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凛四年,四月,得知西流、南曦两国暗中交流,欲瓜分延伸至大亚南境河台金矿的盛凛帝,开始策划分离两国、各个击破的战术。

学习南曦国,彖把南清公主远嫁与西流国有著深仇的邻国大宛,与该国国主订下瓜分西流的密议。

六月二十一日,大亚皇朝藉口西流强行侵占河台金矿,发动了对西流的攻击。同日,大宛也对西流递出战书。西流一时腹背受敌,南曦瞧此时机,以为到了吞并大亚的时机,罔顾自身实力对大亚兴起了战事。

就在南曦国出兵的第一日,大亚忽然收回对西流的攻击主力,引头打向南曦。

六月二十七日,盛凛帝再次御驾亲征,带领三十万大军压向南曦国界。

这场大亚历史上称为黄金之战,后为大亚的经济军事等带来一次飞跃发展的战役,全部历时八个月,由盛凛帝亲自披帅指挥战斗。京城则由舒王坐镇,杜渊辅佐。

战役开始三个月后,南曦国彻底被攻破,于金秋九月底,皇甫彖拿下南曦,处死南曦全部直系皇储,把旁系流放国外。让云摩将军驻守南曦后,皇帝未多做停留,立刻带兵扑向西流。

西流此时腹背受敌,权衡利害下,决定向最强国大亚暂时低头,从而得到喘息功夫。盛凛帝拒绝了该国上贡的请愿。

就在西流被两国强攻全线败退,大亚、大宛两国首领于西流首都城外马上相会之时,突然一支暗箭近距离从大宛军队中射出,目标直指大亚国君皇甫彖!

事出突然,彖眼见飞箭疾至眼前,虽勉强错位挪身,避开心脏部位,一个顿差仍旧被暗箭射中要害,众从将大惊失色立刻围上保护。

说时迟那时快,大宛见对方主帅中箭后,猛然对措不及防的大亚军队发动起攻势!

大亚军队本就因长时征战有所疲累,加上攻破西流不久,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俱已松懈,盟军突然的叛变反攻,让大亚军队来不及形成抗争阵势,一时步脚大乱。

盛凛帝皇甫彖见此情形,推开众从将,大吼一声,反手把深深刺入肩心的暗箭拔出,施起全身功力一箭掷向敌方国主。

大宛围君惨叫一声从马上摔落,彖无视肩心重伤,抽出随身宝剑,指挥从将带领军队组成攻防阵势。

大亚军队不愧是训练有素,虽一时慌乱,但见己国重帝气势辉煌,受伤之下仍能击倒敌方国主,顿时受到鼓舞,瞬间恢复生气,在各从将指挥下立刻稳下脚步,反头攻打临阵叛变的大宛国。

大宛国虽已立好策略,但见国主生死不明,大亚又已恢复生气,知道最好的攻击时刻已经过去,该国主将当机立断,不多做犹豫,立刻保护其国主快速退回己方大营。

盛凛帝并没有趁势追击,见大宛军队退回大营,当即挥剑命令己方军队也撤回驻扎大营中。

两军在西流首都城外摆开对垒阵势。

「好个大宛!他娘的!竟敢玩这种卑鄙的把戏!」

「奶奶的!他想干啥!得到西流一半不知足,还想趁机拿下我大亚皇朝?我呸!他想得倒挺美!等下出战,看老子不把大宛龟孙子们的脖子拧下来当夜壶!」

「这大宛也过于yin险,幸亏我皇……」

不理一干从将的叫骂,刚进主帅大营,身披盔甲神色冷然的盛凛帝,对身边的主将之一李威李将军吩咐了一句∶「今后指挥权暂转你手。」声落,人身子一晃,即向地面倒去。

「陛下!」众将大惊!

从将张良守一个箭步接住盛凛帝倒下的身体,张口急喊。

「快!传太医!」

「且慢!」李将军叫住侍卫,「末将前去传唤。其它人不得洩露皇上伤势情形,违令者斩!张将军,皇上重伤之事切不可对外洩漏,以免影响军心!其它人各自退下组织营防,小心敌军夜袭!」

「是!」一干从将按下不安,从令退下。

「末将失虑,烦劳李将军!」

李威点头,闪身离开营帐。

张良守扶起当今皇上,头顶大汗小心翼翼向里间走去。

随行军医封太医疾步赶到时,张良守正在为皇帝脱xia沉重碍事的战甲,盔甲刚一拿开就见一片血红,盛凛帝的肩窝下一寸半处赫然有一血洞,正向外流淌鲜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封太医见此情形,不敢耽误,立刻上前撕破皇帝上衣,迅速止血查验伤口。

李将军双拳紧握,张良守不住抹汗,两人皆紧张万分的等待著封十的诊断结果。

老天保佑!皇上您可一定要没事啊!如果您有个什麼,那……那我也只好以死谢罪了!张良守心中不住叫佛,痛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能注意到那支暗箭。

