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行前来大明的目的,一是寻找宝船的图纸,二是顺便打听一下赵逊的下落。
如今图纸已经找到下落了,冯敬德已经被我们保护好,只需要派出人手同他一起去取就是。赵逊的下落,也只需要派出人去打听就行。目前的我,似乎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考虑回航了。
可是,这加起来上万的人,还有他们的铺盖行李、钱财粮食,就算再给我这么多的船,我们也运不走啊。
“大人,这几个便是我的家人。”马得功似乎并未觉察到我的窘况,牵过一大家子人,两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应该是他的一妻一妾,两男一女,大的约莫十岁,小的还刚刚学会走路,另有三个家丁,两个丫环,还有个婆子,加起来居然有十数人之多。看他们背着简单的包裹,最多也不过一些换洗衣服,贵重财物,马得功这是真的打算豁出去,放弃这里的家产田地了。想到这里,我居然会产生一些感动的念头。
“这个是拙荆,这个是小儿,这个是小女。”马得功一一的向我介绍,我只是含混的点着头。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你们放心,虽然离开这里,要让你们放弃不少东西。但只要到了那边,我立即划给你们五百亩地,五百亩上好的地,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过上比这里更好的日子。”说完这些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了,我不是对这个家伙的人品十分厌恶么,怎么会狮子大开口,一下子给他这么大的好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如此器重,小人一定为大人鞠躬尽卒,鞍前马后,你们听到了么,早告诉你们了,大人不会亏待我们的,你们现在还舍不得家里这点家产了么。”马得功激动的表白,又开始训斥自己的家人。两个女人被他一顿训斥,脸一顿白一顿红,显然,500亩地,让这两个女人也心动了。
“大人,还有我呢,还有我们呢。”似乎是得了马得功的鼓励,几个看似差吏的中年男子大着胆子也围了上来。
“这个,”我斟酌了一下说,“家有两丁的,不小于100亩地,我是能保证的。”
虽然咱们不差地。可也要想想现有的国民的情绪,给他们一丁50亩地,绝对不能是已经开发出来的地方,要不然,势必对老国民不公平。新来的比先到的待遇还好,让最先追随的没有一点优越感,怎么能让他们对未来的国家产生归属感?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真得了这一百亩地,我们这一家子可就不愁吃穿了。”几个老差吏听了,竟有老泪纵横的感觉。我就纳闷,大清的官员,会穷到如此地步,100亩地就让他们如此感动么。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差吏们,大多可都是临时工,并不从体制内拿薪水的,他们的收入,一部分靠上司的奖励,更大一部分是来自于从百姓那里敲诈坑蒙一点灰色收入。
不给体制内的人应有的收入,而是默认他们去收取不合法的收入,这才是腐败的温床,这是我后来才真正明白的。
“你过来一下,”这群本来垂头丧气
的人们,听了我的承诺之后,颓丧之气不但一扫而光,反而露出期待的神色来,我将马得功拉到一边,轻声地说,“你看看,福州城能组织多少船只。最好是大船。”
“瞧我这记性,”马得功懊恼的一拍脑袋,“都是我的错,福州大部分的大船都被我征用,偷袭思明府去了,如今只怕找不出几条象样的船来。怎么办,怎么办?”
