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很容易,但不久后追兵也到了,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每每往后看时,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泰山压顶似的。
不过因为图国的兵马大无帅和公主都在敌人手里做人质,而且是图海带兵,所以大队追兵得到的命令是不许轻举妄动,只保持围追之势,然后寻找机会突袭击。于是,双方始终保持着十进而的距离。这对于训练有素的军队来说,根本算不是什么,精锐骑兵可以转瞬即到,但对于握有人质在手的一方来说,杀掉人质所用的时间更短。
但尽管有微妙的平衡在,沈澜还是命令全队疾走,利用人数少而灵活的优势,尽量甩得敌人远些,并且选择了靠近雪山和密林的路,这样万一敌人丧心病狂,不顾人质危险,他们可以很快进入密林险山,有这样的战略掩护,就能一边和敌人周旋,一边向边境快速撤退。
整整一夜,外加一个白天,除了让马儿进行必要的休息一行人不停的赶路,到第二天夜里,一个充当斥候的亲卫队员报告说已经甩掉了大队追兵百里开外,沈澜才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因为人数少,每个人负责的工作就多,扎营,埋锅造饭、巡罗、喂马警戒扩大。。。当包括沈澜在内的人都忙着做事的时候,方初晴悄悄溜到被绑得像棕子一样的图鲁身边,用力踢了他一脚。
图鲁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侧扔在地上,像一摁破败的干草饭似的,所以根本翻不过来,直到方初晴转到他面前,他才看清是谁踢的他。
“公主殿下,您好啊。”他打招呼,可怎么听,语气中都好像带着讽刺感似的。
方初晴脑袋嗡地一下,以前是九成九,现在十足十断定这身体的本主就是图国那位见不光的公主了。
“为什么杀我?”她面如寒霜地问。有时候,直入主题更能起到震慑对方的作用。
“公主殿下有两大罪。”图鲁忽而一笑。
方初晴暗吃一惊,因为之前只是怀疑,沈澜从不对她说出调查刺杀的事,没想到现在稍一试探就得到了结果。这个图鲁,看起来阴险猥融但却也有耍光棍的时候。
“我倒不知我犯了什么罪,轮到你来审判?”她冷笑地道。
图鲁瞪了过来,眼神中的恨意和杀意大盛,若不是被绑着,她相信图鲁可能立即跳起来掐死她。不过她有个奇怪的感觉,这恨不是因为她犯了所谓的罪,而是由来以久,毒蛇一样盘踞在图鲁的心中多时了。
“罪一,投敌叛国、自甘下贱。身为图国公主,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却私入江国,两年不归,混在沈府里为奴为婢。”图鲁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罪二,婚前失贞,与沈澜恋奸情热,无媒苟合,有失国体、圣体。如此罪行,公主殿下难道不该杀吗?“
这话,顿时就气得方初晴够呛,可恨的是她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因为图鲁的混帐话居然从表面上看是站得住脚的。她只有转移话题的攻击目标,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道,”别说得好听,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吗?”语毕,居然发现图鲁的目光闪烁。
奇怪,难道她蒙对了吗?刚才那两大宗罪,只是图鲁杀她的借口吗?其实简单想一下就明白了。只看她死后。图鲁能得到哪些利益,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心狠才辣。图鲁是图国国主的倒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哪此丧尽天良,自然是为了王位。外界不知情的人,不都说图鲁才是王位继承人吗?
“王位不会是你的,就算你中伤陷害我也一样。”她干脆直接打击图鲁,顺便挑衅一下,希望激得他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她根本不是本名图玛,化为桑青的那个可怜姑娘,伤心仅,虽然她们共有着一个肉身。对江无忧和沈澜,她可以骗说自己失去了记忆,得了离魂症,可在图鲁面前,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不然就相当于暴露弱点于敌人面前,谁知道以后会被怎样攻击?所以她得演戏,要旁敲侧击着得到一些信息,得装作自己就是公主本人。
“中伤陷害吗”图鲁笑得轻蔑,好像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淫妇,“投敌叛国之罪先不论,你在沈府当奶娘,请问,一个未婚无子的女子,怎么能做奶娘?这也是我编出来的吗?”
