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唐老师,你别激动。”校长给唐寅倒了一杯白开水,“刚刚在操场,那不是说话的地方。”校长继续说。

“校长,我就是怕出现这样的事,我小心不在小心,大会小会给他们变着法子引导,别出现青春期问题,这好,还是没有堵住。”唐寅垂头丧气,“这王勇潮又是县委书记的的儿子,嗨,真的棘手啊。”

“你也知道是王书记的儿子呀?老唐。”校长笑呵呵地说。

“您看,要不要通知家长?”唐寅说。

“我看暂且不通知,这样,你待会要王勇潮来我这,我来谈谈。”

上午第一节课之前,王勇潮来到了校长室。

“哟,勇潮,来来来,快坐下。”校长热情地招呼着。

这让王勇潮受宠若惊,校长省去了他的姓,直接这么亲切地叫他名字,让他顿时褪去所有的被批评的准备。

“涌潮啊,按说你该叫我叔叔是吧?”校长从这里开头,着实让王勇潮倍觉奇怪,他淡淡地说:“是的,您跟我爸爸是老朋友,是该叫您叔叔。”

“我听说,你对方雪儿有爱慕之意?”校长这才直奔主题。

王勇潮思量着,这是该怎么回答呢?

校长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继续说:“按说你也是大小伙子了,喜欢女孩子,是正常的。我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我知道,我了解。”校长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有要批评的意思。王勇潮只望着他,静待下文。

“如果说,你不喜欢方雪儿,我都不信。方雪儿来我们这读高中,分数不够,还是你爸爸特意打了电话做的安排。现在,方鸿铭当了副县长,这布局,呵呵,金成兄果然高明啊。”校长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了。

“校长,不,叔,你可别乱想,我跟方雪儿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王勇潮连忙推脱自己。

“哦?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确定吗?”

“确定,我是喜欢过她,可她,可……”王勇潮没有说下去。

“可她不喜欢你?”校长带着取笑的口吻。

“是的,他喜欢司依然,两个人昨晚还逃课出去了。”

“司依然?逃课?”校长大吃一惊。“你快给我说说。”

王勇潮就把自己待司依然如何好,司依然如何忘恩负义,昨晚两个人不上晚自习,统统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这样也不能确定人家两个人就是谈恋爱了嘛。”校长说。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陷入久久的安静。

“大侄子,我跟你说件正事。”沉默了半天,校长开口说话。

“叔,您说。”

“你爸爸早就给我打过招呼,我也不瞒着你,学生会会长,在我们学校是有保送资格的。现在,你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恐怕不行,你得往上走,不过呢,现在学生会副会长司依然,师生对他当会长,呼声很高。”校长说着,又给王勇潮添了热水。

“叔,我成绩不行,我做会长,还有可能吗?”王勇潮问。

“行不行,都是未必。事在人为嘛。”校长说。“再说了,司依然的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他也不用保送。所以……”

校长停下话头,看着王勇潮。

“所以,我跟司依然保持好关系,争取让他主动避开当学生会会长?”王勇潮小心地问。

“哈哈哈哈,聪明,要不说你小子就是有这种遗传呢。”校长的笑声感染了王勇潮,两个人会心地笑着。

午饭的时候,司依然照例来到廖铁刚的窗口。

从初三认识廖铁刚后,司依然有什么烦心事都会找他诉说,有什么开心的,也找他分享。

“怎么?今天打两份?”廖铁刚问。

“是的,两份。”司依然说。

“哥们,我只管你的,其他人我可不照顾。”廖铁刚说。

“没要你照顾,按正常的打。”司依然说。

“哥们,一定有情况。”廖铁刚诡异地笑着。

“什么?”司依然故作镇定。

“还什么?哈哈,你看,你这饭盒,明显就是女生的。方雪儿,你自己看不到这上面写的名字吗?”廖铁刚说着拿饭勺磕了磕写着“方雪儿”仨字的精致的饭盒。

“得了,饭后,操场边聊聊。”司依然说。

打了饭菜,司依然要给饭票给廖铁刚,廖铁刚斜着眼睛瞅瞅其他忙着的厨师,把饭票扔在饭盒里。

司依然就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越是王勇潮阻止自己与方雪儿好,他越在公开的场合,坐在一起,引得不少人侧目。他早就想好了,万一老师说他谈恋爱,那好,你拿出证据来呀?我这是同学之间正常交往!

司依然在大梧桐下,把自己与王勇潮之间的事,与方雪儿的亲吻,一股脑儿全吐露给了廖铁刚。廖铁刚锤了他一拳:“你小子真行,我知道方雪儿长啥样,就是像那个,那个,那个谁……”他闭着眼睛苦思冥想,“对了,关之琳,就是像关之琳的那个,哎哟,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孩,你小子太幸运啦。”

暑假又来了。

司依然回了上官,而方雪儿由于家已经搬到县城。两个相互牵挂的年轻人,只能通过写信来回倾诉。司依然几乎每个夜晚临睡之前,都是在给方雪儿写信。他们约好了,司依然寄给方雪儿的信,只寄到县委家属区,写“方铭依收。”以防被方鸿铭、程佩茹夫妇截取。可即便这样,还是没有逃过被截取拆阅的命运。

传达室的老头,每天都会收到写着“方铭依”的信,而每天都会有个小姑娘来问。所以,有一天他见到方鸿铭和这个小姑娘进院子,就问:“方县长,这是您闺女呀?”方鸿铭笑着说:“这可不就是我闺女咋的?”于是,有一天,邮递员刚刚走,正好方鸿铭路过传达室,老头就叫住了方鸿铭,说有一封信。方鸿铭接过信来,看到写着“方铭依”,他就说:“这不是我家的信。”老头却说:“不可能错的,是你闺女每天来取 的,都是写着这名字。”

方鸿铭怀着疑问,拆开了信。

雪儿,

已然子夜,辗转反侧。昨日的相思,今天刚刚寄出,想必此时带着我滚烫的心的信还在奔向你的路途,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相思愈加煎熬。你的热吻,仿佛至今还在燃烧,否则我们的唇,怎会还隐隐感觉灼热?……

方鸿铭读得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女儿果然与司依然谈起了恋爱,这一点,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意外的是,这两个孩子,已经热吻了,那也就是说,他们还会发生了什么?他不敢想,他怕,于是,他担心,开始愤怒。

“爸,请你尊重我。”方雪儿哭着。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问题是,你做出违反原则的事,你尊重我尊重你妈尊重你自己了吗?”方鸿铭咆哮着。

“我再说一次,我和他清清白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方雪儿带着哭腔声嘶力竭为自己辩解,“我是吻了,吻,表示喜欢,仅此而已,我爱他,他也爱我,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还不是我们这年纪能做的,他比我更清醒,你懂吗?”

说完,方雪儿大声地哭着。程佩茹站在一边,本来是冷冷地目光审视方雪儿的,见方雪儿说得如此真切,她信任自己的女儿。

“老方,我估摸着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就这样吧。”程佩茹说。

方鸿铭丢下信,回屋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洗洗睡吧……”程佩茹对方雪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