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桂枝的舞蹈功底本就很强,所以在这种需要动作协调性的练习上,她也是如鱼得水,练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留元武也只不过是矫正她一些动作上的偏差而已,并不需要过多地调教。渐渐的,桂枝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再更进一步。于是,她便看向留元武,同时尽量保持着身体的稳定,她问道:“如果足下不发力,是否会轻松些?”留元武苦笑一阵道:“若足下不发力的话,便是会失去平衡,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桂枝以为这与自己所学的舞蹈相差不多,其中门道讲究的是腰部发力,所以她便也想尝试一下。于是便自顾自松懈了一些,可哪曾想,刚卸下力气,便是有些站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好在留元武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肩头,这才没有摔倒。但是仅仅这一个动作却让桂枝臊红了脸,她直起身后看向留元武,眼神有些躲闪地说道:“谢谢……我不该乱练的……”留元武也赶忙松开了手,并且说道:“我当初也和你一样,好奇地尝试按自己的想法去练武,可也是受了许多苦,遭了许多罪,所以说我教你的方式肯定都是最方便、最快捷的。你若是想有些防身的手段,按我说的做便是。”桂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跟着他学了半天,留元武细心地教着桂枝。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发现,就在司乐坊院外有一人正瞧着这一幕,而他嘴角颤抖,表情阴郁,似乎有些难受。此人正是赵扩。桂枝正认真地向留元武请教着,并没有注意到院外站着的赵扩。而赵扩则不动声色地瞧着半天了,刚才看到桂枝将要摔倒,心急万分,可没想到留元武竟直接托住。他二人那短暂的接触,使得赵扩心底间一股醋意袭来。在他身后站着老太监,老太监也看到了这一切。他对此表现得十分排斥,凑到赵扩身边,低声说道:“王爷,光天化日之下此女竟在内廷做出如此不当举止,这成何体统?不如老奴将此事转告宫正司?”赵扩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着前方的桂枝与那留元武,沉默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老太监叮嘱道:“此事不得外传,只有你我知晓,不得向任何人再提及此事。”这老太监原本是李凤娘身边的太监,也是为了监察赵扩的行踪,所以才被安排于此。是以这老太监几乎什么都会给李凤娘说起,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女子竟然在内廷做出这种事,恐怕这辈子李凤娘都不会同意他和桂枝在一起。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有一丝醋意罢了,而且越是得不到,他的心里越是焦急,内心之中总有着一个问题缠绕着他,那便是杨桂枝与他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往日也没有纠葛,为什么见到自己时总觉得像是在故意逃避。这个问题或许得等有朝一日赵扩亲口问桂枝才能知道答案,这当下自然是不合适的。于是赵扩便看向老太监,紧接着便是缓缓摇头转身离去。无奈,老太监虽想将此事告知宫正司,但赵扩堵在前面,他只好作罢。院外,赵扩心怀醋意、不动声色地离去,桂枝仍旧在和留元武练武,并没有注意到曾有人来过。日子总有平淡的时候,就这样度过了几日之后,临安城内传来了一条消息:金人使臣到了。当下正值晌午,按往日里临安百姓的作息习惯来说,此时此刻街道上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的。大多都聚集在酒楼当中,抑或是在各家茶馆闲坐,避过这一天内最易令人困乏的时段。但今日里确实与往常有些不同,就在城门之外,上千兵卒排班肃列,站在御道两侧,每隔三五米便是有一位,此时御街上空无一人,而在两侧兵卒的身后则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朝着城门口不断地张望着,彼此之间轻声讨论着什么。往日里,这种阵仗只有官家出行才会有。但今日,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朝着城外望去。随着一道道金锣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一大批人马正从城外徐徐而入。街道两旁,不明所以的群众瞧见他们的穿着打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迎接的乃是金人。作为朝廷的子民,他们并不知道朝廷当下是什么局势。但是金人如此大张旗鼓、耀武扬威地入临安城,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代表着朝廷又要割地赔款,交纳贡税了!人群当中那些心系天下,不甘受辱的大宋子民,此时以那炯炯目光死死盯着金人马队,周遭十分安静。金人的锣声却是悠久不止,每走两步便是敲上一下。而金人马队中的使臣官员们,似乎也是看出了周遭百姓不怀善意的目光。但他们知道只要进了临安城,便不会有人敢对他们动手,否则的话其边境便要遭受大难,这便是他们内心的底气。马队从临安城百姓们面前走过,死寂并没有吓唬到他们,反而是让他们内心沾沾自喜。而这支使队为首的几位当中,有一位桂枝倒是认识,那便是完颜匡。
因为完颜璟在金的地位被视作下一任狼主,是以完颜匡自然也得到了上位的机会。此次出使临安,便是要替老狼主将当初的隆兴合议条约重申一遍,并且尽可能地让赵昚多贡献些岁币。不过完颜匡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当今南宋的官家可不比上一任,之前赵构刚刚定居临安,国力不定,被逼无奈,自然是金朝说什么便答应什么。可现如今几次交兵,两方战得有来有回,这赵昚还会像他老子一样唯命是从?怕是早已忍受不了被踩在脚下的感觉了!但谁都明白,赵昚纵使有此心,也断不会直接说明。就这样,双方已猜出各自的心思,但出于各自的利益,便有了这次金臣来访临安。说得好听点儿叫出使寻访,说得难听点叫下访。为首处,完颜匡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百姓,其实他倒并没有像旁边那些武将们似的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反而是看向这些人时心里默默发叹,这些人又与他们有何区别呢?金人、宋人不都是百姓吗?江山轮流转,朝代更迭,不变的是天下百姓。但是这些大宋子民宁愿待在临安城提心吊胆地听着边塞的战变,也不愿意归顺他们金朝,这究竟是何原因呢?为什么金人的使队来到了临安城内,还是会有这么多的义愤填膺之人敢于站出来?他这大宋若真有这么多的有志之士,为何前线的兵马会不足?总结出一个道理之后,完颜匡苦笑一声叹道:“君主无能致使百姓无依。有志者万万,却无门可投,无国可报,此乃宋之灾也!”听到他的轻叹声,旁边有几个使臣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他宋人的贱民,岂可与我大金子民同日而语?我大金子民自小便文武双全,出生环境恶劣导致人人皆磨出一番狼的脾性。反观宋人?呵呵!口诛笔伐者比比皆是,又有哪个敢上前一步?”话说到这,使臣官员们突然一愣,因为面前出现了一群拦住了他们去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