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裘梦抱着她那卡通娃娃抱枕睡的香甜,不时传来轻微的鼾声。她说,一个人的时候不容易睡安稳,有他在,她就可以放心的睡了。而他,也愿意花时间这样的陪伴她!
梅拾坐在床沿的地上,窗外白云袅袅,缭绕着月辉。他还有几天的时间,几天的时间交代身后事。他回身,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鬓“裘梦,没有我,你依然会好好的,对吗?”眼神里,有着特别的眷恋。她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人。
……
魂湖,他看到了那个清醒的“女人”,在书角里看书。在舞池的隔壁是一个书舍,里面有各类藏书万余本。虽没有紫诺星的宏大,但胜在包罗万象,奇巧博文。
正在看书的狄澜发现了已经坐在她面前的梅拾。其实,她也在等他!“梅先生,上次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狄澜呢?”
是了,她问他,他的欲望是什么?
“我的欲望是赌茶泼墨,举案齐眉,生趣常常,白头偕老!”梅拾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自己的欲望。
“哎?没想到梅先生亦不能免俗的向往着爱情啊?不知你在人间可曾寻到了?”
梅拾摇头,也不知这算没有寻到还是不知道?
金色的麦浪,空气中炙烤着秋日的熟香,知了声声,间杂着南风习习。他们又来到了四楼,继续之前未走完的路!
河水清清,狄澜和梅拾坐在岸边,将脚放在水里浸泡着,感受着秋水的沁凉。绿柳浮动,水草悠悠,鱼儿在其中穿梭嬉闹,共同构成了一副美好的画卷。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此简单的快乐,反倒成了奢望。生活的压力,让人们没有心力除了管生存还去管其它?这就是现实。但现实是大众意识的集合,它反映的是架构起来的世界。而你,不必从于这意识,从于这架构。真实,不是外部予你,而是你自我的想法。这也是某些人,能脱颖世俗的原因。
“你在想什么?梅先生。”狄澜托腮盯着梅拾看。
“我在想人类的矛盾,一方面想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一方面却有夜以继日的重复别人。”
“嗯…”狄澜撅着嘴巴想了想“要不是人们太懒了,要不就是做自己太累了。梅先生,你觉得呢?”
梅拾此时正卷着裤腿,下河边捞螺狮,他低着头看着水里的倒影说“我觉得心里快乐就好!快下来,狄澜,帮我捞螺狮,一会给你炒个螺狮,然后再抓条鱼炖汤。”
“呃,梅先生,我们真的还在幻境中吗?”她有点怀疑,明明应该是四楼的幻境,为何一切都变得如此真实。水流,温度,阳光,都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柴禾是旁边的林子里捡的,灶是几块石头搭灶的,锅具和调料就不知梅拾从哪儿变出来的了。总之,螺蛳很入味,咸淡适中,香味浓郁,肉质饱满qq弹。据他说是龙须鱼的鱼汤,色泽浓白,鲜美异常,刺少肉嫩。她吃掉了大半!
为此,梅拾还取来了两瓶果酒搭配,梅子酒和桃花酿。微醺宜人,和秋的午后恰是相合。她现在特别的好奇,好奇这些都是怎么来的?这些虚幻的东西,怎么就成了自己嘴巴里的食物?
梅拾看懂了她眼神里的疑问,“仙术的极致是造化,其实科技的本质也是造化。只是方向不同罢了!世间万物,是造化所生。所以,我的造化,即是真实。”他说的平淡,但狄澜的心里可一点都不平淡,这几乎就是远古神话里的大神了。
“这可能在你的认知里是不平常的,但在我看来,不过也是简单非常的事。”
深秋,满园萧瑟小楼冷,百花凋敝渊池清。狄澜想到了一句词“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此时的他,手中把玩着一柄小剑,剑柄古朴,剑身白亮含芒。
“你喜欢这样的景色吗?”梅拾抬头问她,眼神深邃莫名。
“我不知道。”她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荒芜,终究还是摇摇头。
“过去的千年,每逢此时令,我杀伐最多。冷冷的空气热热的血液,不计较太多,只根据身体的本能去动作,直到我的眼前再无敌人才停下。我喜欢秋杀的直白,纯粹!”
讲到这里,他停下了,望着手中的短剑发呆。曾经的它被刺入过梅拾的身体。只是世事经年,已是物是人非……
狄澜深吸了一口气,凉凉的,干净的空气被吸入肺部,再流散全身,让她舒服的打了个冷颤。“梅先生,我喜欢它的收获,收货一年的成果。在冬季来临前的细数、收藏!满满的喜悦感和幸福感。你说是不是呢?梅先生。”狄澜很认真的看着他,大眼睛里是清澈的湖水。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上扬,“是呢,满满的喜悦感和幸福感。”而后,眼睛又转而看向远方,要是现实的裘梦也可如此想就好了!
“可以问一下,这是哪里吗?”
“这是我少年时的学院…”说罢,又勾起了他的回忆,也许,临死之前,人们都免不了回望过去吧?
山野茫茫尽落白,寒烈西风裹尘埃。
古园曲廊,琉璃屋舍。狄澜和梅拾坐在中堂,看着簌簌的雪花挥洒在庭院,屋顶,树上,池塘,假山……“存在是一个相对的认知。雪因这些而显露痕迹,而这些也因为雪有了别样的美色。
人也是同样,于现实而言,是存在在他人的口中,接触里。于自身而言,存在是自己对身边一切的意义,一切可以是人,是动物,是风,是雨,是花,是草,是高山,是流水。
直观一点来说,梅先生存在是因为狄澜看到了我,狄澜存在是因为我看到了你。”
“那即使我看不到你,你也是存在的啊?梅先生。”狄澜食指拍了拍嘴巴想着说。
“那又是另外相对的存在了。世界有小世界,有大世界。互为相对,互为依存。”
“哦,狄澜明白一点了。梅先生是想告诉狄澜什么呢?”
“有时,你可能对生命会感觉到迷茫,如果你能把眼界放宽,放远,可能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
“梅先生呢,梅先生迷茫吗?”狄澜反问梅拾道。
“我?”梅拾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我不迷茫。知道自己的归处。我只是在浮沉中,不断探寻着某种生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