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贝克曼冷冷问道
雅加冷冷一笑,指着草坪中的小“白蘑菇”,淡淡反问:“你说呢?”
地面上的看守开始走向草坪中的小“白蘑菇”,这些隐蔽在草丛中的白蘑菇雕塑是毒气室的通气孔,看守们向气孔中投放“齐克隆B”。
室内的犹太人正仰头望着喷头。突然,所有的灯全熄了,人群中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叫。紧接着着,离喷头最近的人摇晃着倒下了,人们知道不妙,争相涌向大门口。受尽惊吓的人意识到厄运降临,人群中发出阵阵惨叫,那样的惨叫响彻奥斯维辛的上空。紧接着,所有的喉咙好像都被一只手卡住了……
贝克曼顿时明白这是一场毒气实验,亦是□□裸的屠杀。
“你们这一群刽子手!你们会遭天谴!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你们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十倍的奉还!”他不顾一切的挣扎、反抗着,米尔斯毫无防备,被他挣脱开来。
他不顾一切的奔向浴室,米尔斯正欲前去将他抓回来,雅加拦住他,眼睛里有微微的冷光,语调也带着寒意,“让他去看吧!”
几分钟后灯亮了,看守打开‘浴室’,只见纹丝不动的一堆白肉,人间最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面前:刚才进去的人像突然被什么抽去了全部生气,尸体木头般一个紧贴着一个站立着,所有的尸体面目极其狰狞可怕,浑身青紫、伤痕累累。窒息的痛苦和本能的相互撕扯使他们缠成一个拉扯不开的大肉坨。
尸体堆成金字塔形,这是由于人群都想挤上唯一的通风口,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而形成。
踉跄奔来的牧师,只听见最后一声惨叫,四周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散去了,‘浴室’外又是一片空旷,只有黄沙在清晨的冷风中舞动。
他看见的是一堆白色的肉山——那个瞬间他以为是雪落满的山丘。
然而那只是错觉,他看到那堆肉山后面的血河,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和臭味飘出来,那些肉山白的透明,犹如一触即碎的琉璃,整个房间布满层层死气。
“你们怎么了!你们醒醒!”那个瞬间的恐惧是压顶而来的,贝克曼只觉忽然没有了力气,想要站起来、却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他用手臂支持着身体,再也难以压制的咳嗽、鲜血点点溅落在衣服上,染出大片云霞。
那对雪白的肉山毫无声息,那刺鼻的气味熏得他呕吐。
“同胞!同胞!”云焕踉跄着站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门内,心胆俱裂,“你们醒醒!你们醒醒!”
他不顾一切地拍打着那一堆肉山,那肉顿时一块块掉下来。那个瞬间复国军昔日的领袖几乎是疯狂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忘了这些人早已死去,只象一个失去至亲之人的孩子,疯了一样大喊沉睡的人。
那样骇人的情形、让随至而来的米尔斯都连连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震动。
“同胞,同胞……醒来。”身体里的力气终于消失,贝克曼跪倒在肉山前,颓然用双手拄着地面,筋疲力尽地喃喃,“醒来……”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集中营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风呼啸在耳边,忽远忽近。那样忽然而来的绝望和恐惧让他几近崩溃。
“不必白费力气了,没有人在这样的毒气下还能活下来。”雅加冷冷看着他,淡淡道。
“啊!——”他突然仰天大叫,蓦然跳起来,不顾一切抱住雅加往浴室的墙撞去,如同野兽般疯狂。
米尔斯快速举起枪,扣动扳机。
“住手……”他死死抱着德国元帅,不能撼动他分毫,耳边却传来一句淡淡的吩咐。
“怨恨吗?当年我也是这般恨你们,唯一不同的是你如今四十六岁,可以想撞死我;而当年我只有五岁,连这个力气都没有。”雅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淡漠,然而却带着丝丝落寞。
“我杀了你……杀了你们这帮禽兽……”贝克曼喘息着,咬牙低吼,“你有怨恨就冲我来,为什么要牵扯无辜!”
雅加蓦然微笑了一下,剑眉一挑,那双冷漠的眼中闪着雪亮的光。
“如今你也明白什么叫万箭穿心!我眼看所以的亲人受尽痛苦一个个死去,却无法报仇,你懂那种心情吗?”
“我给你解释过多少次,那是一场意外!”贝克曼牧师怒吼着。
“意外?呵呵……”雅加冷冷低笑,“你真以为我那时是孩子,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看上我父亲的钱财,派那个该死的女人迷惑住他,又派人□□我的母亲,最后我的母亲绝望之下含愤自杀。那该死的女人正准备登堂入室,父亲良心醒悟。你们眼看鸡飞蛋打,卷走我家的所有财产,一把大火把我家烧的精光。”
声音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很久,贝克曼感觉到雅加的声音居然罕见带着些许颤音:“我眼见父亲、弟弟、仆人一个个被活活烧死,却无法相救,你知道我那时的心情吗?就算我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报复你们这该死的一族。”
贝克曼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怒吼:“谁派人□□你母亲?谁派人把你们全家一个个烧死?你不要血口喷人!”