看马得功那急切的样子,我知道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可是,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群高素质的新移民,让我放弃我又不想。又想到满清官府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这里的情况,我就更加的着急。
而且,看城头的状况,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马得功估计也不知道澳洲有那么远,以为只是三天五天就能到达的,难道他想把整座福州城都搬空。看那架势,马得功手下的那些兵仍在驱赶着可能连行李都没有准备好的百姓往码头上赶。
“好了,告诉那些兵们,让他们不要赶人来了吧。赶快把城门关起来,”想着城门口上已经接近五六千的人要等待我的安排,我的头更加痛了。
“大人,什么事情这么忧愁,”张春宝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未消散。在他看来,人多了,我自然也要扩军了,他也跟着要升官了,心中自然就感到开心了。
“这么多人,好是好,可是,我们哪里来那么多的船啊。”我双手无奈的一摊。
“哦,是这样,”张春宝后知后觉的一拍自己的后脑勺,也是懊恼地说,“瞧我,这是高兴得过了头的了。其实,我们有那么多的船的,可是,都停在汉口港里呢。这可怎么办呢。”
“汉口?汉口在哪里?离这里远么?”马得功的眼中又露出希望的神色。
“远,很远。”张春宝也是一脸丧气地说,“再说,这些船也已经卖给别人了,也不是我们的船了。”
“这可怎么办呢,我以为人越多越好,却没有想到没有这么多的船了。”马得功听了,更加紧张起来,“这里的事,只怕出不了三天,官府就会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呢。”
大概马得功知道自己恶事做尽,已经将自己同我们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原以为只要离开这里,就算有江湖寻仇的,也找不到他了。可如今一听说走不了,他又担心起来。
“要不,我们先把人送到外岛上去吧,挤一点就挤一点,这样小船也能用上,平常他们打渔也是坐的那种小船。只要不遇上大风浪,不会有事的。只要到了海上,朝廷也追我们不上了。这些人就算想回来,也回不来了。”马得功随即又灵机一动说。
看他说的那样,好象我们是拐卖人口似的,和清朝廷做着猫和老鼠的游戏。可仔细一想想,我们这不就是拐卖人口么。
“也罢,也只好这样了。”我想了想,唤过张春宝,“你亲自带20个人,先用希望号,把人都先送到琅歧岛上去,能运多少运多少。先把马大人的家人都带过去,免得马大人担心。马大人,这里的人你熟一些,只好麻烦你陪着我先在这里候着了。
”
“这个,好吧。”马得功大概我听出了,想要把他的家人扣作人质的打算。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也只好答应下来。
希望号满载排水量也不过百来吨,我看载货量最多也只能装上二三十吨,我们一行三百人来的时候,都是在希望号后面还带了一条普通帆船,才堪堪不算太挤。但是,现在我们是将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有点春运的时候的火车上的情形一样,足足挤了五百多号人,总算闹哄哄的将人送走了。
人群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但怯弱的人们一看到士兵们手上那明亮的刀子,又紧张的缩回了步伐。看着船送走了一船的人,我和马得功却仍在这里,他们稍稍安心了一点。
“大人,反正这一趟来回,也至少要一个时辰以上,不如坐下来,小饮几杯。”总算清静下来,马得功又讨好的说。
“嗯,好茶,”我轻抿了一口。记得后世,福建这一带可是全国有名的产茶基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突然心中一动,问道,“马大人,这附近可有茶树?”
“有,有啊,不知道大人要茶树有何用途?”马得功殷勤地答道。
“要是有的话,叫人挖上几株带过去吧。”我又轻抿了一口茶,点头应道。
刘桂兰当年从古邦附近挖去的荔枝、龙眼,已经开花结果了,可在澳洲,我们想喝茶的人不少,但想要喝点茶却必须从大明这里运过去。我就在想,荔枝龙眼可以在那边成活,倒不知道茶树在那边能成活否。
“那谁,快带人去,按大人的吩咐,挖上一百株茶树来,快去。”我一说,马得功立即就吩咐了人去了。
“要不了那么多吧,再说,咱们也没有船去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让他们闲在这里,估计又要闹事。”马得功满不在乎地说。我想想也是,既然人家愿意,就让他们去吧。
我以为张春宝跑这一趟,最少也要三个小时,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见希望号拖着浓浓的黑烟,轰鸣着又驶了回来。定晴一看,在他的船后,居然还跟着一支不小的船队。我心中纳闷,这张春宝玩的什么花样,这么快就找到了船队了。
船队越来越近,当希望号停靠下来,浓烟渐渐散去,还能清晰的能看到桅杆上飘着一面青色的旗帜。旗帜上,巨大的“天”、“地”二字,清晰可见。
“大人,我们有救了,我们有办法了。天地船队的人刚好路过,被我拦了过来,这回,不怕这些人带不走了。”张春宝一跳下船,就急不可耐地说。
“什么天地船队。”我不解的问。听着这两个字,却莫名的想起了一个叫陈近南的名字。可是现在由不得我细想了。只是奇怪,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刚刚想要船的时候,就有一只船队来到了这里?
“大人忘记了?不是您亲自给他们颁的旗帜,让他们自己组织的天地船队,还有一个叫做红花船队,让他们专门来大明进行移民的民间船队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