一盏茶后,封太医神色凝重的收起药箱。

「太医!皇上他……」李、张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看一眼二人,再看看床上脸色苍白的当今天子,封太医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天终于开口说道∶「皇上……危险。」

「什麼!」李、张二人愣住。这可怎么办?如果皇上有个万一,那大亚今后……

「该箭应该装有倒刺,如果妥善处理,就算伤在要害也有挽救之法。如今此箭被从肩肉中硬生生拔出,伤口扩大至此……」

封十摇摇头,「最糟的是此箭有毒,毒败血,血流不止,伤口想要愈合是难上加难。老夫如今也只能尽量保持皇上的元气,为他清理伤口,尽量止血。解药的配制也需时间……」

「这……怎生是好!」张良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身为皇帝身边亲侍,皇帝重伤对他来说实在责任不轻。没有保护好皇上的自责,及对大亚皇朝未来的担忧把他压得直不起腰来。

李将军直直的看向低头沈思的封太医,一字一顿重重的说道∶「封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著皇上……如今又是战急时期,我们不能没有陛下!他可是全军的军魂、军胆、军威啊!』

封太医眼望床上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极度苍白的当今天子,心情十分复杂。皇甫彖作为一位皇上,身为臣子的他十分拥戴,亦肯定他的功绩和治国之力,这是在公面。

于私,封十恨不得就这样拂袖而去。要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可是把他可爱侄儿折磨到不惜求死解脱地步的罪魁祸首!但身为医者的他,自然不能因为个人仇怨而对重伤的皇帝置手不问。

可目前的问题是,以他的医术,光是为伤口止血、清毒、极力保持皇帝的元气已经是极限。要想让皇帝回春复苏,恐怕还得去找那天生的医者孙师兄才行。

但问题也就在此处,师兄的脾气原本就古怪难缠,不对胃口、不喜欢的人就算在他面前病死,他也不会伸一下手,这种情况在他收小池儿为徒后虽已改变了不少,但……

唉!皇上,不是我不愿救你,实在是能救你之人偏偏对你恨之入骨,以他的xing子来说,当时没对您下手已是怪事一桩,想要他伸手救你……难啊!而且来回路程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能不能拖那么久……

「封太医!」见封十久久没有回话,李威将军急得虎目圆睁!

抬起头,封太医一脸为难,「老夫只能尽全力保住皇上元气,为他设法配制解毒药物。可是这伤口如无良法愈合,流血无法止住,老夫也只手难以回天!如今可以救皇上于险境的,大概也只有民间盛传的神医——神鬼手孙誉朴!」

「既然有此人,末将立刻飞马将他请来!」说著,就准备唤人。

「且慢!李将军,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孙誉朴此人xing格古怪,加上极度厌恶皇室,就这样冒昧前往,他必不会前来。」

「什麼!实在不行,我绑也把他绑来!」

封太医苦笑一声,「就算你想绑他,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让你绑才行。这孙誉朴除了医术高超,武功也不亚于江湖一流高手……」

原本跪在地上的张良守在听到民间神医四字时,脑中顿时冒出曾经治好他娘,在健康城极为有名的孙平生师徒。

他虽不知道那神鬼手是何方神圣,但对孙平生师徒的医术却极为有信心。如果去恳求唐大人,如果让唐大人请他师父出山,说不定皇上他……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了唐池诈死出京的理由,及唐池愿不愿意请他师父前来救治当今皇上之类的事情,现下的张良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孙平生师徒一定有救治皇上之法!

「封大夫!」张良守站起身对封十喊道。

封十及李威将军同时看向他。

「您能保持皇上元气多久?」

封十略一沉吟,「大约二十天,这是极致!如果流血不止,天数还要缩短。」

二十天!一切牙,张良守决定拼了。「李将军!末将请令!」

彖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侍候的随行宦官赶紧叫来封太医,给他诊脉、喂药、换药。

事后,封太医说了些安慰的话离开。李将军等人闻讯赶到,紧急报告了战事情况,说了些皇上吉人天相的话,不敢继续打扰,很快就退下。

看著来来去去的人,转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帐营,彖闭上了眼睛。

池,你在那里……

「陛下,天冷了,小心别冻著。」随著温浓的语声,一件暖暖浓浓的披肩围上了肩头。

头也未转继续看著窗外,当肩头的手掌离开的一瞬间,伸手握住了它。

「今夜朕想留在你这儿。」

身后的男子半天没有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回了一声「是」。

彖笑了,转回头看向面色有点不安的男子,笑道∶「呵呵,你在怕什麼,朕今夜不会要你。朕的唐爱卿若是连著两日不早朝,这可会成为一件大事。」

男子似松了口气,脸上也漾出了暖人的微笑,「我唐池只是一个小人物,两日不上朝怎会成为大事。」

「噢,既然如此,那今夜朕就如你所愿……」

「陛下!」男子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您明知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朕怎知你到底说的……啊嚏!」

「您看,叫您不要穿这么单薄,站窗前这么久。」男子赶紧把敞开的窗户合掩,走到茶炉边倒了一杯热茶。

彖转身坐在床上,看他忙来忙去,接过他倒来的热茶润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这是什麼?好苦!」

「陛下,那是药茶,喝了可以培元固本。苦吗?喝不下去?」男子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罐走过来。

「何止苦,简直比毒药还难喝!」对苦的东西大大不喜欢的当今天子,抬起手就把茶盅往男子手中塞。

「要喝你自己喝。」

「呵呵,陛下,我给您加点蜜,这样就比较容易喝了。喝了身子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男子在药茶里加了一勺蜜汁。

一把搂住男子的腰,把他拖到身边坐下,冰凉的双手伸进他热呼呼的怀中,呼……舒服!