米尔斯愤然出手,手肘狠狠一击,贝克曼牧师“噗”的一声吐出一大扣鲜血。
“还敢狡辩!当年我父亲也死在那场火海中!三十年前,你领导‘血盟’小组妄图策反将军的父亲为复国运动提供资金支持。你派西格尔潜伏在主人身边,派莱斯□□了夫人,五年前,将军找到莱斯,他早已承认一切,还用我说的再详细吗?”米尔斯恨恨问道。
“你们这帮禽兽,怎么下得了手;夫人那么善良的人,你们居然……”
贝克曼怒斥:“你们这是□□裸的诬陷,将莱斯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雅加冷笑,“莱斯是我在美国的房东,要不是他醉酒后吐真言,我怎么能找到你呢?”
“我没有!”贝克曼怒道:“你的父亲本就同情犹太人,并答应给我们捐款,我怎么可能再做这样的事!”
“因为你们贪婪!”雅加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冷冷道:“我父亲即使同意帮助你们,也不可能给你们所有钱财,所以你们就把我害得家破人亡!还假情假意将我送到孤儿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们一生?当年你发给莱斯的那封密电我全部找到,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密电?”贝克曼牧师喃喃自语,不停的回想,仿佛想明白什么事情。
“哈哈……”他仰天大笑,“所以你就不顾一切的报复?滥杀无辜?我真后悔当年把你这个狼崽子松到孤儿院,早知道如今,当初在柏林遇到你时就该杀了你!”
三十年前,他与马克思•林茨共同领导‘血盟’小组,试图策反当时的德国首富为复国运动提供资金支持。
这位首富善良而仁道,有一位娇妻和两个幼子,长子名叫泽格,幼子叫豪斯。
他对犹太人抱着深深的同情;所有的工作都顺利,但是那位夫人却害怕当权政府知道这件事情,命令丈夫同他们断绝来往。他们几次说服无效,策反工作陷入僵局。当时的复国运动急需资金支持,他准备亲自去劝那位夫人。
就在他前往慕尼黑,准备再一次说服那位夫人时,惨剧发生了,那位夫人自杀身亡,美丽的庄园化为灰烬,一起被烧死的还有那位富翁、幼子和一群仆人。
他在那片废墟上发现了那个早已把眼泪哭干的名叫泽格的孩子,并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如今想来,定是林茨当年为了尽早拿到那笔钱,所以……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把握送到孤儿院?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天天和比我高比我壮的孩子抢饭吃,抢不到就被活活饿上几天;与比我大的孩子打架,打输了就要喝他们的尿,饿的要晕倒还得给孤儿院干活,受尽虐待和辱骂长大!”
说起童年的时光,雅加的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意和怨愤。
“可我还是忍了下来,我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为了有遭一日报复你们这禽兽一族!”
“像你们这样为了一己自私残害别人的名族,怎配有资格在这个世界生存。”
“我找了你五年,十年前终于在中国把你找到!”
“呵呵!”贝克曼惨然笑起来,淡淡问道:“既然十年前你就找到了我,为什么不动手?”
“是不想欠我当年送你去孤儿院这个人情,还是为了——”他顿了顿,“夜来。”
雅加眼中露出雪亮的目光,愤怒而戒备。
“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贝克曼牧师淡笑道:“你四处收集我的书信和笔迹资料,在短短半年学会那么多中国话,为了什么?我难道猜不出来?”
当日,从中国带回贝克曼牧师时,他熟练的中文早已引起这位曾经领导复国军秘密工作的元老的怀疑。
“是!你猜对了!”雅加冷冷一笑,眼中泛着寒光,语气也是说不出的阴寒,
“凡是和你扯上关系的人,我都要一个个折磨。谁叫你是她的教父呢?”
贝克曼一愣,审视的打量着他。提及夜来时,他的表情困顿而欢喜,全无往日的寒冷和莫测。
“呵呵!雅加将军,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的内心!”
“终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
他的语气渐渐低下去,口中沁出大量鲜血,雅加急忙捏开他的嘴,不知何时他将舌头活生生咬成两半,自杀身亡。。
雅加微微有些失神,厌恶的一把推开他的尸体。
一阵猛烈的风席卷而来,呼啸过耳,带走了一生浴血奋斗的灵魂。
米尔斯连忙吩咐那些杂役进来打扫。
杂役们走进来,先用水龙头冲去尸体上的血迹,然后用绳子套住尸体将其分开。实在分不开的就用斧头砍断尸体的手指。为了跟上毒气室的杀人速度,焚尸炉采用最新发明的三层式的巨型焚尸炉,最后再用提升机将尸体弄到焚尸炉里火化,火化后没有烧化的骨殖质则用磨碎机弄细后抛撒掉。
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杂役,雅加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茫然的感觉。他不在停留驻足,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