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赤裸裸地盯着人家,叫做耍流氓;赤裸裸地互盯呢?

在不同人眼里,不同时间,不同事件,都会有不同。

-我对你有意思。

-巧了,我也是。

-比比谁先瞪死谁呢。

-决定攻受。

-你瞅我干啥?

-我就瞅瞅。

-那我也瞅瞅。

-来啊,互相伤害啊!

“噗哧。”

陌沐阳先笑出声来。

“你真是可爱呢。”

虞泡沫揉了揉眼睛,没注意听。

“什么?”

“没什么,一起回家吧。”

虞泡沫刚咽下去一口水,差点噎死。

“咳咳,咳——”他放下水杯,抽了张纸巾,捂在嘴上,“你怎么知道我家。”

“我说的是回我家。”

“嗯?”

“难道你要住在这里?”

只不过是眯眯眼,他的笑竟让人感觉到一种张狂。

鲁迅先生说的猫,喜欢折磨心爱的玩具,然后吃掉。

他则更喜欢像个黑洞一样,一点一点把人吞没。

虞泡沫很少见的没有沉默,他向陌沐阳走去,把手搭在陌沐阳肩膀上,一字一顿道——

“走吧。”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有点想笑,又不想笑,甚至觉得自己突然就傻了。

这就,就挺突然的......

陌沐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下意识想要躲开,但那不礼貌。

说起虞泡沫的行为,其实是身体的临时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缩回手,他才觉得有些羞愧。虞泡沫不是很高,只有178cm,而陌沐阳有182cm,虽然两人相差不过5cm,泡沫还是受到了重创。

他怎么会让自己这么不像自己?

答案是,他不会烧饭。

楼层高,下楼时就会觉得无比漫长。

陌沐阳在前,虞泡沫在后;陌沐阳走路时很端正,不扶把手,不扶墙,虞泡沫会不由自主去扶那些,整个人也会尽量靠边。

夜幕是一层黑纱,装点着人的背影。一只黑色的小东西突然贴墙飞过,听声音,充满稚嫰和蛮横。它没有视力,靠着声波,在夜中畅游,横冲直撞——它肯定没有想到,不好好飞行会死得这么早。

虞泡沫一路上一直盯着陌沐阳背着的包,多次想伸手向他要回来,无奈不知该怎么说,他最后一次伸手时,正好碰上了那只小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刚碰到看不清的不明物体时,他条件反射举手在空中乱挥,发了疯似的大叫。

“啪。”

那东西被打到地上,扑棱一下翅膀,又飞回来。

一只手狠狠地落在陌沐阳白净的脸上,黑暗中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随即一个人一把拽住他,转了方向,取下包向空中挥了一道,迅速跑下楼,途中还不忘扶墙。

楼下,虞泡沫大口喘着气,腿真的被吓软了。他停留在原地,任风拨撩着发丝,精神难定,心情难平,下次是说什么,他也不会在晚上从这里经过了。

知了躲在繁密的叶片下叫着夏天,叶间作响发出的“簌簌”声也诡异起来。月在云间漫步,偶然见到了他,洒下一地银光。他先是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接着是向前几步又后退,在寻找或试探什么......

“啊!”

泡沫终于下定决心跑上楼去寻找沐阳,他才冲进阴影,就被一个人护着脑袋从阴影中走出来。

虞泡沫长时间沉浸在恐惧之中,以至于陌沐阳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陌沐阳如邻家大哥哥般,一肩背包,一手拉着虞泡沫回家。

街上还算热闹,地摊,烧烤摊,网吧,酒吧,便利店,冷饮店......家家兴荣。

彩色的招牌静立在上,深色的人跑闹在下。

黑色的穹庐下有几盏路灯,充满神圣感的白光投在陌沐阳身上,显得孤傲,但身后牵着一位少年,为一切布增不少暖意。

有几个小姐姐回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她们的嘀咕,他没有听清,她们的脸,他没记住。

灯火阑珊深处,孤灯下,有两个人沉默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