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上正在进行数百人的快马赛,马上的骑手你争我夺,眼看着比赛越来越激烈。
此时的铁木真看着战马上的健儿,犹如黑影一般伴随着如雨的蹄声呼啸而过,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蒙古人的赛马共分为三种,类似战场冲锋一般比赛速度的快马赛。
还有像行军一样,让战马四蹄不得全部离地的走马赛。
还有考验骑士技术的颠马赛。
如今这场快马赛是四十里短程,所以战马奔腾的速度也是快到让人目不暇接。
为了最大程度的减轻重量,使战马奔跑起来舒服轻盈。
马上的骑手全都不用马鞍马镫,甚至就连马靴都脱掉了。
这些赤着双足的骑手,全程用腰胯之力控马。
却有如人马一体,骑在马上个个轻盈得就像羽毛一般。
正在铁木真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儿郎之时,却见从人行马嘶的赛场远方,正有两个健壮的武士,向着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身穿金甲,耀日辉煌。
身材壮硕,满脸须髯。
当铁木真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修长脸庞时,心中不禁一阵恍惚。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和木华黎刚刚见面那时候。
当时他还是一个孑然一身,追捕马贼的十六岁少年。
当时就是这副脸庞的主人,帮他击败了马贼,夺回了自己的六匹黄骠马。
之后还向自己郑重说道:“我平生最恨偷马贼!”
“帮你夺回牧马是牧民的本分,怎可要你的酬劳?”
如今木华黎的儿子孛鲁,也长成了年近四十的一方大帅。
这位孛鲁元帅睿智勇猛,正是自己最喜爱的一员将才。
而铁木真看到孛鲁将军旁边的另一个人时,却是皱着眉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健壮青年,体型修长,肌肉健硕,古铜色的皮肤就像栗色马儿那样闪闪发光。
他光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皮马裤,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头发都被汗水沾在了脸上。
等铁木真看到自己最爱的义子耶律无极之时,却把他给气得哼了一声。
这时的耶律无极一脸气急败坏,用手捂着自己嘴唇上的一道血口子。
他一边走来,还一边甩着手上的鲜血。
“无极怎么了?
又闯出什么祸来了?”
这时的铁木真向着朝他行礼的孛鲁问道。
“无极二十五步,步射比赛得了个十六名”这时的孛鲁一边单膝下跪向大汉行礼,一边笑着说道:“然后这小子又拉着我去参加骑射,非要双赛……然后他在跑马时一箭就翻了稍,把嘴唇给打破了。”
听到了他的话,铁木真笑着从面前的金盘里抓起一块奶疙瘩,向着下面跪着的耶律无极打了过去。
同时他还笑着说道:“每次你都得给我弄出点儿事儿来才行!折腾得像个小儿马子(少年雄性马)一般!铁木真面前的耶律无极,一见奶疙瘩打来,他毫不犹豫的一张嘴凌空接住。
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笑着在嘴里大嚼起来。
……此刻的铁木真,对面前耶律无极,真是喜爱之极!话说草原上的男儿,即便有份儿参加那达慕大会上其中一项比赛,那都是难得的殊荣。
如果一旦获奖,就更是堪比后世奥运军的荣耀。
草原上的男儿最为争强好胜,若是能在双赛中都有名次,就更能证明他的勇武!刚才耶律无极就是参加完了步射,又去跟人家比骑射,这才弄伤了自己。
至于孛鲁所说的翻稍……草原上的弓也分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马上用的长稍弓。
这里边所说的稍,就是弓的上下两端,用来拴弓弦的地方。
所谓长稍就是弓稍比较长的意思。
实际上又宽又长的弓稍,是为了承接射出一箭之后,极速弹回的弓弦。
所以骑兵射箭时就会听到弓弦击打弓稍,发出响亮的“啪”一声。
而这种弓稍除了承接弓弦之外,实际上对于射箭的距离和精准度来说,都会稍稍造成影响,所以也有牧人使用弓稍很短的短稍弓。
这种弓更加轻便短小,射箭的力量反而会大些。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弓稍承接,所以射箭的时候稍有不慎,弓弦就会借着冲力,反弹到弓背的另一边去,这就是刚才孛鲁所说的“翻稍”。
如果在射箭时出现了这样的事,很容易就会糟蹋了一把好弓。
而且作战时翻稍的弓也不容易恢复,造成骑兵因此丧失先机,被敌人一箭封喉,所以蒙军用的弓多半还是长稍弓。
铁木真一听就知道,这是耶律无极求胜心切,所以特意选了一把短稍弓。
没想到一箭翻稍,就把他这位无极儿给打了回来。
等耶律无极在铁木真的身边坐下之后,成吉思汗立刻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汗水混合着马匹,还有青草的味道,这位大汗不由得又是一乐。
“你说你!”
铁木真一边让人给他倒马奶酒,一边笑着说道:“都是当国王的人了,一点稳重劲儿都没有!居然光着膀子射箭,还让弓打了嘴。
让你的臣民看见岂不笑你?”
“当国王有啥意思?
还是做大汉的射雕手好!”
这时的耶律无极一边“咕嘟咕嘟”的痛饮马奶酒,一边儿朝着錾花纯金的酒碗里边儿小声嚷嚷。
等他喝完了这碗酒,有用血迹未干的手,抓起盘子里的手抓羊肉就吃……看来这家伙一上午都在赛场上折腾,肚子也饿了。
他吃喝了两口之后,就笑着向大汗说道:“怪不得每年在这个时候开那达慕。”
“……这个季节的马奶酒,真是香浓醇厚啊!”
无极一边说一边还比划,让旁边的侍女倒酒。
“你也不看着他点儿?”
此刻的铁木真,向坐在另一边的孛鲁笑道:“知道你这个弟弟跟猴子似的,还不把他盯住了,弄得他受伤!”
“这点事儿也叫伤?”
这时孛鲁没来得及说话,无极就赶紧接过话头说道:“再说了,大汗让他盯着我,这跟用羊腿打狗有什么区别?”
“刚才我上场之前,他还拿十个美貌侍女赌我输来着,要不我射箭的时候能这么着急?”
铁木真坐在那里,听到无极居然两句话,就把他义兄孛鲁的底儿给泄了出来,不由得立刻就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