方初晴心中一动。
图鲁与她在烤鸭店前巧遇后,她似乎平凡的命运就开始转折,细想起来,她的被追杀,还有之后图鲁在全城搜捕中逃掉,其行动之迅速,反应之快捷,显危在是建立在有人提供准确情报的基础上。
两国交战,自然都会往对方派遣细作,有自己的情报网也不奇怪,但他身为图国的向王却冒险潜入和政城,肯定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失踪的公主,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他大摇大摆地走掉,更肯定他的内应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那又是谁呢?
难道,奸细就在沈府?就在沈澜或者皇上的身边?
想到这儿,她蓦然出了一身白毛汗,又想起今天沈澜冒险进入图国,不是和当初的图鲁暗入江国是一样的吗?但沈澜面临的可是巨大的危险,只是那个图海。。。是太笨了,还是太不堪重用了?从把图鲁自金碧苑的栏杆上“无意中”挤下来开始,他做的所有事都有点不着调,似乎就想息事宁人似的。
白天时她无意中问过张杨,据说图海是图鲁的表弟,当然也是图玛的表亲,目前手握八万京几禁军的指挥权,可以说,整个优加城在他的控制之下。难道这是另一个要夺位的人吗?
天哪,一个头两个大,太复杂了。
她来回踱着步子,感觉混乱之极。重生前曾觉得办公室政治已经很可怕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小儿科,就算输了也不过是丢掉工作,可在真正的政治斗争中,丢掉的却是真实的生命!
图鲁见她不说话,又是轻蔑地一笑,“公主殿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你们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方初晴一惊,幸好她是走来走去的,图鲁问这话时,她刚好背转身子,不然一定会被发现内心的波动不可,这总是要她怎么回答?为什么桑青,不,是图玛的记忆慢慢恢复于她的脑海,可偏偏奸夫和孩子的事就没有一点闪回吗?
“你太无理了!”她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摆出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样子。不过,她看到图鲁的目光游移不定,狡猾又阴沉,还带点算计似的,心头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一锤。然后,她听到了一句令她心脏停跳的话。。。。
“公主殿下,想必您忘了,我可是您的未婚夫,订亲很多年了,若不是您逗留在外不归,如今您已经是我的妻子,难道我不能问问吗?”
天哪天哪天哪!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蹦出个未婚夫来?现在,要怎么回答她?而且图鲁。。。。不是也在刺探她吧?这混蛋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尽信,假如她一个回答不好,不是就露馅了吗?再如果被他知道她“忘记”了一切,他又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行,不能让他知道真相,丁点与事实有关的东西也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他会不会是她孩子的父亲?
方初晴坐了下来,因为腿已经软得站不住了。虽然这猜测没有根据,却吓得她一直从骨子里窜出寒意,若不是拼命抑制,差点哆嗦起来。想那图玛也是个冰清玉洁的人,与江无忧那么相爱,却发乎情止乎礼。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有其他男人?除非她是被强迫的,所以她觉得丢脸,所以消失在江无忧的生命里,所以悲惨的死去。
想来想去,图玛并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女人,与江无忧的相识,不正是因为要刺杀当时的江国的皇太子吗?而那个奸夫能随意接近她而不被戒备,有可能是表哥表弟或者未婚夫这样的熟人吧?尤其现在图鲁又表现得这么古怪,似乎还有点恶意似的。。。老天,不要这么残忍吧!
“不能说吗?图鲁笑得淫贱。
“是不必多说!”方初晴又说得模棱两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来怎么解释都有可能。
图鲁没有再言语,只眼神复杂地望着方初晴。方初晴也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回望回去,无所畏惧。未婚生子怎么了?如果是被迫的,她就是受害者,有什么她羞愧?她只是可怜要玉,深深爱着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这还不算,还被迫和其他男人有了肌肤之亲,生了孩子,想必,当年本主的心里一定痛苦得恨不得死掉吧?一个女人如果有这样的遭遇,绝不是凄惨二字可以形容伯。不过假如是她,她会咬紧牙关活下去,不为别人,哪怕是为了孩子。
想到孩子,她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思无我的样子来,心立即温柔了。然后,她的心思又转到这身体的本主上,忽然很心疼,想为她做些什么,让她悲伤的灵魂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