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来吃个橘子。”上课之前,朱聪敏径直来到司依然桌前,剥好一只橘子递给司依然。
“不用,以后别给我送这送那的,谢谢你了。”司依然头也没有抬,四周他人的眼光却是纷纷投了过来。
“哟,哟,哟,不送秋波送橘子呢。”张耀武阴阳怪气说着。
“就你能。”王勇潮对着张耀武吼了一声,张耀武立刻就低下头不做声了。
下课的时候,王依然和司依然站在走廊的尽头。
“司依然,你可得小心啊,我看朱聪敏这丫头对你有意思,你可要把持好自己哦。”王依然笑眯眯地说着,笑起来的时候,黄澄澄的四环素牙格外显眼。
“说啥呢?你喜欢我给你说说去?”司依然反将王依然一军,他知道,王依然也断然不会喜欢这样一个话多、人矮、口吃还嗲声嗲气的“妖怪”。是的,有人偷偷给朱聪敏取了个外号,叫做“妖怪”,私下里,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只要说“妖怪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又是朱聪敏神神叨叨地过来了。
朱聪敏手里永远都有好吃的,见人就要分一块,可没几个人愿意接。
“你真不会算账,就这局长家的千金,你说你要是傍上,将来你还得了?”王依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滚一边去……”司依然说着就拿脚要踹王依然,王依然一跳,跑开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勇潮又来叫司依然跟他回家吃饭。
“走,跟我回去吃饭,我把王依然也叫上了。”王勇潮不容分说。
“不行,上次喝了酒,我被王老师批评了,我不去了。”司依然说。
“不要你喝不就成了?”王勇潮说。
“真的?那吃完立即回来上晚自习?”
“可以!”王勇潮答应得很痛快。
来到了王勇潮家,今天县长也在家吃晚饭。王金成坐在客厅正看报纸呢,见王勇潮带来两个同学,热情地招呼大家快坐下。
“你是司依然?”王金成向司依然热情询问。
“叔叔好,是的,我是司依然。”司依然知道对方是县长,这么大领导面前,他感觉非常不自在,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王金成转头对王依然说:“那你就是王依然咯!我听我们涌潮说过,你们俩就差一个姓不同。一个班长,一个团支部书记。”
王依然搓着手,把头抬了起来望着县长,只嘿嘿一笑,典型的四环素牙一览无余。
“你这孩子是从小缺了什么吗?怎么牙齿、皮肤都有问题?”王金成对王依然的雀斑和四环素牙有点担忧。
“嘿嘿,乡里水土不好,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王依然被提及自己的缺陷,明显不自在。
“爸,说这干嘛?”王勇潮说,“我们相处久了,他要是没这特征,我们还不习惯了呢。是吧?司依然。”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的。”司依然附和道。
饭桌上,王县长对着三个初中毕业生,语重心长说了很多。他还分享了自己当年从乡里读书,一路艰苦跋涉的过程。
“想当年,我家那叫一个穷啊,别人说穷到家徒四壁,嘿,我家连墙壁都没有,家徒四壁,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王金成呷了一口茅台酒,回忆自己的当年,“我每天4点半就得起来,走一个小时的路,到学校去读书,晚上无论多热多冷,或者下着大雨也得走回来。”这让司依然想起自己,司依然有一次,天已经快黑了,往家走,饥肠辘辘。路上有空载的手扶拖拉机经过,却并不敢拦,平日里他见过不少学生直接追着拖拉机跑着跑着往上一跳,就轻松回家了。于是,他也追着拖拉机爬,居然爬进了箱斗里去,到了家附近,他不敢叫人家停车,直接从箱斗往下一跳,一下子摔倒 在地,滑行很远。起来的时候,手臂、膝盖都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我经常吃不饱,饿得头昏眼花。”王金成继续忆苦思甜,“可我不认命,我得努力,不考出去,我只能像我父辈那样在农田里耍泥猴子,一辈子就那么从土里来,回土里去。”王金成语气带着一丝悲壮。
“你们现在日子好多了,你看我们王勇潮,穿得整整齐齐,吃得膘肥体胖,来去车接,花钱不愁。”王金成语气越来越高。
“可我就不明白了,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就不读书呢?”王金成语气已经开始严厉。
“爸,爸,你喝多了,别喝了。”王勇潮说。
“叔叔,王勇潮在学校还是表现得不错的,有我们呢,大家一起学习进步。”王依然安慰王金成。
王金成却把脸转向司依然:“你小子可以,我刚刚饭前就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对未来的描绘,跃然纸上,思路清晰,尤其你本身在学校的表现又那么优异,我看好你,司依然,将来我这县长的位置就是你的,未来可期,后生可畏呀!”
县长王金成这番话,让司依然受宠若惊。
“这么说吧,论水平,现在的司依然,别看只有十六岁,放在哪个局做个局长都绰绰有余,甚至做个县长都没有问题。”王金成继续说。
“叔,您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水平。”司依然诚恳地说。
“好,叔不说了,司依然,对了,还有你。”王金成说着面向王依然,“你们有空就来家里吃饭,改善改善伙食,多带着我家涌潮学点东西,人啊,最亲近,最纯洁就是同学关系,尤其是中学的同学。记住了哦,珍惜呀!”
王金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们吃吧,我先去看会电视。”
小雯连忙过来,把外套递给了王金成。
司机把三个人送到校门口,还没有等大门打开,司依然说:“我们下车走进去吧。”说着, 就开了车门下了车。另外俩人也就下了车。
“涌潮,你家的生活,真好,书上说的现代化,大概也就是你家这样了。”王依然说。
“嘿,下次再来呗。”王勇潮不无得意地说。
“以后我还是少来,这一来一去,得花一两个小时。”司依然从时间角度去说了自己的意见。
“这么着吧,每个周末吧,成吧?”王勇潮提议。
“就这么定了,每个周末。”王依然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