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骂阵

李定国的麾下,同样分为战兵与杂兵两种营头,杂兵营每营一千人,共计十营,有兵一万,其中士卒都是或招募或协裹的流民,装备简陋、纪律涣散,不堪大用,是用来冲阵当炮灰的;战兵营共计六营,其中五个营头每营两千人,亲兵营三千人,总计有战兵一万三千人,而战兵营中的兵卒,大部分都是原来的明军降卒,不少人还是边军,无论单兵战斗力还是组织性都比杂兵营强上太多,也是大西军宿卫军的主要战兵,而亲兵营更是李定国压箱底的杀手锏,三千人清一色的骑兵,人披铁甲马配皮鞍,长枪大弓应有尽有,就是遇上鞑子,也有一战之力。

所以率领着这么一支强军,李定国底气很足,强将还需悍卒,没有手底下的健儿,李定国也不会在大西国中列为四大义子之一,张献忠更不会如此看重他。

两万多人的大军,整军前进,扬起的烟尘隔得老远就能看到,李定国暗暗下令全军戒备着,防备龙泉山上的明军瞧见大军来到,企图趁大西军立足未稳突然冲出来打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刘进忠就是这么被打败的。

然而走了一路,一直到了龙泉山脚下,排阵在山城之前,也没有见到上面冲出半个人来,山顶的城头上,数面青色和绿色的大旗招展,隐隐还有人头攒动,就是无人出城迎战。

李定国骑在马上,嘴角微微一笑,一丝骄傲不为人察觉的浮现在面上:“明军还是知道轻重,看我势大不可敌,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了。”

笑了笑,他稳稳的顿足山前,将全军列成月牙阵,呈一道弧形将龙泉山隘口围了起来。

然后他眯起眼睛,仰头观察起地形来。

龙泉山并不高,却贵在险峻,地理位置更是关键。整座山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山,连绵于南北向,将潼川州与重庆府隔离开来,山西边是潼川,西东边是重庆府,所谓一山开二府,就是说的这里。

山体中间的半山腰处,有一处石缝,宽约数丈,简陋的黄土官道从中穿过,交通两处,形成一处隘口,向来是成都平原向川东的要道,如果此路断绝,要想越过龙泉山就得绕到保宁府,得多走上数百里路,故而此处自南宋起就立有石头城,城池其实就是个山寨,取山石而建,依着隘口边上傍山而筑,站在城头,只需伸手丢个石块灰瓶,就能堵住下方十数丈底下的官道。

李定国眉头微皱,感到有些棘手,再看上山攻城的路,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石头城筑在半山腰,因为山并不高,城头已经接近山顶,城是借山势而建,山上的悬崖无形中加高了城墙的高度,四面都高达数十丈,就算架起云梯也够不着墙头,要想攻上去,唯有顺着从山脚延绵至半山腰隘口城门处的土坡一条路。

原本这道土坡上没有什么障碍,一条石板梯步直接通了上去,可是现在,明军居然趁着这几天,在土坡上建了四五道石头墙,墙有半人高,顺着山坡向上像梯田一样一道高于一道,想攻城门,就得先攻破这些石头墙。

而石墙后面,一排排裹着白色布巾的夔州军正虎视眈眈的打量着自己,虽然被石墙挡住视线,看不清他们手中拿的是些什么武器,但傻子也知道,肯定不会是欢迎的鲜花和犒劳的炊饼。

李定国牙齿都痒了,看明军的样子,这是打死不下山啊,非逼着自己攻山不可,官府中人最是狡诈,前几天打刘进忠的嚣张都去哪里了?有种下来跟我打一打啊。

安西王麾下两万多人,听上去很多,但李定国舍不得费在这里,原本的计划中,能轻易的击败此处的明军,抓紧时间北上保宁府,与张献忠在剑阁外会师,同上金牛道,抢在鞑子之前打下汉中,在汉中借地理之优与清军决战,只要取胜,则秦岭以北,都将是大西版图。

然后东出潼关,中原就在眼前,北京城那巍峨的城墙并非遥不可及,李自成没有完成的事业,大西军将代他完成,这是多么辉煌的未来啊,中华历史上,将会留下李定国璀璨的身影,辉煌的军功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可是,现在自己却被挡在了这座石头山下,李定国一股莫名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他稳稳心神,百战之躯本能的开始琢磨着破敌之计。

“刘云!”李定国沉默一会儿,开口叫道。

“王爷,末将在!”一员健将应声而至,此人顶盔掼甲,一身铁叶铮铮作响,宽檐铁盔下,一张二十余岁的脸英气勃勃,两道浓眉分外惹眼,国字脸阔嘴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尚武之气,骑一匹乌骓马,背后两支大戟插在护心带上,说话间声若奔雷:“王爷有何吩咐?”

