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心忙站好,“三皇女殿下已经出宫了。”
“哼。”女皇冷哼一声,反而是低垂下头继续看奏折。
侍心看了一旁的侍忠一眼,心里就有了计较,然后把她与皇甫笑然说过的话,仔细的又说了一遍。
‘啪!’女皇把手里的奏折扔了出去。
侍忠与侍心都屏住了呼吸,此时面无表情的女皇殿下,远比刚才发火的女皇殿下要吓人的多。
最后,还是辛广宇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先给女皇行礼,然后就摆手示意侍忠她们可以下去了。
侍忠与侍心得到了女皇的默许后,这才退出了大殿,然后紧守在门口。
只有这个时候,侍心才小声的问道:“你明明对三皇女也很担心,为什么刚才你不亲自去送她出宫?”
侍忠白了她一眼,“我这不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表现?”侍心一愣,然后就瞪大了双眼,“你是说,三皇女殿下会……会……”
“嘘!”侍忠给侍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做了大侍从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稳重,小心给外人看到,丢了女皇殿下的脸面。”
侍心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没有别人嘛,再说了,有你这个老朋友在这里,我还惧怕什么?”
侍忠与侍心从小一起长大,又共事这么多年,早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也就是为此她才会真心的希望侍心过得好。
“你也别总是得过且过,你这个散漫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女皇殿下有时候也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不代表着你以后还能这么混日子。”
面对侍忠的劝说,侍心刚才的笑容立刻就是消失不见了,毕竟是女皇的大侍从,有些话,只要说了一点点,就能抓到关键,“老姐姐,你是说下一个上面的人,会不容我?”
“你也别这么说,我是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身为女皇近身的大侍从,不求荣归故里,只要安度晚年就好,所以啊,我们还是谨慎点,认真点,毕竟我们谁也不了解那个人。”
侍心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其他人,我们都可以猜的*不离十,只有这个,有些难以捉摸。”
侍忠拍拍侍心的肩膀,“慢慢来吧,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摸索清楚的。”
“对了,那段时间,你不是与她近距离接触吗?你应该知道啊。”侍心好像抓到了希望。
侍忠这一次直接是懒得看侍心了,只是自嘲的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她信任?你还是觉得她是个傻子,这么容易把自己摊在别人面前?”
侍心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不要说这些高贵的主子们了,就是随便在宫里寻一个人出来,都不是那些单纯的人,否则早就被蚕食殆尽了。
就在侍心在暗自调整自己的状态,想以后该怎么办的时候,侍忠又说话了,“我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我知道她不简单,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年少的女皇殿下。”
侍心猛然抬起头,看看侍忠,再看看大殿内的女皇殿下,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刚才那个人的容颜,怪不得,女皇殿下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吧。
同样的话题,大殿内也在进行着。
“她哪里像我!整个儿就是个大傻瓜,身为大女子,竟然如此儿女情长,这是做大事的人吗?”皇甫瑾是越说越气,“还说要尊重东方墨的意愿,简直就是可笑,男子就是要出嫁从妇,哪有这么多的讲究,何况,我们皇家夫,那是谁都可以担当的吗?多么尊贵的身份,能给东方墨,这是他的荣幸!可是你瞧瞧,被她说的,好像这是个多么难以接受似的……”
辛广宇一直微笑着看皇甫瑾发火,只是在皇甫瑾快要消气的时候,再添上一把火,呵呵,她都好久没有看到皇甫瑾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了,想想,还真是有趣。
直到皇甫瑾的火气快要压不住了,辛广宇这才收起看戏的心态,“你有一子三女,你对待他们都是大同小异,不管他们是犯了错,还是他们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我都没有见过你发怒过。只有这个找回来的三女儿,你是不同的。”
