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贝盯着那书模的照片出了神, 直到听到楼梯吱呀的声响。
她赶紧关闭了□□,托腮假装研究那份美食交流会的登记表。
这样做的结果是,连她自己也纳闷, 明明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呢?
奇怪!
谭子昂走进屋, “绞肉机在哪里?”
韩思贝站起身, 跟着往出走, “我去找找。”
“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慢慢剁碎了。”
“我记得茉莉小姐用过的,应该可以找到。”韩思贝来到厨房,在一个个橱柜里翻找, “茉莉喜欢做馅饼和香肠,所以经常要用到绞肉机。”
随着叮叮咣咣的声响, 一个又一个柜子被打开, 翻弄。
谭子昂跟在她身后, 把翻乱的东西又重新归回原位。
“啊,找到了!”她捧起一个白色机器,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活儿让我来,这个绞肉机有点接触不良,需要调试一下。”
“好。”他说。
待韩思贝把猪肉都绞碎后,再一抬头, 谭子昂已不见了踪影。
“谭子昂?”她唤了一声。
无人应答。
大概是出去了吧, 她这样想着, 又开始专注地往每一种馅里加入调料, 时不时用筷子尝尝味道。
好久没做过饺子了, 也难掌握分寸,尝来尝去还是模棱两可的感觉, 她并不算满意。
这时候,入户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韩思贝走出去瞧,“你干嘛去了?”
谭子昂脱掉外套,“出去逛了一圈。”
“哦,过来帮我包饺子吧。”
两人洗手准备就位,看着一团面,谭子昂说道,“要不我擀皮吧。”
“天啊,你还会擀皮?这些年是去新东方厨师深造了吗?”
“以前是家里不让做,后来......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嘛,练着练着就会了。擀皮会累手,所以还是我来。”
韩思贝把面揉好,切成均匀的一个个小段,谭子昂粘上面粉,开始擀皮。
擀着擀着,他突然发笑,“都说面和得硬的姑娘太凶,不能娶。”
韩思贝包了两个饺子,才反应过来。
“那就不娶啊,谁要你娶?”
“我不娶你,你嫁谁?”
她气愤,“合着这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没别的男人看得上我啊?再说了,非得嫁人啊,我就不能做个独行侠,潇洒走一回?”
“那我娶谁?”
“谁不能娶?再说了,还非得娶老婆啊?”
他喉结微震,“嗯,非得娶。”
......
韩思贝一阵尴尬,“娶小乐去,我看你俩合适。”
“他?他不行,他太闹。”
两人相视一笑。
“那谁行?”
“你,就你,没考虑过别人。”
“为什么?”她实在好奇,“要是说如果你阅女无数,找来找去发现还是我最可爱,这还说得过去,毕竟对比后的选择更有说服力,可是你根本没阅过谁啊。”
谭子昂眉头微蹙,“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合着我要是不把各个类型的女人都体验一下,还没有资格谈爱情了?这是人,又不是泡面,有什么可品尝的?再说了,”他看向她,皎洁一笑,“我如果真的阅女无数,还能看上你吗?”
“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韩思贝气得鼻子喷火,把手里的面粉朝谭子昂弹了过去。
他向后仰,躲闪“暗器”,她不服地继续着攻击。
他放弃躲避,主动出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怎么急了?快说说,你是不是打算阅男无数再考虑我啊?”
“是啊,不阅个千百个,谁知道哪个好?”
本是想气他,谁知谭子昂不怒反笑,“那就先对我下手吧。”
他将她向自己这边一拉,韩思贝没站稳,撞在他胸口上,抬头一看,他正低头俯视着自己,这身高差,不穿个带跟的鞋子吻起来还需踮脚。
呸呸呸!
我在想什么啊?
韩思贝迅速抽手,回原位继续包饺子。
谭子昂觉得她好笑,一边擀皮,一边一眼一眼瞧着她的侧脸。
饺子快包好的时候,锅里的水也沸了。
谭子昂把饺子下锅,韩思贝慢慢踱步到窗边,此时已是傍晚,幽暗的天空覆盖着稀薄的红,那是雪后的馈赠,让人眼前一亮。
“你会待到圣诞节吗?”她问。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的。”他说。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具体都在忙些什么呢。来英国要开拓什么市场啊?”正说着,她突然注意到窗外院子里的什么东西,立刻踮脚探着头看去,“呀,雪人!”
她推开门跑出去,围着两个及腰的雪人跳着脚。
厚实的大衣“从天而降”裹在她的身上,谭子昂帮她把衣服穿好,“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这么冷的天不怕感冒吗?”
“你堆的?”韩思贝收紧衣领问道。
“趁着有积雪,随手堆了两个。”
“不赖嘛,有鼻子有眼睛的。老实说,我都好几年没看到过雪人了。”
“这么说,应该也好久都没打过雪仗了吧?”
谭子昂话音未落,韩思贝便感觉脸颊挨了一记颇有力度的冰凉,转过头,发现他正像看小傻蛋一样地看着自己,手里还继续团着雪球。
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了得,她不甘示弱,躬下身抓起一捧雪朝他丢了过去。
你来我往间,院子里一阵欢声笑语。
她笑着笑着便哭了,眼泪一出,又哭得越发伤心。
谭子昂走近安慰,“怎么了?我打疼你了?”
韩思贝连忙摇头,“不是,跟你没关系。”
谭子昂失望的撇撇嘴,“你的每一件事都应该跟我有关系。”
她拭泪,“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地早已习惯了孤独,刚刚......突然觉得好幸福,可是我又很清楚,幸福这种东西会转瞬即逝,就像这雪人。你知道伦敦的天气吗?不要说整个冬天,很可能最近的某一天早上醒来,它们就都消失不见了。”韩思贝拭泪,“如同曾经突然消失的你一样。”
谭子昂意外于自己当初的离开竟然带给她如此长久的影响。
其实韩思贝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心里变得那么重要的。
七年里,他到底在哪里是她最为纠结的一件事。
他抬手拂去她领口的积雪,将她紧紧抱住,“对不起,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他的肩膀,踏实得让她真想赖着不走。
“你对雪人发誓。”她说。
谭子昂一脸严肃面向两个雪人,单膝跪地,竖起右手三根手指,“我谭子昂发誓,同样的蠢事不会再做第二次。请两位雪人大仙帮忙鉴证,从今天起,韩思贝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她必须好好爱我,对我好,不许气我,不许背着我阅男无数,那种愚蠢的想法更是完全不能有,如果她做不到,那就让她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谭氏雪人了吧。”
韩思贝笑得前仰后合,“我让你发誓,怎么最后惩罚的都是我呀?”
谭子昂却转过身,把脸深埋在她的小腹。
她收起笑容,放在他后背上的手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那震颤越来越明显,她意识到,他哭了。
韩思贝缓缓蹲下身,与他面对面,看着那张悲伤的脸,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
她问道,“嘿,你怎么了?”
他湿润的双眸忽闪着。
两人凝视着彼此许久,终于,他托起她的脸颊,将两瓣温热凑了上去。
原来亲亲是这样的感觉。
韩思贝细细体会,好像含着一颗软糯的橡皮糖,你推我就间,彼此的气息都灌入了对方的脑子里。
那气息有致幻的功效,让人感觉仿佛是徜徉在山花烂漫的田野,忽而又腾云驾雾,一阵神游。
正在酣畅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推开谭子昂赶紧往厨房跑去,“我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