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一块偌大的屏风印入眼帘,上面描绘着一颗桃花树,桃花开的璀璨盛开,但奇怪的是它竟是墨色的,桃花盛开若用红色加以点缀,定是娇艳美丽的,而这屏风上的墨色桃花,竟有种落寞悲伤的感觉。
她绕过屏风,走到里面,只见鼻梁高挺,束发整洁,身着淡蓝色锦绣华服的南宁王手执狼毫笔,在宣纸上书写,似乎正在临摹书法。
笔头轻轻沾了一下砚台边缘,将多余的墨汁去除,然后在纸上缓缓写出一排漂亮的小字,执笔之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笔上,通过窗户透进来的光,他脸部的轮廓清晰展现出来,眼神在宣纸和砚台两处来回移动,好像是一幅优美的画,不容别人打扰。
她竟看的有些入了神,慌忙移开目光,看向一旁,一扇奇异的窗户形状吸引了她的注意,与寻常窗户不同的是,这扇窗户竟是圆形的,形状硕大,让房间更加明亮。
她微微一笑,有点意思,形状新颖,想法独特,重要的是采光更好了,即新奇别致,又更加实用,若是有机会定要见见设计这扇窗户的木匠师傅。
南宁王已然放下手中的笔,看向走进来,却迟迟没有说话的洛兮。
看她似乎对那扇圆形独特的窗户感兴趣,忽然开口道。
“喜欢?”
闻声,她慌忙回头,恭敬作揖:“王爷”
“这扇窗户的设计是本王一位好友所想,很是奇特,王妃若喜欢,本文找人给王妃房间弄个一样的。”
“多谢王爷好意,不必麻烦。不知今日王爷叫臣妾前来,所谓何事?”
“凌夫人的事,还请节哀!”
“谢王爷关心,臣妾无碍。”
“听闻王妃那日被尚书大人赶了出来,这是为何?”
她没想到王爷竟知道此事,今日突然询问,是想知道什么?还是在讥讽与她?
“臣妾也不必隐瞒王爷,妾与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很疏远,那天发生了许多事,我与父亲吵了一架,父亲气不过便派人将我赶了出来,就是如此,不知王爷想问什么?”
“看来你们争吵之事,很是严重,派府中下人将你赶出来,你就丝毫不觉得奇怪?”南宁王走近洛兮。
“王爷这是何意?”
她回想那日情形,父亲的举动的确很奇怪,但当时的她太过悲伤,没仔细去想。
“传闻户部尚书之女,巧思聪慧,有胆识有谋略,如今看来谣言确不可信,泛泛之辈而已。”
南宁王语气轻蔑,眼神里满是嫌弃,像是一眼也不想多看,转过身去。
什么意思,叫她过来就是为了嘲讽她的?
心底冒出一股怒火,但如今寄人篱下,不可如此冲动,她咬着牙,重重道:“王爷叫臣妾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凌家子女,不可轻言放弃,你如此轻视自己性命,你有没有想过,死去的凌夫人若知晓此事,她会多么悲痛。”南宁王忽然发怒,“就算你轻贱自己,那也得为凌夫人报仇之后。”
她诧异的望着王爷,什么报仇?母亲不是病逝吗?
“凌夫人一向身体康健,怎么在你出嫁后就突然病逝了?你就不觉得蹊跷吗?”
“……”
“若非有人蓄意谋害凌夫人,凌夫人又怎会同意这门婚事,让你远离事端?”
“……”
“你如何轻视性命,本王不管,但害死凌夫人的凶手还逍遥法外,本王不忍如此一位才女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你作为她的女儿,难道不该为她报仇吗?”
“……”
这不可能,不可能,母亲是尚书夫人,是朝廷命官家眷,更是外公凌将军的女儿,谁敢对母亲下手?
“不可能,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对朝廷命官亲眷动手?”她愣在原地,难以相信南宁王所说的这一切,愤然道。
“外人很难下手,人心难测,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身边最亲近之人。”
“乔府的人?这更不可能,母亲是当家主母,背靠凌家,谁敢谋害母亲?”
那群小妾们虽然都很憎恨母亲,可是她们还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动母亲。
“那人定是恨透了凌夫人,才会用下蛊这样恶毒的方式。”
“中蛊?王爷说母亲是中蛊而死?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凡中蛊之人,尸体会比普通尸体脸色更加苍白,形神更加萧索,这是因为蛊虫长期嚼食,精血,导致血管收缩,失去红润。”
她回想那天见到母亲遗体,的确脸色异常发白,像是涂了一层白底胭脂一样,白的发亮,脸颊也格外消瘦,原以为是疾病所致。
“尚书大人这么着急将你赶出来,就是怕凌夫人的遗体发生变化,你会发现什么。尽快下葬,也是为此。”王爷望着眼前愕然失色,愣在原地的洛兮,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怜悯,继续道。
尚书大人?
这四个字赫然清楚的传入她耳中,心中骤然一颤,她骇然抬眸,望着王爷,“尚……尚书大人?”
“……”
“不,不可能,父亲怎会谋害母亲?他们是夫妻。”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开始哽咽:“他们……是二十年的夫妻,不可能,你说谎,你骗我,你为何骗我?”
她望着王爷,眼角变红,渐渐湿润。
“主谋另有他人,他是帮凶。”
看见洛兮痛苦流泪,南宁冷漠的神情总算有些动容,可他一说出口的话,却如此冰冷,比那雪山上的冰还冷,像一把把冰刀刺进她的心脏。
“是何凤和韩玉燕她们两人合谋害死了凌夫人。”王爷自以为温和的语气继续叙述着,“她们在给凌夫人下蛊的当夜,尚书大人亲眼所见,可他并没有阻止,反而事事替她们掩盖。”
王爷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进她的胸膛里,她一步步后退,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最后腿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停的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泪水如潮流一般,往外汹涌翻腾。
“不可能的……”她崩溃大哭。
见洛兮摔倒,王爷立刻上前,伸出修长的手,试图搀扶,可最后纤纤玉手却停在了半空中,犹豫许久,还是收回了手。
“这是谋害凌夫人的蛊母,是在韩玉燕房中找到的,蛊母一死,腹中的蛊虫必然也会死,宿主将会在三日之内离奇暴毙,无论是哪位大夫诊脉,结果都会是突发恶疾,不治身亡。”王爷掏出一个很小的木盒,里面躺着一条黑色的小虫。
“……”
“你若还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但你若想报仇,本王可以帮你。”王爷转身离开,走时还说了句,“时间不多,王妃尽快答复本王。”
“……”
她回到房间,看到梳妆台旁木盒里的玉佩,这才明白,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自己中了蛊,所以才在她出嫁那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洛尘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