“带你的营头,前出两百步列阵。”李定国沉声道:“选取善骂之士,叫阵!”

刘云本是陕西人氏,出身贫苦,祖上世代军户,自幼就练得一身武艺,因家中大哥顶了从军的缺,连田地都没有分到一点,十几岁就因为家贫无法养活自己,流落江湖,靠卖艺换几个银钱过活,崇祯十二年夏,在开封一时激愤出手杀了几个欺负外地人的泼皮,被官府通缉,东奔西逃时正好遇上张献忠农民军过路,就从了军,投在李定国身边,李定国一眼就瞧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青年,引为亲信,将战兵营两个营头交与他带领,而刘云也不负厚望,作战勇猛,陷阵必身先士卒,三年来立功无数,更得李定国器重。

刘云拱手大声道:“遵命!”

他拔马而走,疾奔到自己的营阵边,立于众人之前,厉声喝道:“安西王有令,命我等前出列兵于野,叫阵骂敌!众将随我上前!”

两个营头四千人齐声答应:“喏!”

整齐的军阵一齐踏步向前,前出大军两百步,列成两个方阵,长刀林立,大旗招摇,在他们前面不到五百步的地方,就是上山的土坡。

有二十几个善于骂娘、声音高亢的士兵从阵中跑出来,鼓起眼珠子,咳嗽几声润了润喉咙,扯开嗓子就开始了。

“狗娘养的明狗,有种下来啊,躲在乌龟壳里算什么?龟孙子吗?”

“爷爷站在此处,尿上一泡尿,看你们敢不敢出来!”

“屁的个官军,在我大西军面前连耗子都不是!都是一群女人养的怂包!”

……

污言碎语不绝于耳,偏偏声音又抑扬顿挫,骂的节奏鲜明,有高有低,像一曲不堪入耳的合唱,闻者生气,听者恼火。

大西军大阵中顿时爆起一阵哄笑,有人叫好,有人狂笑,更多的人在一起起哄,特别是那些原明军降卒,更是笑得起劲,这些兵痞子本就是一副老油条性子,巴不得有乐子可笑,这时有李定国的骂阵军令在,更是叫得不亦乐乎。

李定国紧紧的盯着城头,稳稳的等待着,如果明军忍受不了,出城迎战就正中他下怀,如果明军忍者无敌,骂死不出来,那也能重重打击城上明军士气,士气一低,其军必败。

但是城头上,却一片寂静,石头墙后面的白袍兵同样不动如山,仿佛他们的耳朵里被塞上了棉花,对已经辱骂到他们祖上三代的骂声充耳不闻。

不知不觉间,叫骂声已经持续了两刻钟,那二十几个骂阵的兵丁已经进入了最佳状态,新词旧词层出不穷,一套套的不带重样,骂的欢喜,骂的高兴,有几个人甚至脱了身上甲胄,他们都骂出汗了。

恰在此时,城头上“嗖”的一声,射出一物,带着尖利的破空音从天而降,飞过了近五百步的距离,“绑”的一下,砸入骂阵军士面前的地面里,却是一杆长约五尺的长矛。

长矛入土,矛杆还在微微颤动,嗡嗡的余音犹在,它恰好砸在一名军士的脚趾头前面一点的地方,将那名军士唬得面无人色,如果被它砸中,穿个透心凉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这长矛明显是城头上的床弩发射的,龙泉山上本就有这些守城利器,张大旗的人丢失山城,把这些东西也留给了夔州军。

那军士呆了好半天,才强做镇定咧嘴笑了笑,正想大声说点什么壮胆的话,下一秒却又立刻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矛杆上绑着的一个圆形物事。

他仔细看了看,惊恐的扭头大喊道:“这是刘进忠将军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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