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是不是炫技,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两个小姑娘肯定是在炫技,他已经被芃芃和敏雅两个秀得头皮都发麻了。
“张叔,我再给你演奏一曲《竹林深处的女孩》,这是我刚刚学会的,教我笛子的宁老师说像我这么大的小朋友很少能吹得像我一样好呢。”
敏雅将笛子平举起来,准备给张重表演她今天晚上的第七个——或许是第八个个人solo曲目。
等她一曲演奏结束,张重正要夸她几句,芃芃左右手各拿着一幅画对张重说,“爸爸,这是我最近画的,好不好看?”
张重吸了吸鼻子,除了她手中的两幅,客厅的沙发上已经摆满了她的作品。
为了将这些画从二楼画室搬出来,芃芃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累得小脸通红。敏雅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会儿连续吹了七八首曲子,长度不短,难度不低,估计她肺泡存的那些氧气都已经耗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也是直喘气。
两个女孩像是较劲一样,在张重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艺。
事情的起因要说到今年她们学校组织的双蛋晚会,因为去年她们两个的小品非常出彩,所以班主任李老师就建议她们两个今年再合作一个节目,至于具体的节目暂时还没有定。
李老师问了张重的意见,张重就说回头问问这两个丫头自己的意愿。
所以放学之后,张重就把敏雅接到了家里面。
吃过饭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节目的事情,一开始讨论得还挺融洽,有了之前的成功,她们两个也都想再弄一个小品。
不过聊着聊着吧,刘敏雅忽然说了一句:其实李老师还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独奏呢。
小姑娘或许带着一丝炫耀说出这话来,但是绝对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不过芃芃却不甘落后,也跟着说了一句:李老师也问过我要不要展示我的画,她说我的画好好看。
好啦,才艺比拼就这样开始了。
孩子们有表现欲是好事情,而且两个人也只是尽量地表现自己,却从来没有说过对方一句不好,所以张重也就任由她们两个各自施展了。
现在两个小姑娘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张重才抚掌笑道,“怪不得李老师要找你们去表现才艺,我看了都觉得你们很厉害。不过呢,今年的才艺表演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合作弄个节目更好。我刚才忽然有一个新的想法,你们或许可以把各自的才艺都融入到一个节目里面去。”
敏雅这会儿也缓过来,不像刚才那样大喘气了,听到张重的话,她问道,“我们怎么把才艺融入到一个节目里面去呢?”
“这样,你们演一个小品。敏雅你呢,就演一个音乐家,芃芃演一个画家。”
“我是大画家。”芃芃说道。
“那我是大音乐家。”刘敏雅也不甘示弱。
“好好好。”张重撇了撇嘴,两个小人儿偏要当什么大画家、大音乐家,他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关系不太好。”
“我们关系很好的。”芃芃连忙说道。
敏雅也说:“是啊,我们关系很好啊。”
“我说的是小品里面,你们演的人物关系不好。”
芃芃笑着说道,“笨啦,我爸爸说的是小品里面的人关系不好。”
“是你先说的。”
张重连忙按了按手,“都别说话,听我说。”
两个小姑娘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关系不好,作为音——大音乐家的敏雅呢觉得画画没什么了不起的,比不上音乐。作为大画家的芃芃呢,则看不起音乐。两人针锋相对,彼此说服不了谁。就在你们两个争吵的时候,一位诗人路过,吟唱了一首诗。你们为了说服彼此,芃芃当场画了一幅画,将诗里面表达的意境画了出来。敏雅也演奏了一曲,为这首诗作伴奏。最后当音乐跟画配合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发现了彼此的艺术之美,原来音乐跟画画同样都是美妙的东西,结合起来更加迷人。”
张重说得很简单,两个女孩儿都理解了意思。
不过敏雅却疑惑道,“可是诗从哪儿来呢,还有芃芃要画什么画,我要演奏什么曲子呢?”
“是啊,还有那个诗人,我们就两个人唉。”
张重笑着说道,“这些你们放心,有我在,没问题的。”
……
十分钟之后,两个小姑娘围在桌边低头研究着一张纸。
“这是什么字?刘敏雅你知道么?”
刘敏雅摇了摇头,“不认识。”
“查字典吧,你查。”
刘敏雅点了点头,“好,下一个你查。”
“嘻嘻,好。”
那张纸上是张重刚刚写的一首现代诗,安德鲁·怀斯的《远方》。
——
那天是如此辽远
辽远地展开着翅膀
即使爱是静止的
静止着让记忆流淌
你背起自己小小的行囊
你走进别人无法企及的远方
……
我守着阳光
守着越冬的麦田
将那段闪亮的日子
轻轻弹唱
——
张重之所以想起这首诗,是因为他觉得这首诗特别适合她们两个用来表演节目。
作者安德鲁本身就是一位新现实主义画家,而诗里面最后一句又是“轻轻弹唱”,因此这首诗基本上是有了文学、美术、音乐三种元素。
等到两个小姑娘将她们不认识的生僻字都查了个遍之后,张重将这首诗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给她们读了一遍。
读完之后,张重看着两个小姑娘问道,“你们有什么感觉?”
芃芃歪着头说道,“爸爸,这诗不对吧,你看前面这句说雪地上的炉火,后面却又说整整一个雨季,这到底是下雪还是下雨啊。”
敏雅也点头道,“嗯,我们这边也没有麦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