“因为……”
“不要说因为她是民间长大的,你知道的这不是理由。”皇甫瑾还没有说完,辛广宇就打断了她的话。
对于这个亦师亦友的人,皇甫瑾很珍惜,所以她早就收起了女皇的姿态,反而用平等的心来对话。
“那是因为你对你的其他孩子们足够了解,不管他们做什么,你都可以完全的掌控他们。只有这个三皇女不一样,她不像那些皇子皇女是为了皇位奋斗,她也不像寻常的女子般,更注重名声与权势。她在乎的,恰恰是我们这些人早已经遗忘的。”
辛广宇的点醒,让皇甫瑾沉默下来,确实如此,对大臣,对那几个孩子,她都是了若指掌,只有这一个,常常气得她郁闷,时间久了,也就有了今天抓狂的一幕。
唉,她自幼学习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泰山压顶,也能保持冷静的心态,可是她在皇甫笑然这个逆女身上,她就不一样了。
辛广宇见到皇甫笑然安静下来了,这才继续说下去,“说到底,三皇女与其他人不同的一点,那就是三皇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是这一点,才让她更加的特别。”
“如果她是平民百姓,重情重义,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可是,她是个皇女,她是我的女儿,这一点对她来说那就是最大的阻碍!”现在的皇甫瑾也冷静了下来,所以她能仔细的分析皇甫笑然,也能仔细的看清楚自己。
辛广宇微笑着摇摇头,却不说话。
皇甫瑾眉头一挑,“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还记得,年少的你,也是如此重情重义,大臣们都说作为皇女,你是极好的,但是作为未来的女皇,你还不够绝情。就是先皇也曾经忧心过。”辛广宇反而说起了曾经的过往。
皇甫瑾的眼睛微眯,静默了一会儿,这才郑重的开口,“你真的觉得她跟我很像?”
辛广宇也对上皇甫瑾的锐利眼神,“女皇殿下是三皇女的亲生母亲,就算是你们分别多年,女皇殿下也最了解三皇女的人,知女莫若母嘛。”何况女皇在知道三皇女的身世后,就调来三皇女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甚至是招来她一起研究了好久,后来更是安排暗卫一直跟在三皇女身边,就是三皇女每日的喝一碗汤,皱一下眉头,都要回报回来,就是这样的紧密布控,怎么会不了解?
‘叩……叩……叩……’皇甫瑾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眼睛虽然是看着辛广宇,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她的眼神是发散的,说明她在沉思。
皇甫瑾是辛广宇一手交出来的,自然之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所以她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皇甫瑾自己想清楚。
然而很多的大臣们,因为不敢与女皇直视,也不敢乱猜测女皇的心思,所以她们就是在皇甫瑾这一举动下,慌了马脚,还以为女皇看穿了她们,不等女皇想清楚,就坦白了一切。
现在想来,她在教导皇甫笑然的时候,好像也常常看到这种情况,皇甫笑然碰到不熟悉的情况,或者是遇到难缠的人,都是不慌不乱,就算是心里在纠结着,也是面色沉稳,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对方的变动,才会找最适合自己的对策。
过了一会儿,皇甫瑾坐了下来,端起微凉的茶杯,“师傅,她的学业如何?”
听到皇甫瑾用师傅的称呼,辛广宇知道皇甫瑾是严肃的,她也端正了态度,“三皇女殿下的起步比起其他的皇女皇子是晚了一些,可是这也是从正统的治国之术上来说,其他的,三皇女殿下早就有涉猎了,而且还学的不错,现在我亲自给三皇女开课后,三皇女很是勤勉,每次作业,虽然不如二皇女来的规矩,也不四皇女讨巧,但是三皇女的文章都很实用,非常贴近民生。”
其实这些皇子皇女的功课,皇甫瑾都是亲自看阅的,过一段时间还会向辛广宇询问他们的近况,所以皇甫笑然的事,她也是清清楚楚,这一次她也不过是想从辛广宇这里再确认一次。
“看来她在民间这几年,也没有浪费。”
“可不是嘛,就像是女皇少年时,为了做几件实用的事,竟然变装到民间过了两年老百姓的日子,也就是这样,这才获得了西凤国上下的肯定。”
辛广宇说这话虽然是微笑着,可是她知道皇甫瑾曾经的艰辛,就因为她自幼出色,所以她受到的压力与关注格外的大,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就说皇甫瑾只会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却一点也不知道人间疾苦,这样的人怎能管理好西凤国,就是因为这样,皇甫瑾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京城两年,为的就是把自己身上的浮华之气褪掉,让自己更贴近西凤国,事实证明,皇甫瑾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