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韩思贝心慌的是父亲长久的沉默, 看起来这件事情应该并不简单。
“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继续追问。
韩松砚揉了揉额头，“孩子, 其实家里发生了好多事。”
发生了好多事？
韩思贝一时无法了解这句话里包含多少的内容, 毕竟上一次与父亲和奶奶见面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
一年多的时间, 都发生了什么呢？
“先是我这边的生意出了些状况, 还没来得及补救, 宝儿那边又捅了娄子。你奶奶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中风了。”
“生意出了什么状况？宝儿又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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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楼下餐馆。
韩松砚面无表情地看向落地窗外神色匆匆的行人。
“怎么会这样？”
韩思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年多以来, 先是父亲投资房地产失败，资产严重缩水, 手里的其他生意也未见什么起色, 之后又是宝儿闯了祸......
“韩宝儿她到底欠了多少债？”
韩松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额头的血管却还是明显地凸起着，“她入风投亏了, 还贷了款，数额不小，而且，她还赌，欠了高利贷好多钱, 目前估计大概要八位数。”
八位数！
“上千万？”
韩松砚点点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奶奶又......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怕影响你的学习, 可最近你奶奶时不时就会叫你的名字, 吉祥，吉祥, 叫得我心里不是滋味，就想着你能不能趁假期回家来看一看。”
“韩宝儿她人呢？”
“不知道，每次闯祸她就知道躲起来，等风平浪静了再继续胡闹。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她了，她最好死到天边，永远别再回来。”
“希望您说到做到。”韩思贝正色道。
“嗯？”
“别再帮她补窟窿了，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她闯的祸，让她自己去处理，该坐牢坐牢，该还债还债，为什么每次家人都是她的重点坑害对象呢？当初她差点要了我的命，您说要跟她划清界限，可实际上，您根本做不到。我当然理解父女之情不能说断就断，但您是否也应该让她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呢？这次是欠了千万，下次没准就能上亿了，那个时候，您怎么办？”
韩松砚一次次地叹气，眉头紧锁。
“我妈那边呢？没受影响吧？”
“没有，她饭店那边好着呢，每天忙忙碌碌，充实得不得了。”
“她也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吧？”
“跟她说干嘛，帮不上忙，还跟着着急上火的。一会儿吃完饭，你回家吧，你奶奶这边在医院观察一下，如果没什么事情，明后天就办出院了。”
“不，我好不容易回来的，还是在医院陪着奶奶比较好。”
“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不要陪床了，不是有护工嘛。”
“那怎么能行，这事儿听我的，还是您回去休息吧，脸色那么憔悴。”
韩松砚双手揉着脸颊，“好，反正我现在是谁也管不了，还是顾好自己吧。”
饭后，父女俩一前一后走出餐馆。
“爸。”韩思贝唤了一声。
韩松砚转过身，“嗯？”
她送上一个来自女儿的温暖拥抱，“您辛苦了，一定照顾好自己，您还有我呢。”
韩松砚没敢多看女儿，生怕丢人的泪水会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他转身甩甩手，走了。
病房里，奶奶坐在病床上，握着韩思贝的手，嘴里乌拉乌拉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护士来查房，看了眼监控仪上的数据，没说什么。
“护士小姐。”韩思贝叫道。
“怎么了？”护士回身。
“请问我奶奶这种情况还能痊愈吗？”
护士站定，端详着韩老夫人。
“怎么说呢......痊愈这种事情就不要指望了，但是如果合理地治疗，后续积极配合复健和各种语言上的训练，应该会有很大好转。这种病也不只是老年人的专利，现在医院里三十多岁中风的也有很多，家属还是放平心态，多给患者生活上的帮助和精神上的支持吧。”
“好，谢谢。”
护士走后，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奶奶时不时蹦出的含混不清的几个字和仪器的滴滴声响。
“奶奶，”韩思贝心疼地看着她，“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同时愤怒之火也开始在胸口慢慢燃烧。
“韩宝儿这个混蛋，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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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松砚为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繁华地段的房子已经卖掉了，只能回到老房子去住。
没想到，多年以后，一家人又在老房子重聚了。
吉祥妈因为手头宽裕了一些，自己买了套小房子，所以早就不住在这里了。
吃过午饭，父女俩陪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
“会不会很快这个房子也没了？”韩思贝看着熟悉的院子问。
“放心吧，爸爸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的。”
“还是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要说您也是历经过商海的各种起起伏伏，怎么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很困惑，后来细想，大概就是遇人不淑吧。”
“被朋友给坑了？”
韩松砚苦笑，“幸好，还算不上朋友。”
“那目前手里的生意......”
“洗浴中心和百货大楼，就这两样了。”
韩思贝大惊，跟之前比，目前的状况基本属于揭不开锅的程度了。
她还想问问债务情况，但考虑到自己目前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问下去只能徒增父亲的烦恼，还不如......
她轻松一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咱们把百货大楼和洗浴中心卖掉，剩下的钱也够生活了，再不行，我想办法养家，等我毕了业，就不是您一个人在奋斗了。”
韩松砚一阵欣慰，“好孩子，如果宝儿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韩思贝不屑地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她哪怕有我一根脚毛懂事也就妥了。
这时，手机传来消息。
是丁小乐发来的信息。
丁小乐：吉祥，你回国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谭子昂走露的风声。
韩思贝：嗯，昨晚到家的，还没来得及找你呢。你跟谭子昂已经见过了吧？
丁小乐：子昂？子昂也回来了？
韩思贝歪着头：嗯？你不知道他回来？那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丁小乐：我今天早上跟我妈去你家饭店吃饭，阿姨亲口告诉我的呀！
原来是这样！
韩思贝：哦，原来如此。
丁小乐：是不是如果阿姨不说，你都不打算联系我了？
韩思贝：别净事儿啊，等见了面我再收拾你！
丁小乐：嘿嘿！你这次回来得正好，三天后咱们初中同学要搞聚会，你来不来？
韩思贝：我？这么多年了，那些同学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就不去了吧。
丁小乐：来嘛来嘛，热闹一下，俞尚修也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