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给那个池子放满水回来之后,就朝陈雅家里走去。当他有点忐忑不安地出现在陈雅家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陈雅还没有回来,而那母亲沈素贞则正忙着给人开方抓药。看到他时,只是随便打个招呼,让他自己随便坐。等她给人抓完一帖药有点空闲之后,张旭便把退租的事说了。沈素贞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
从沈素贞那儿出来之后,往自己那新盖的砖房走回去的时候,刚好又碰上了一个人,鸡笼最大的宗族,李氏宗族族长李得旺。李得旺见张旭便说道:“小后生,你两次做红茶赚了不少钱了,又盖了这么好的新房子了,怎么都不托媒婆给自己说一房媳妇的。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太清冷了吧。男人要有一个媳妇才能成为一个家嘛,成了家才能立业嘛。男人啊,要成了家才像样嘛。”
张旭随口答道:“我倒是也想娶一个媳妇啊,可这哪有合适的姑娘啊。”这倒也不是说张旭要求有多高,或者也想来到场自由恋爱再结婚。而是十岁的未婚姑娘根本就没有了。
就是而低于十七八岁这个年龄的,张旭没想过。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那么小的女孩儿结婚成亲。至少在年龄上就没有符合张旭要求的姑娘了。
接着李族长又问了一个问题:“小后生,听说前些日子那个什么建材商社,就是烧砖头水泥石灰的那几个窑,刚刚开始赚钱了,你却把它给卖给了王大美。这是为什么啊?这可是一项可以安家立命,成为大财主的产业啊。怎么轻易就卖掉呢?”
张旭摇了摇头,答道:“那个啊。如果是在泉州或者杭州那样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确实是可以赚大钱的,可以以之安家立命的,消费市场庞大嘛。可是这鸡笼才多大啊,有多少人啊,而且个个又都很穷,其实是赚不了多少钱的。除非是这儿大规模地发展起来。”
张旭不经意中这么一说,然后不在意地走了。那个李族长却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向沈素贞这边走过来。
当天晚上,李族长召集十八族长开会。等人到齐之后,李得旺开门见山就说道:“今天请大家来这儿说一件事,说一个人,就是张旭那小后生。大伙先说说这个人怎么样吧。”
一众族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陈氏族长陈宗德率先发言道:“这个小后生,除了开来我们这儿那时候,做了一点荒唐可笑的事情,大概是还不懂规矩吧。后来看来,还是非常不错啊,待人挺和气的。做事也挺公道的。”
既然有人开了口了,其他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了。黄氏宗族族长说道:“这小后生很会做生意,很会赚钱啊。”
赵氏宗族族长说道:“你看他两次制作红茶,赚了那么多钱?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呢,这该怎么花啊?”
钱氏宗族族长说道:“他在这儿两三个月的时间,可是许多人为他做工,赚得比过去几年还多啊。”
“要是下次他还做什么生意,我让我家小子们不要种地了,全部跟他做工,那可划算多了。”
“我看这个小后生简直是财神降世啊,他在我们这儿,以后这地方保不准备会发展成大商市呢,到时候我们个个都会发大财啊。”
……
大家议论纷纷之时,李氏宗族族长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那儿盘算着什么。众人都发表一番意见之后,见李得旺一直没有说话,大家又都把目光投到李得旺身上。李得旺抬头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都觉得这小后生会做生意,是个大财神。他在这儿以后会给我们带来许多好处?”
众族长们点头称是。
李得旺叹了口气,说道:“可你们知道么?这小后生要走了。”
陈宗德吃了一惊,说道:“要走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我们可是待他不薄啊,也没有见他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就欺辱他啊。”
在中国古代宗法社会里,你要是孤身一人,没有宗族的支持和保护,被欺辱是很平常的事,尤其是在僻远的地方。
李得旺说道:“这不是待他薄不薄的事,而是小池子养不了大鱼。而这个小后生绝对是一条大鱼,他要离开那是早早晚晚的事。”
其他族长惊讶地说道:“有这事么?李族长你怎么看出来那后生要走的?”
李得旺说道:“那后生刚来的时候,我也跟大家一样,没什么留意的。但没过几天,他要造一个什么沼……沼气池,我就留意上了。虽说沼气池最后据说因为什么阀门密封技术不过关而没弄成。但你们听听,沼气池,阀门,密封,这些词儿你们会说么?我们这儿有人会说么?就算以前那个秀才陈宗文大概也不会说罢。那以后,我就知道这小后生不简单。接下来,他造成了煤球炉了,现在大伙儿都得其之便,都不用上山打柴了,改用煤球了吧。”李得旺说了这么多,停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
众族长们附合道:“是啊,现在方便简单多了。也不用经常累死累活,满身大汗地上山打柴禾了。”
李得旺接着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要打一个山林部族,那后生便帮我们造了突火枪。那突火枪一点着,就轰地一声,像打雷一般一下子打死了那个山林族长,吓坏了那些山林人。你们说,这突火枪厉害不?”
众人又点头赞成。
李得旺又说道:“接下来,他便又是晒制红茶,贩运到泉州,赚了很多钱,每个跟随他做事的人都赚到了平常我们也许是几年也赚不到的钱,过的日子大见好转。许多人现在都想造新房了。再后来,就是烧砖头水泥石灰这些造房子用的建材了。”
下面众族长们纷纷说道:“这些事都在明里,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的啊。……”
李得旺不高兴的敲了一下桌子,道:“先听我说。从这些事中,我发现这个小后生绝不简单。他肚子里肯定还有很多货没倒出来,也许那些倒出来,我们这儿才真正的受益。”
这下下面的人有些疑惑了。有人问道:“那他还有什么是没到出来的?”
又有人说道:“这跟他要走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他要走的?”
李得旺有点气急,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都没留意吗?第一,他已经把自己那个什么建……建材商社低价盘给了王大美了,才十两银子:第二,他把本来说好租种的陈沈氏的田地给退了;第三,他造了这么好的房子,屋子里头却没有堂屋,没有安直祖宗灵位。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儿长住,随时要走,才会那样做。这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这小后生现在已经成了我们这儿最有钱的人了,却根本就没有托媒人去给自己说一门亲事。下午我碰到他了,特意提了一下,他却说我们这儿没有合适的女娘。我们这儿人是不多,可是年龄已经能够嫁人的女娘却还是有些的,他这么说,要么心气儿高,看不上我们这儿乡下女娘。要么就是根本就是没打算在这儿成家,所以那样推脱。无论是那一点,他不在儿成家,那恐怕随时就会拍拍屁股走人,离开这儿喽。”
众族长们这时都露出恍然大悟神情:“是啊,那小后生早晚要离开这儿了,那可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他?我们要留住他啊!”