男子的胸膛在接触到冰凉的指尖时,冷得收缩了—下,但仍旧没有把他推开。

「皇上,趁热喝了吧。身子暖和起来就早点睡,明日您还要接见东胜国的使者,午后,您……还要去珍妃娘娘那里,可不要染了风寒。」男子的表情有点酸楚,但很快就隐藏了过去。

「唐池,你变得越来越唠叨了!」彖不耐烦地接过茶盅,试探xing的尝了一口,还好不难下咽,一口气全部饮下。

见他喝下药茶,男子温和的笑了,站起身帮他解kai龙袍,脱去靴子,松开发结,铺好床铺。侍候他躺下后,自己也随后掀被躺了进来。

一等他躺下,彖立刻又把双手揣进对方怀中暖著。

男子伸手把他整个上半身搂进怀中,用棉被为他裹好,拥著他缓缓闭上眼睛。

「陛下,什麼事?」

「你说你是孤儿,是你师父把你带大的,你一点不记得你原来家中部有些什麼人了么?」闻著他好闻的清香,枕著他浓实的胸膛,舒服的眼皮直打架。

一阵寂静后,男子那独特的温浓语声温柔的响起,「我那时已经能记得一些事了。有些事情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更何况我不愿意忘记他。」

「我……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我离开他时,他还很小很小,只有一点点大。他刚学会走路,就喜欢跟在我后面一摇一摆地跟著,常常把大人吓个半死。」

「呵呵,我好……喜欢他,他跟你一样,不喜欢苦的东西,有时候被其它家的大小孩欺负,吃了苦苦的东西,回来就会赖在我怀里哭得稀哩哗啦,晚上他只肯跟我睡……」

男子忽然停住了回忆,抚摸他头颈的手有点颤抖,彖在朦胧中这样感觉到。

「皇上,皇上……」尖细的声音。

「皇上,太医让奴才每三个时辰叫您一次,这是药汁,请让奴才侍候您。」随行宦官说著,小心垫高皇帝的头部方便他喝药。

彖不情不愿的睁开双眼,张开唇吃力的说道∶「去把……唐池,叫……来。」

随行宦官愣住,「皇上,唐大人……唐大人他……这个,皇上……」

「……滚!」侧过头。

「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宦官连声退下,急忙去叫封太医。唉,皇上都已经伤胡涂了,还不肯吃药,这可怎么办!

池,你又叫这帮太监来侍候朕!你今天又跑出宫去了么?回来如果你再敢喝得那么醉醺醺,看朕不把你丢进池塘里!

时间一点点流走,盛凛帝的健康状态也越来越差,刚开始的几天还有时会睁开眼睛,到了后来,已经是昏昏沉沉,满嘴胡言乱语。

封太医不敢再离开皇帝身边,日夜守候在皇帝营帐中,随时注意著他身体上的变化,

唐池!朕恨你!恨你知不知道!吼叫著,抽出身上的镶玉腰带,劈头盖脸的朝脚边缩成一团的男子抽去!

为什麼要骗朕!为什麼!

为什麼让朕相信上了你,才让朕知道你是在骗朕!一脚踢过去,狠狠踢进对方的小腹中。看著男子痛苦的蜷起身体,听他发出闷闷的呻吟。

丢掉手中腰带,拖起男子就往床上拉。你不是要和朕睡吗?你不是明知朕是你什麼人还要和朕睡吗!好!如你所愿!你要是敢给朕哭出一声来……

饶了我,彖彖,饶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彖彖,咯咯,我找到你!

咯咯!不要啦!不算,这次不算!重来!

彖彖,彖彖,你看,皇上的袍子上有个蛾子……

噗!咯咯!俩小人儿躲在假山后掩嘴偷笑。

陛下,今日黄老呈上的折子,臣认为言之有理……

陛下,天色不早了,早点安歇吧。

你知道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么?你知道故事中谁最爱牛郎?

……是,是畜牲……知道自己是畜牲,知道自己配不上牛郎……知道牛郎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

……工具么?……只是一件工具么?呵呵……为什麼会这么痛……明明已经没有了……为什麼还会这么痛痛……呵呵……

池,池,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走,回来,回来我身边,求你……

盛凛帝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他开始发高烧,滴水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