封打发走双喜等人,诚儿也随后回来了,丽娘因为她这次又送了几桶灵水和几罐酸甜的草莓酱过去,对止孕吐十分有效,完全解除了她的痛苦。于是一口气送了一车东西来,除了茶叶、各色小摆件儿,还有两匣子样式简单但是做工精美的金银簪子发钗戒指之类的,还有就是二十匹各色轻软棉布,都是木艾平时村里走礼或者赏人时用得上的,这让她反倒比得了卫老夫人的大礼还要高兴。
打发了两个孩子去找辛巴大禹一起摆弄他们从家里带来的小玩意儿,郭淮就带了温伯阿大阿二木四木五木六等几个得力的人进来,一起商量今年田里的具体安排。
木艾早几日就已经打算好了,二十亩地,池塘占了两亩,剩下十八亩,今年不能再种水稻,所以把稻田打通,连同新开垦翻过两遍的新地,一起分配,四亩西瓜、五亩辣椒、四亩花生、四亩芝麻,另外余了一亩留作家里的菜园子,预备种些黄瓜茄子豆角和菘菜之类,全府上下现在也有四十几人,每日的消耗量也是不少的。
至于老太太房后那一亩实验田,细完辣椒苗之后,就留给栓栓种香瓜之用,那亩地虽然一直都是她在使用,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包括在她的地契之内。,村里人得了她的恩惠,也没有那不长眼睛,非要深究这点小事。
安排完这些一年的耕种大事,木艾换了件秋香色的如意云纹锦锻衫,下面配了条孔雀纹月白罗裙,重新挽了个偏鬓,简单戴了套珍珠首饰、翡翠玉镯,周身打点的端庄利落,这才带着手拎两盒点心和几只小布袋的春分,汇合了郭婶、阿大二人一路出了府门。
欧阳正站在跨院里给枣红马刷背,看见木艾身后这么多人伺候,也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郭婶当先快走几步,进了院子招呼,李大奶立刻极热情的亲自接了出来,迎了木艾进了堂屋,然后又唤两个儿媳,“快把上次他三叔拿回来的那包好茶泡上,点心去我屋子里拿。”
木艾连忙笑着拦住她,“大奶怎么这般客气,我又不是外人。不要叫婶子忙了,我也坐不上多久。”
李大奶拍拍她的手,亲热的说道,“你可不是爱串门儿的人,好不容易来坐坐,怎么能连杯茶水都不喝。可是嫌弃我这儿的茶不好?”
木艾扑哧一笑,“看大奶说的,怎么会呢,还不是觉得茶叶是三叔好不容易捎回来孝敬您的,给我喝了岂不是可惜。,大奶陪我一起喝了,三叔就不会怪我了吧。我这里正巧也给大奶带了两盒新鲜点心,凑个趣,大奶也尝尝吧。”
说完示意春分把点心盒子递上,李大奶也不推辞,眉开眼笑的就要上前接过来。转手递给了大儿媳荷花,让她们下去准备。
这时连富村长和李大爷爷也得了信儿,知道木艾上门一定是有事,也都进了堂屋,互相见了礼,跟宾主落了坐,客套问了两句老太太身体之类的话。
荷花婶子先端了茶水进来,每人都倒了一杯,随后又有一个眼生的婆子在小几上放了四碟点心,好似察觉到她的打量,还讨好的笑了笑,木艾就以为是李大奶家里请的帮佣。就像现在西院的徐婶一样吃住在主家,每月拿月银,但是却没有签卖身契。
说起这徐婶到西院也有大半个月了,她先前因为额头上的伤,一直没敢请老太太过来,为了避嫌更是不能过去探望。所以除了冬至说过几句之外,还真没亲眼见过,等哪日闲下来了,还要找个借口见上一见,毕竟是日日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怎么也要保证是个人品好的才行。
她心里这般盘算着,也就没再注意那婆子,所以也忽略了婆子眼里的贪婪和算计。
春分站在自家夫人身后正巧看到李大奶紧皱着眉头盯着那婆子,脸色有些发黑,好似生怕她如何给自己丢了脸一般。心里难得好奇猜测那婆子不会是和胖婶家里那个妾一样的角色吧。自家府上虽说不太参与村中之事,对于消息八卦也不那么灵通,但是族老纳妾这么大的事,定是会有人上门相告的,就像上次流言四起时一般。而且这婆子身矮貌丑,实在也不是个让人喜爱的样子,她就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这样没规矩猜测人家私事,就连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